鸟歌的诗

我睡了,梦还醒着。
正文

婚魂 (小说)

(2006-01-10 10:58:04) 下一个

昨天晚上瞎编了一个小说,觉得有点儿超出了我的生活经历。 但是我喜欢凭着想象写东西。艺术是一种无形的东西,可以超生活化。我喜欢写一些有点儿悲凉的东西。人变得沉重,生活才觉得扎实。 刚刚改了别字。 这回看上去好了一点儿。其实这玩意儿不好玩。


婚魂 (小说)

鸟歌

(一)

大柱子要娶媳妇了,这事儿传遍了杨家堡子。

(二)

大柱子人长得敦实,为人憨厚。话语不多,是那种一个棒槌下去,也打不出个屁的主儿。村里的人都说他仁义,厚道。

老杨家大排行起来,有五个带把儿的,一个比一个壮实,大柱子是老大。老杨家娃多,嘴也多,吃起饭来象猪抢食儿,呼里呼拉得。秋天分的粮食,不到腊月,就吃的快见缸底了。

这些年,好歹把孩子拉扯大了,老杨头儿才缓过神儿来,娃又该娶媳妇了。

(三)

杨家堡子前前后后,闺女不少。这些年,老杨家就没敢请媒人去给娃们提亲。盖房子上梁不说,就光这手表,自行车和缝纫机三大件,就够他们老两口受的。砸碎了骨头卖渣,也买不起那些物件啊。

大柱子没娶女人,下面的四个兄弟,谁也不敢提成亲的事儿。大柱子知道兄弟们的心思,便对爹说,“爹,娘,俺不娶女人。俺上山看山去,养家。帮俺兄弟娶女人。”

上山看林子是个苦活儿,危险。上去的人没几个活着下来的,林子的熊瞎子太伤人。好多人上去,是奔着那活的工分儿给得高,口粮给得多。

每回大柱子一提这茬口儿,老杨头儿便把烟袋锅子往鞋跟儿上一磕,喝道,“娃,不敢瞎说哩。”然后,叹一口气,背着手朝着光秃山的祖坟走去。

山里的人,难事儿多。

(四)

这天,有人来老杨家说媒了。

北山的老柳家,愿把二十八岁的老闺女,柳花儿嫁给老杨家的大柱子。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老杨头高兴地差点儿背过了气。

媒人说了,“不管咋说,老柳家的柳花儿也是个黄花大闺女,人家啥没要,可你们也不能啥也不给呀。”

老杨头咬了咬牙,说,“开吧,要啥?”

“上海手表。”媒人晃了一下脑袋,又说,“大姑娘家的,伸出去个白净净的胳膊,也不能光不出溜啊。”

老杨头儿和大柱子对看了一眼,低下了头。

媒人拎着两个猪腰子,一扭一扭地下山了。

这边,大柱子他娘不紧儿不慢地说了一句,“人都到了山头了,哪能叫尿憋死。俺去找我侄子借一块去。”

院子里的柳树条,在太阳底下一飘一飘的。大柱子想起了女人的屁股和奶子。

(五)

入秋了,老杨家哥儿几个在光秃山脚下,给大柱子盖了个茅屋。方方正正,有窗儿有门儿。

有几次,大柱子想女人心里憋闷,也想去北山看看柳花儿。可每回走到半道儿,便又折了回来。空手空脚的,没啥角古送人家。几棵野棒锤,半面口袋山核桃,怕柳花儿娘家看不上眼去。

成婚的日子定了。就是阴历八月十五。

老杨头儿把圈里的猪杀了。杀猪那天,全家人没一个高兴的。那可是他们家一年的油水。,一顿就没了。

(六)

柳花儿过门儿那天,娘家没来人。只有一个小伙儿送她过来。

柳花儿对人说,那人是他表哥,小学老师,人长得白白净净,文文气气的。

柳花儿人长得瓷实,大大方方。梳一对大辫儿,胯骨宽宽的,都说这样的女人能生养。

大柱子瞅着柳花儿,脸红红的。一想到天黑上炕的事儿,大柱子胸口跳得有点闷, 浑身痒痒的,麻秫秫的。

结婚入席吃饭时分,大柱子躲了出去。他饭量大,吃得多。

太阳落了,落在光秃山下面,天也黑的看不见巴掌。

(七)

柳花儿坐在炕上,羊油灯照着她的红扑扑的脸儿。她脸上有泪珠儿,哭了。

大柱子站在地当间儿,不知这工夫该干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没见过女人哭过。

“那个啥,俺到外屋睡去。”说罢,大柱子就要出去。

“大柱子,你靠过来。”柳花儿吱声了。声音细的能把豆腐切开。大柱子心里有点儿秫秫的。

柳花儿递给他一个手绢儿,上面有些红红的东西。

“这是啥?”大柱子有点发懵。

“女儿红。”柳花儿没有抬头,“我不是姑娘身子了。”

“这是啥时候的事儿?”大柱子脸色有点发青。他大柱子人虽穷,但他的女人不能叫别人睡了。

“今个儿,在来你家的路上。”

“他是谁?”大柱子脖子上的青筋跳了起来。

“我的表哥,那个送我来的男人。”

大柱子一屁股坐在炕沿上,闭上了眼睛。“那他为啥不娶你?”

“他家成分高,是地主,我爹不应。”柳花儿哭出声儿了, 凄凄的。

大柱子冲出了茅屋,站在院子里喘着粗期。过了两个时辰,大柱子进屋了。进屋时,他递给柳花儿一个面口袋,“这里面是几个野山棒槌和山核桃,拿到集上换换,扯几尺花布吧。”

柳花儿哭得更厉害了。“柱子,今晚让俺做一回你的女人吧。”

“走吧,找那个男人去吧,”大柱子头也不回,走进了漆黑的夜里。

茅屋的油灯灭了。山里的起风了。

(八)

隔天,村里的人们,看见大柱子和柳花儿的茅屋,一直关着门窗,严严实实。都说,他俩昨晚忙活得太邪乎了,累着了。

隔了一个月,村里的人们,看见大柱子和柳花儿的茅屋还是关着门,门上有一把锁,锁上有些锈了。

隔了一年,人们听说大柱子在山上,让熊瞎子给舔了。死的时候,他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个手绢儿,听说那手绢儿上面还有血。

后来,老人们说,熊瞎子是冲着那手绢上的血腥味儿去的。

01-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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