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歌的诗

我睡了,梦还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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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曲头(14)

(2005-08-13 09:47:04) 下一个

原创小说:老曲头(14)

鸟歌

(十四)

酒过三巡,刘癞子抓起了一个鸡大腿,狠劲儿地咬了一口,问曲老三道,“三哥,你是咋搞得,混到今个儿这田地了呢?”

曲老三放下酒杯,拧了一锅烟,吧嗒了两口,一股清烟潦潦地在两个人之间环绕了起来,

曲老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曲老三也算是一个黄土埋半截子的人了。玩了一辈子的老鹰,到末了,叫鹰啄了眼睛。”然后,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囫楞个儿吐给了刘癞子。

刘癞子这个人办事儿毒归毒,但是为人还是蛮讲意气的。

他还没等曲老三把话儿叨咕完,便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抓起身边的盒子炮,“哗啦”地拉一把栓子,“三哥,这老宋家也他妈的欺负咱们老曲家没人了。这么着,三哥,你看你兄弟我怎么给你出这口恶气。”

曲老三瞪了刘癞子一眼,说道,“老弟,你可不兴乱来啊,话又说回来了,是你三哥我先对不住人家的,一得一失,咱和他老宋家也算扯平了。”

刘癞子看了一眼曲老三,狠狠地说道,“三哥,你能咽下这口气去,俺他妈的不能。老宋家的那几头蒜,没他妈的一个是好东西。”说到这儿,刘癞子朝外头喊了一句,“老七,把你的家伙拾捣拾捣,明个儿跟我下山取货去。”

第二天的下半晌,刘癞子带着老七,一副山里的商人打扮,来到了刘家泡子镇的西北角。镇上有名的窑子铺逍遥宫,便位于这里。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逍遥宫的门厅,老鸨子张大姑便迎了上来,“哟,刘老板来啦,贵客啊,小红快下来接客人啊。”张大姑知道,每次刘癞子来玩儿,都是到小红的房里去,张大姑想这一次也应该是这一出。

没想到,刘癞子把手一挥,“张大姑,今个儿我想试试咱窑子铺里的大红人儿,于大美人儿,于桂花。你叫她下来吧。”说罢,刘癞子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

刚才十分殷勤的张大姑,脸色一下子变得为难了起来,他知道刘癞子是干什么吃的,便拐弯抹角地说,“刘老板,桂花今个儿身子不大方便,再说宋二爷这个月把她给包了月,定钱早都付了,”张大姑见刘癞子的脸拉了下来,便又说,“这样吧,我叫小红和新来的小月一起来陪你,你看中不中?”

刘癞子一挥手,说道,“张大姑,我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叫桂花给我下来,”然后,刘癞子一语双关地说,“老七,把门给我看好啰。我他妈的今个儿要好好地舒坦舒坦。”

张大姑是个明白人,马上顺着杆子往上爬,讨好地看着刘癞子,笑眯眯地说道,“刘老板,你看你这话说得就外道了,你来这儿玩儿,哪次不是你说要谁就要谁,”说着讨好地拍了一下刘癞子的肩膀,朝楼上喊了一句,“桂花,刘老板来看你了,还不快下来扶他老人家进你的屋子里歇歇脚儿。”

话分两头。这边刘癞子刚刚和于大美人上了楼去,那边宋老二便哼着小曲,踏进了逍遥宫的大门。

人刚一进门,便扯着嗓子喊道,“张大姑,俺掏弄了一棵北山的野棒锤子(野人参)来孝敬你老人家,快拿着,买个小笨鸡炖一炖,那才叫补哇。”说罢,把人参往张大姑的怀里一怼,便要去楼上的于大美人的房间。

张大姑一见这阵势,立马上前一步,拦住了宋老二,“二侄子,桂花今个儿身子不迂拙,大姑去找小玉来陪陪你。”

宋老二是个明白人,他一听张大姑这么说,心里立马明白了八九分,身子一横,脸子一拉,说道,“张大姑,我可是把于大美人这个月都包了,定金也付了,你不能这样做生意吧。”说罢,便三步两步冲上了楼去。

楼上,桂花拥着刘癞子进了她的闺房。她一边给刘癞子沏茶,一边娇滴滴地说,“刘老板,这么些日子也不来看看俺,把俺都想死了。”然后把茶杯往炕桌上一放,腆腆地说,“今晚俺可就都随你了。”说罢就要解衣宽带。

刘癞子笑眯眯地说,“大妹子咋这么急啊,日头还高着哪,过来陪俺唠唠磕儿,好事儿在后头呢。”

刘癞子的话还没落地,桂花的房门便被宋老二一脚给踹开了。一进屋便骂道,“我他妈的想看看,今个儿是那个王八羔子扒了俺的炕。”

宋老二的话还没完,刘癞子的王八盒子便顶在了他的腰眼上。

宋老二抬头一看,刘癞子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二哥,家不什儿不好使,还老来逛窑子,看来你小子是银子多的没处花了。要不送我那儿一些,老子最近正愁没钱呐。”

宋老二和刘癞子以前有许多过节。自从刘癞子上山后,他俩很少碰面,这一次窄路相逢,宋老二想一定是凶多吉少。

宋老二皮笑肉不笑地朝刘癞子说,“你看看,咱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什么话好好说嘛,你这玩意儿顶在腰眼上怪渗人的。”宋老二看着刘癞子手里的王八盒子说道。

刘癞子笑着把抢放在了炕桌上,说道,“好,看你还是个爷儿们,咱明人不说暗话,写个条子给你爹,叫他在两个时辰之内,送五百块现大洋过来。不然的话,不要说我不客气。”

“刘老弟,你看这是不是多了点儿。”宋老二看着刘癞子,低声地说道。

这时,刘癞子把炕桌上的王八盒子拿了起来,照着枪口吹了一口气,“啪”地一声打开保险机,说道,“我自打入道以来,还没有人跟我讨过价还过价。我操你祖宗,今个儿你到底是写还是不写?”

宋老二的腿有点儿发抖,“我写,我写,”他看了一眼躲在墙角的桂花,说道,“给我笔和纸,我这就写,我这就写。”

宋老二的那张葫芦瓢一样的脸,像似被夏天的雷雨浇一遍似的。豆瓣儿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直往下淌。

这时,隔壁的房间里,不知道谁哼起了东北小调,《王二姐思夫》。

“……她头不梳,脸不洗。
小脖颈儿,好象大车的轴儿。
……王二姐儿她在北楼,眼泪汪汪啊。
叫一声二哥哥,咋还不还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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