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望舒不主张诗的音乐性。”
(2005-06-18 21:0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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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曹而云
“望舒自己不喜欢《雨巷》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他在写成《雨巷》的时候,已经开
始对他诗歌底所谓‘音乐成分’勇敢地反叛了。”
“象征主义是一个反浪漫主义的艺术思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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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雨巷》是典型象征主义诗篇并非一人的看法。戴氏的朋友杜衡在为他的诗集
作序时说,“1925到1926年,望舒学习法文;他直接地读了魏尔伦等诸人底作品,
而这些人底作品当然也影响他──象征诗人之所以会对他有特殊的吸引力,却可以
说是为了那种特殊的手法恰巧合乎他底既不是隐藏自己,也不是表现自己的那种写
诗的动机的缘故”。(《望舒草序》见《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论新诗卷》河北教育
出版社)
朱自清先生在《中国新文学大系列诗集导言》中指出:“戴望舒氏也取法于法象征
派。他译过这一派的诗。他也注重整齐的音节,但不是铿锵的而是轻清的。”当代
诗论家孙玉石先生在《中国现代主义诗潮史论》就将他列入初期象征派诗人:“在
上海震旦大学读书的戴望舒,也倾心于法国的浪漫派诗人缪塞等,转向于波德莱尔、
魏尔伦等诗人的作品的喜爱。在他们的直接影响下,他开始了自己象征派新诗的创
作。”关于《雨巷》,孙玉石先生说,“这是一首典型的象征诗”(见《中国现代主
义诗潮史论》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中国大百科全书 外国文学卷》在解释
象征主义这个词条时指出:“象征主义的影响既不限于法国,也不限于西方世界,
在中国‘五四’以后的新诗坛上,也曾出现戴望舒、李金发等受过象征主义诗歌气
息熏陶的诗人。”李金发属于象征派,这已经是一种常识,这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呢?
现代派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以来在欧美陆续出现的一种文学流派的总称,是在传统
的现实主义、浪漫主义之外的一场文艺运动、一股文艺思潮。它包括象征主义、表
现主义,超现实主义、意识流小说、存在主义文学、荒诞派戏剧、新小说派、黑色
幽默、垮掉的一代、迷惘的一代、达达主义等驳杂的文艺派别。象征主义的鼻祖波
德莱尔被认为是现代主义的先驱。经过象征主义,最后才有成熟的现代派。
象征主义是一个反浪漫主义的艺术思潮,是对欧美后浪漫主义的直接抒情无限泛滥
的反拨,象征主义的诗人力戒作情感的喷射,而在外部世界寻求与其内心外部的相
契合(correspodence),调艺术的“通感”,重视“内心的真实”的外部对应表现。把
外部世界的一切都当做内心的象征。这就是波特莱尔在《契合》这首诗中所说的
“宇宙是一座象征的森林”的真谛。发展到艾略特,就更进一步,要求为情感寻求
客观的对应物(objective correlative)来表现“内心真实”。
戴望舒内心的苦闷不像徐志摩、闻一多那样用直接抒情的办法来表现,而是用一个
雨巷里打著油纸伞的女郎作为客观对应物来表现的。戴望舒在诗里特别对这女郎的
形象作了几次提示:“像我一样”,客观对应物的意思很明显。太息一样的目光,
是用听觉来表现视觉,也是“感应契合”,是通感的题中之义。如果李燕芬真正对
象征派艺术的来龙去脉略知一二,就不会造成说戴望舒不是象征主义诗人的误读。
闻一多的《死水》作为格律派(整整一个流派)的代表作,写于1925年4月,《雨巷》
写于1927年,叶圣陶说是《雨巷》开了新诗节奏的新纪元,并不是一种到位的说法。
杜衡在《望舒草序》中,说:“然而我们自己几个比较接近的朋友却并不对这首
《雨巷》有什么特殊的意见;等到知道了圣陶先生特别赏识之后,似乎才发现了一
些以前所未曾发现的好处来。就是望舒自己,对《雨巷》也没有像对比较迟一点的
作品那样的珍惜。望舒自己不喜欢《雨巷》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他在写成《雨巷》
的时候,已经开始对他诗歌底所谓‘音乐成分’勇敢地反叛了。”杜衡的说法恰恰
说明了戴望舒不主张诗的音乐性是在写成《雨巷》的1927年。1932在《现代》上发
表了《论诗札零》才反对诗歌的音乐性。
在评《白鹿原》的语言“笨重、拖沓、?嗦”时,并没有把自己的判断强加于读者,
只是把大量的废话放在括弧中,由读者自己做出判断。比如:
“白嘉轩谁也不瞅,(端直)走到槐树下,(从地下)抓起(扎捆成束的)一把酸
枣(棵子)刺刷───转过身就(把刺刷扬起来)抽过去。孝文一声惨叫(接一声
惨叫),鲜血顿时漫染了脸颊。白嘉轩(下手特狠)比上次抽打小娥和狗蛋还要狠
(过几成)。这个儿子丢了他的脸亏了他的心(辜负了他对他的期望)。他(为他)
丧气败兴的程度远远超过了被土匪打折腰杆的劫难。他(用刺刷)抽(击)这个孽
种是泻恨,(是真打)而不是在族人面前摆摆架式。白嘉轩(咬著牙再次扬起刺刷),
忘记了每人只能打一下的戒律,他的胳膊被(人)捉住了,一看竟是鹿子霖。”
括弧中的语言的浮渣是并不须要多高的审美修养就能洞察的。把《白鹿原》描写枪
毙人的场面与海明威的早期的一篇小说语言作了对比:
“清晨六点钟,他们在一家医院墙根枪毙了六名部长。院子里有好些个小水坑,柏
油路面上覆满淋湿的落叶。雨下得很大,医院的百叶窗都关死了。有一个部长得了
伤寒病。两名士兵把他抬下楼,抬到楼外的雨地里。他们费劲地想扶他靠墙站著。
后来那军官对士兵说让他站著不行。他们刚一放排枪,他就应声倒到泥水里,头耷
拉在膝盖上。”
用海明威的简洁和陈忠实对比,更雄辩突出了陈忠实在语言上的拖沓和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