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睡到自然醒,起来有点头疼,应该是昨晚和师兄一起喝多了,想起以前三弟教的回魂酒涨酒量,忙找出那瓶快要见底的人头马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见酒思故人,只是现在比昨晚要清醒许多,觉得想去美国找三弟的想法实在是不切实际,荒谬至极,只好自己谑笑了一下。
走出卧室,发现自己去雪梨家回来以后的替换下的衣物,行李里打包的内衣裤等都还没清洁收拾,忙把洗衣机开了,把脏衣裤一股脑儿全扔了进去洗。在扔最外面的滑雪衫,牛仔裤的时候,我检查了一下衣袋裤兜,以免将零钱,钥匙或者票据啥的都一起洗了。却不小心,从滑雪衫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团布头。展开一看,想起来了,是除夕那晚,在雪梨小学里擦拭龙涎玉浆用的那条内裤,正打算随手扔洗衣机里一并洗了,却突然恶趣胆边生,把那内裤留了下来,只是把滑雪衫和牛仔裤扔进了洗衣机清洗。然后又将冰箱,房间都打扫了一下,该扔的扔,该理的理,着实把内务好好整顿了一番,这才心满意足的出门买了早饭向工作室进发。
按照和师兄的约定,春节后由我在工作室负责值班,从初五到十五,然后元宵节后,整个工作室再恢复正常的运营。进到工作室,里面也是一片狼籍。昨晚和师兄煮酒论英雄剩下的残酒剩菜都还摊在茶几上。整个小楼也是积灰层层,我找了几个马夹袋,把剩菜剩饭剩酒都处理了,又将工作室,摄影棚,电脑房,上上下下都打扫清理了一番,这才有了辞旧迎新,除陈纳吉的感觉。把这一切都做完,时间差不多也到了四五点,平时的下班时间了。想着回家也是一个人无所事事,便去了自己的电脑房,检查一下自己走后,学弟学妹们的工作。电脑里的存档文件及记录显示,学弟学妹们的完成情况还不错,应该是掌握了修图出图的基本技巧,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了。磨磨蹭蹭又消磨了两小时,这才收工准备回家。看来没雪梨依文的日子的确有点无聊啊。
走出小洋楼,去坐地铁的路上,正好经过顾氏婚纱店和依文的健身房所在的那栋大楼。顾氏婚纱店门口告示说要正月初十开始营业,我心里琢磨着不知健身房有没有开门,如果开着的话,多少又多了个可以消遣时间的地方。正想着呢,迈步上了二楼的健身房。健身房玻璃大门倒是开着的,而且灯光如昼,只是里面好像空无一人,让人好生怀疑是不是员工下班时过于匆忙,忘记锁门了。我在健身房门口的接待处前左右徘徊,四下张望,希望能找到个健身教练或是工作人员询问一下健身房在春节期间的开放时间。这时却听见从一串高跟鞋踩地的声音从休息室一边穿出。我扭头一看,依稀是个身材高挑女子,穿着一袭暗红色金边长旗袍,上身套了件象牙白的皮草披肩,一手勾着个帕拉达粉色硬皮手袋,一手拿着个手机,正一边走来,一边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走近了一瞧,正是健身房的老板乔爱马。
我:嗨,爱马。
乔爱马正看着手机屏幕,完全没意识到门口站了个人,还突然发声叫了她名字,被惊的大叫一声,往后退了一大步,结果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见了也大吃一惊,忙走过去,搀扶起乔爱马,口中不停的抱歉道:啊呀,对不起,爱马,你没事吧。真的很抱歉。我没想要惊吓到你。
乔爱马这时应该认出我了,回答道:你是隔壁写真小洋楼里的那个小J吧,依文的哥哥,雪梨的男友!
我:对,是我。
乔爱马在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不过脚好像崴了,走路有点一瘸一拐。我赶紧从前台接待处后面拖过一张电脑椅,让乔爱马坐上去休息一会儿。
乔爱马: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我:今天轮到我在公司值班。下了班,经过这里,想看看健身房有没有开门。如果开的话,想明天过来健身。这过年放假的,到处都关门,只好来这里好消磨时间。
乔爱马:我们健身房要到初十才对外开放。大楼管理处要求我们以及大楼内所有商业性场馆从小年夜到年初十都关门不要营业。说是说他们要在春节期间会调试维修保安消防以及空调电梯设备,我估计就是想着春节多放几天假。
我:哦,那我初十以后再过来健身吧。
乔爱马:不过我们俱乐部的内部工作人员每天9点到4点,可以来使用健身房的设施进行锻炼。我跟大楼管理处打过招呼了,就说我们健身房会安排员工每天值班。所以如果有门卡,就可以自由进出。
乔爱马坐在椅子上,一边揉着自己的脚踝,一边跟我说着健身俱乐部春节时期的时间安排。
我:哦,是这样啊。
乔爱马:你如果要健身,可以在9到4这个时间段来看看,如果有你认识的人在,你可以让他们放你进来。
我:好吧。那明后天,我来试试运气吧。你的脚好点了吗?
乔爱马试着站起来,走了两步,仍旧有点瘸,有点沮丧道:我回办公室拿点文件,想着也就几分钟的事,就没锁门,也压根没想到会有人来。结果就是那么巧,你走进来了,还吓了我一跳。
我听着乔爱马似乎有点怨气,只好再次道歉说:我绝对不是故意要惊吓到你的,纯粹是因为看到门开着,又不确定健身房营没营业,有没有人在,所以才有点犹豫,想在门口等个工作人员问问。没想到一不小心就惊扰到你了,还让你崴了脚,实在抱歉。你看这样行吗?你接下来要去哪儿?我送你过去,就当给我个机会弥补一下过错。
乔爱马看着我一脸真诚的样子,知道我也是无心之举,只好苦笑道:你会不会开车?
我:不会。
乔爱马:那算了,你扶我下楼吧,我的车就停在大楼下的路边。
我:好。
我迟疑着上前,本想伸手扶她一把,却一时不知该如何着手。最稳妥最省力的方式,自然是让她一只手搭住我的肩,而我揽住她的腰——可这动作未免太过亲密,显然不适于我们这样半生不熟的关系。若只伸手任她虚扶着,又怕和没扶一样,反倒显得敷衍。正犹豫不决时,乔爱马倒是看出了我的窘迫,她微微一笑,解围道:这样吧,你帮我拿一下包和手机,然后站到我前面来,让我双手借个力搭着你肩膀就好。
我着乔爱马的话做了,两人一前一后,先出了健身房的玻璃大门,乔爱马让我把门给锁了。然后俩人慢慢的从二楼沿着楼梯下到了一楼,挪到了大楼出口处的路边。那里停着一辆保时捷的911,正打着双跳灯等着她那一瘸一拐的主人的到来。乔爱马坐进了车,冲我笑了笑说道:谢谢你扶我下来。
我:哪儿的话,是你自己扶着我下来的。这本就不应该发生的意外,过几天我请你吃饭,算是弥补一下我的过失吧。
乔爱马:好吧。过了初十再约吧。
我:好嘞。那过几天再见,开车注意安全。
乔爱马:嗯,知道,谢谢,再见。
坐在地铁上,不禁感慨:这都什么事啊,新春佳节,居然把自己小老婆的大老板,大老婆的好闺蜜的脚给弄崴了。即使乔爱马自己不追究我的责任,我那大小老婆估计也饶不了我。嗨,这春节过的……有点背。
初六去了师兄的营业所,将那里的业洽部制作部,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也打扫了一番。我们本是雇了保洁公司每天打扫的,只是春节放假,再加上除旧迎新,所以我一并都清洁了,讨个吉利,反正这几天闲着也是闲着。下午在制作部找了些边角料,划了快玻璃,做了个海报大小的相框,傍晚回家时扛回了家。
初七这天,工作室依旧只有我一人在值班。接了几通业务咨询的电话,多半是询问我们何时正式营业的,我均一一告知,并说明具体的产品价格与服务项目,还需请客户亲临看过样品之后方能敲定,这几天公司也有人值班,可以接洽业务,但正式拍摄须待节后初十也就是下周一方可恢复。
临近午饭时分,忽然想起远在深圳的安与龙哥,过年期间还未曾与他们联系。于是赶忙从通讯录中翻出龙哥的号码拨过去,却未能接通。又试着拨通了安的手机,这次,电话响了。
我:安?听的出我是谁吗?
安:当然。你是小J哥。我初一打电话给你拜年来着,你电话关机。我想你大概出去玩了,准备十五再打给你的。
我:哦,我大年初一,在雪梨姐的山东老家过年呢,手机关机。
安:啊!你去雪梨姐家去叩见岳父岳母大人啦?他们对你满意吗?
我:哈哈哈,你个小机灵。我觉得他们应该对我挺满意的吧。
安:那什么时候可以吃上你和雪梨姐的喜酒啊?
我:那个……呵呵呵,应该还没排上议事日程。
安:哥,你加把劲啊。我们这里像你这把年纪的,儿子都出来打酱油啦!哦,对了,说了那么多,还没给你拜年呢。祝小杰哥新春快乐 阖家安康 万事如意 心想事成 财源广进 日进斗金 横财就手 金玉满堂 事业有成 大展宏图 龙马精神 前程似锦 和雪梨姐喜结良缘 早生贵子 白头偕老 永浴爱河。
我:呵呵呵,那个……你可真会说啊,祝福的话都被你说完了。那我祝你学业有成 金榜题名。今年能顺顺利利考上理想中的大学。
安:谢谢哥!
我:你现在学习怎么样?还需要什么学习资料吗?
安:暂时不需要。你上次给我寄的高考模拟试题集我还没做完呢。学校里也是每天模拟考,各种各样的试卷,做都做不完。
我:那你感觉怎么样,压力大不大。
安:还可以吧。我的成绩现在还比较稳定,班里能排前三,年纪前十。开家长会时,老师跟我爸说,只要我发挥正常,考进理想的大学问题不大。哦,对了,我爸和我哥让我谢谢你。
我:谢我什么?
安:当初要不是遇到你,我可能就去当太妹或者去打工了。
我:哪里的事,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帮你买了点学习资料而已。对了,你哥现在怎么样,在家吗?怎么他的电话老打不通啊?
安:你是说我大哥?
我:是啊。
这才想起来,安有三个哥哥,和雪梨家正好相反。
安:我大哥现在不在家,过了初五就出去了,现在也没回来。好像忙得很,但也不知道他整天在忙些啥。手机号也一天到晚在换,弄的神神叨叨的,像在做间谍。
我:那你有他现在的电话号码吗?
安:你等等……13X-XXX-XXXX。这是他春节以前的号码,不知道现在换了没。你试试吧。
我:好,那我等一下试试。你好好学习,注意身体。替我向你爸妈哥哥们拜年问好。
安:好的。你也替我向伯父伯母拜年问好。还有雪梨姐。
我:好。有事打电话给我,或者打给雪梨。
安:嗯,那先这样,我挂了。拜拜。
我:拜拜。
挂了安的电话,试着拨打龙哥的电话,却一直是忙音。可能龙哥真的是业务繁忙,手机一直占线吧,只好过一阵子再试。
又想起答应了老赵查资料的事,便锁了工作室的大门,去了市中心的图书馆,借阅了关于工业用车辆以及制冷设备方面的杂志,找了些有关冷链物流和技术的文章以及相关的产品,厂商,联络方式,或复印或抄写,一一记录下来,准备下周传真或邮寄给老赵。
查完资料,已近黄昏,寻思着图书馆去我爸妈也就地铁几站路,就打了个电话给爸妈,询问能不能去他们那里蹭饭。爸妈自然欢迎都来不及,让我赶紧过去。吃饭期间,我和爸妈又聊了一些今后的计划和想法,旁敲侧击的征求了下爸妈对我结婚还有出国的意见。二老还是一如往常地开明,说一切由我自己决定,无论如何他们都支持。话虽如此,我却从话语间隐约感觉到,爸妈心里似乎更盼着我先出国去看看。
初八初九是周末,路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我在小洋房门上贴了张告示,让来访者都去马路斜对面的营业部找我。然后就去了营业部坐台接客。虽说工作室正式返工是周一,但上门的生意岂有不做的道理。周末两天,我单枪匹马帮业务部接了五单生意。我问了一下,新人们都是最近去了婚姻登记处领证,然后在那里看到了我们的摄影作品和广告后慕名而来。看来肖主任那里的投资是物超所值啊。今年要发展业务,不妨多开发点婚姻登记处的软性广告。
周一是初十,大多商铺都开市了。我们工作室正式放假到十五,但只要是十五前回来上班的,一律一工算两工。所以周一开始,几个本市的以及留在本市过年的员工便开始来上班了,包括我手下的几个大学生。有两个机灵鬼,趁这几天人少,开始偷偷向我打听工作室正式招聘的事。谁都想早点搞定找工作这事,这我能理解,只是今年招几个,招谁这事都没经过董事会讨论,我心里也没数。只能告诉他们,我们几个董事领导会在年后尽快开会决定,早点给大家个定心丸。
师兄是周五回来接我班的,毕竟我一连上了十天班,做了十天公司老大,霸道总裁,还当了四五天的光杆司令,有点疲惫了。
师兄见我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样,和老葛联系过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去美国找你的贵人帮忙啊?
我笑道:与其去找老葛帮忙,还不如直接找师兄你做我的贵人。要不你在脑门上纹个胎记吧。如果怕疼,我用马克笔帮你画一个也行。
两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