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父亲, 感情真的很复杂, 在我成长的不同阶段, 和父亲的关系时有变化,对他的理解也各有角度。 我想如果总结起来的话,他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和父亲, 我感谢父亲, 也深爱他, 爱他的方式和爱妈妈一样-------我会秉承他遗传给我的智慧和授予我的”捕鱼“的本领, 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 同时, 回过头来, 如果我能更好的听从和理解父亲 的话, 我会做得比现在的我更好。
父亲的童年也不幸福。 他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 爷爷没能力照顾他很仔细就把他送到别人家里由别人照顾------就是所谓的寄养吧, 给钱的那种,好在爷爷不缺钱。 父亲没有给我讲很多那时的生活,或者说讲了我也没记住。他告诉我他不能和那家人一起吃饭, 很小就体会到了什么是寄人篱下的他性格却很乐观, 我想人有两种乐观, 一种是在涉世不深之前的傻乐呵, 另外一种就是吃尽了苦之后的坦然和豁达。 父亲很聪明, 也很努力,文体通吃,学习和生活的效率很高,( 我想是从小自立练就的) 他在竞争最激烈的年代考上了浙江大学化学系, 并且以第二名的成绩毕业 ( 第一名是学生党支部书记), 这第二名的成绩彻底改变了父亲的生活轨迹: 竟然被从杭州分配到了东北。 他告诉我那时候的他很兴奋, 感觉可以离开上海那个没有给他很多幸福记忆的故乡。 到了中年以后开始遗憾------没能照顾爷爷, 并且开始怀念故乡。 什么叫遗传啊! 我在重复着父亲的思想历程。 当初一门心思要离开故乡, 没有意识到有很好的工作和至爱的亲人在我身边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现在也开始想家了..... 父亲在工作时认识了妈妈, 也就安家在东北了。 最后以高级工程师退休了,现在和妈妈在一起安享一生中最悠闲的时光。
童年时父亲是个很好的伙伴, 陪我玩, 教我很多体育运动的概念。那时的周末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早上爸爸会把全家的衣服洗好, 没有洗衣机。 然后他带着我和哥哥去图书馆, 一辆28自行车前面塞着我后面是哥哥。 在图书馆中他会看报纸, 我则借阅一些自己喜欢的杂志, 估计现在可能都没有了, 还记得有鸭绿江, 富春江画报, 当代, 倒是很少看儿童读物, 这也养成了喜欢阅读的习惯。 也很早知道怎么借书, 找书看。那个图书馆在中山公园旁边, 黄金位置, 后来被“房地产开发”了。连同很多童年的美好记忆融入历史了。但是很奇怪的是, 我后来的住所, 包括在纽约的, 现在的, 无一例外的都离图书馆很近, 我买了两次房子, 每次只去看了一眼, 家人都以为我心大。殊不知我一看到住房附近难能可贵的图书馆还在步行范围内, 就再无他求了。很多年后明白什么是命里注定。 看完书后, 爸爸去单位的文化中心打乒乓球,我就在一旁跑来跑去, 时而看他比赛, 他总是把时间把握得很好, 快到3点30分就结束战斗,带着我和哥哥去我们心仪的重头戏:吃冰激凌。 那个冰激凌小店让我记忆最深的是每一个破烂的铁勺子中间都有个不大不小的圆窟窿, 这样就不会有人愿意把它带回家了。我们冬天吃油茶面, 夏天吃奶油雪糕或者冰激凌, 味道已经忘了, 只记得入口时心满意足的感觉。 4点30分我们启程回家, 因为妈妈5点钟下班( 妈妈休星期二), 然后大家一起做饭。 那文化宫和冰淇淋店也毫无疑议地被开发了, 变成了现在的新世界商场和舞厅, 每每看着和想起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广告, 对我来说就是我童年的记忆的墓碑。 想起罗大佑的那首鹿港小镇, 颇有些类似的伤感。这一点一滴的周而复始的活动带给我的是美好的童年, 良好的体育运动的习惯和开朗的性格。
父亲是在上海出生长大, 自然有南方人的细腻。他对妈妈很体贴, 家务活没有他不做的, 还会自己打家具比如沙发。他每天下班是固定时间回家的:每天晚上5点半他会准时进门, 童年的我会每天扑倒他怀里表示欢迎, 会在他的臂弯里荡秋千, 看他自豪的展示自己的肌肉。他善于炖甜品给大家吃, 还会自己包汤圆和馄饨, 和其他同龄的北方男人比较父亲绝对是顾家模范。 每次出差回来,他肯定会给每个人带礼物, 妈妈的衣服, 我的衣服, 我的小食品......每次他出差回来都是我最开心的一刻。那个时候的人多容易满足啊 !快乐又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