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有歌（64）

(63)

“从前老是想，有了孩子，就不能自由自在了，总是想等玩得尽兴一点，下定了决心再生，孩子要就不生，生了就要养好，你知道，我们几个小时候，爸妈工作都那么忙，几乎没人管……可现在好了，还没等我下决心，他的心就变了。唉……”

“姐，你们毕竟这么多年了，总还有挽回的余地吧。”

“挽回？他现在一见到机会就出差，上个星期香港，刚回来，第二天马上飞到温哥华，下个星期又是德国，我几乎连他的面都见不到！我知道，他就是要避开我……”

二姐像怨妇一样在电话那一头没完没了地倾诉，回想起来，她们姐妹俩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交谈了。亚南好几次想告诉二姐，如果她总是以这种语气和情绪和姐夫说话，他自然会感到害怕而想要避开，却始终没有开口。被丈夫欺骗的女人，就像在森林里不小心踩入了沼泽地的人，不由自主地会使劲挥舞手脚挣扎，越是挣扎，往下陷得越快，旁边的人很容易想“不要乱动”，而作为当事人，即使心里很明白，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地下陷，下陷而无能为力。

“我怎么可能和她竞争呢？刚走出大学的年轻女孩子，正好是谈恋爱的年龄，一天到晚心里不想别的，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发情，即使长相一般，也是漂亮的，我和陈健已经老夫老妻了，难道还天天对着他撒娇吗？”

二姐说的，也真实，也无情。亚南默默地听着，不再劝她，姐姐这个人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规劝的，她的情绪，恐怕唯有等待她自己慢慢疏导。不过，她有些惊讶地发现，姐姐对姐夫的感情，比自己想像得要更深。

放下电话，卫东转过头来，关切地问，“你姐姐怎么了？”

亚南叹了口气，“姐夫有外遇，要跟她闹离婚。”她无精打采地说。

“啊？”卫东像是很惊讶，“那么严重？”

亚南点点头，“我姐很伤心。”

“唉……也难怪，”卫东关上电脑，“我总觉得你姐姐常年闲在家里，状态不太好，而且跟你姐夫的差距也越拉越开了，你姐假如去念个学位，有份工作，也许……”

“你不是昨天才说，女人不念书也没什么吗？”

“我是说女人不念博士也没什么…”

“就是说，要念书，但是不要太多，要刚刚好好，是吗？”亚南不由觉得有些可笑。

“我不跟你抬杠，小南，反正你好好劝劝他们，”卫东抿了抿嘴，“否则，万一你姐姐和姐夫真离婚了，对我们是很大的损失。”

“损失？”

“当然，你想，你姐夫位置那么高，人脉那么多，到时候等我们毕业，你找工作，我找工作，说不定都要靠他帮忙呢。”

“啊？”亚南万万没想到，卫东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脑子已经转过了这么大一个圈，今后几年的事情都计划好了。

“我仔细观察了很久，在美国找工作，关系可重要了。出国前以为美国人不搞关系，其实哪那会事，人家搞起关系来滴水不漏，不知情的，门都摸不着还傻不楞登以为自己技不如人。上次打电话就跟你姐夫提过，他一口就答应了，说有很多朋友都在大公司的管理层。你想-----”

卫东话没说完，自己打住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