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晚秋(原创纪实小说-连载 3 & 4 修改版)

(2007-11-08 19:37:52) 下一个
王2麻远远的朝我们走过来,半笑不笑的,好像他看穿了我尴尬的处境。我的脸当时
肯定是非常通红的,我感觉自己尴尬得手脚都僵硬了。但是没有办法,为了摆脱葡
萄干,我只好硬着头皮向王2麻的方向走去,一边故作亲热地和王2麻大声的打着招
呼。王2麻也大步的迎上前来,热情的寒暄着,互问近况。他脸上一直挂着那种坏
坏的笑容。葡萄干见到我遇上一个男的,很怀疑防范的怒气冲冲在旁边呆了一阵,
不久就悻悻地走开去了。

我老想着王2那坏坏的狡猾的洞察一切的笑容。他象一个清晰的影子留在我心里老
是抹不掉。

我有一个计划,如果我能和王2麻好上,那么肯定就可以摆脱葡萄干了。我为自己
想出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主意激动不已。

可是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碰上王2麻,除了他妈妈的课上,舞厅,还有在校园
里乱转,我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了。

那段时间不知为什么王2麻很少来上他妈妈的古典文学修养课了,我白天在校园里
乱转也总碰不上他。周末到了,我在各个舞厅之间窜来窜去,丝毫没觉得一个女生
这么到处窜来窜去有什么不妥。我精心打扮,把自己涂抹得浓眉大眼的,一心希望
能碰到王2麻。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我碰到了他。我那天正迷缝著近视眼,皱著眉,在人
群里打量搜索,突然感到有人在我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惊喜之下也吓了一跳,正是王2麻。

王2麻分头梳得纹丝不乱,衬衫雪白裤缝笔挺,笑眯眯的拿我寻开心,“肥胖,是
你啊? 我还以为你好学生不来跳舞呢。你咋不跳啊?上次碰上的你班上那个男同学
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 

我嘟嘟囔囔的说我不会跳舞,就是没事干来看看。他乐了,“看什么看啊,谁来舞
厅不跳舞来看啊。不会没关系,我教你。”

他彬彬有礼的向我伸出了手。这下轮到我手掌冰冷潮湿,举止笨拙了。

王2麻身上有淡淡的香烟味道。他动作娴熟,经验丰富,殷勤有礼,明显是个中老
手。

我顾不上讲话,光担心不要踩到他的脚。肌肉还僵硬着呢,脑子还在云里雾里呢,
一曲已终。王2麻捏了捏我的手,微微欠身道谢,笑了笑,“呵,你还是真不会。
下回我再教你。” 就转身走掉了。

一直到散场,我见他和别人跳得挺欢,却再没来找过我。

我沮丧地从舞厅出来,想起我对2麻有意,2麻对我无情,终究意难平。一气之下,
我在隔壁小摊上买了5个陷饼,揣上回宿舍了。

在宿舍的楼梯口上了,碰上了月球表面,她兴奋地等著我。

“我看到你在舞厅和王2麻跳舞了,你咋认识王2麻的?你问我我咋认识王2麻的?
我当然认识他,可惜他不认识我。你别土了,全校有几个人不知道王2麻?他是咱
这儿知名的歌星啊,你真不知道?”

我想起来2麻他妈说他墙上贴的流行歌曲的歌词的事,有点联系起来了。我还真没
想到他有这两下子还有这样的知名度。

果然,几个星期之后我在大学生音乐节上看到了2麻的演唱时的盛况。他是作为特
邀嘉宾出场的,穿着白色的西装背心,戴着墨镜。唱了一首广东话的“侧面”。是
个快歌,载歌载舞。他的声音充满磁性,他的舞姿潇洒迷人。那个帅啊,唱着唱着
摘下墨镜,那眼神令人如痴如醉。他向台下抛下飞吻,手指到哪边那边就响起女粉
丝狂热大叫的声音。

我对2麻深深的崇拜了。

我认为有必要再描写一下王2麻的相貌。当然在我的回忆里有夸大和美化的可能性。
我喜欢小白脸, 他们的代表人物,有以下几位,按喜爱程度排列,陈百强,梁朝伟,
周星驰。王2麻的相貌身材呢,介于这些人之间,穿得干干净净,收拾得整整齐齐,
不怎么强壮高大,但是也不显得瘦弱。他没有上过大学,但是很斯文,在一个酒店
里当大堂经理。总之,他是个标准的不折不扣的小白脸,或者说是一个比较斯文的
痞子。

不知道为什么,做学生的时候大家偏不愿意安安分分的做学生, 一个个都很向往校
园外的生活。也许每个女生都渴望和痞子谈一次恋爱吧。其实我那时候对王2麻谈
不上有任何了解,但是他清秀的外型,社会青年的身份,校园歌手的名气深深的吸
引了我。

我不由得已经开始做白日梦幻想著他邀请我到他家去,给我看他贴在墙上的歌词,
然后对著我深情温柔地演唱的情景。我自然还想象出他有一间整洁的房间,床单非
常平整干净,等等等等。当然,好在因为缺乏经验的缘故,我的白日梦暂时还只停
留在这个水平,没有想象出进一步的发展和细节。

可是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并不是老是同时起作用的。我很快审时度势,清醒地认清了
现实。

王2麻似乎对我兴趣并不太大。他的身影现在基本上在古典文学课上消失了。偶而
如果在舞厅里碰上他,也都是很有礼貌的和我打一个招呼跳一支舞然后就走了。我
可以远远的看到他和别的女生跳舞,有时候讲话很开心热闹的样子。

他和别人在一起很热闹,和我在一起很安静。

不久发生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差点让我以为他对我也有意思。

那一天我们在他妈妈的古典文学课上碰上了。正赶上下雨,我没带伞。

下课的时候他送我到教学楼门口,主动把他的伞借给我。 他说他可以和他妈一起回
家合用一把伞就行了。

撑着他的伞回家,我心里甜滋滋的。我心神不宁地甜蜜了好几天,那几天天天都盼
着能一直下雨,我好有机会打着这把伞。

我把他的伞擦得干干净净,把一个绽线的对方也精心的缝补好了。我心里想着下礼
拜上课时候碰上他还给他伞的时候怎么感谢他,和他说些什么话。

可是接着好几个礼拜上课又都碰不上他,我只好把伞还给了他妈妈。

我实在摸不清他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我很惆怅。

爱情毫无进展,但是新的友情悄悄的靠近了。一天晚上我在自习教室里拣到了一个
随身听。我在黑板上留了言和宿舍号码让失主和我联系。因为这个偶然的机会,我
结识了一个高个子的西安姑娘。

这个西安姑娘和我,在形象上可以形成鲜明对比:她身材高大健壮,脸色红润,面
容开朗,头发又卷又长,非常浓密丰盛。全身上下流淌著旺盛的生命力。我脸色苍
白,身体单薄,头发细黄,看上去青黄不接,还没有发育好。但是这些一点不影响
我们的一见如故。她学工业设计,经常背著画板。我叫她老廖。她也还没有男朋友。


在爱情还没有开始的青春期,有这样一段友情,介于爱和友谊之间,让我们彼此年
轻骚动的心灵感到既激动又踏实。我们团结互助相亲相爱了。

我们如此迫切地需要爱人和被爱,以至于性别都变得不重要了。

象所有校园里相亲相爱的小两口一样,很快向对方做了当时能想出来的最真诚的表
白,就是把彼此的饭票向对方奉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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