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女子的身材,再不苗条,走起路来,也是细柳惊风的妖娆。那种千百年来天地造化阴阳际会形成的风致,早已融入一个“苏”字的灵魂里,骨子里,血脉中。这不是哪一个人自己就能改变了的。单是看到繁体的“蘇”字,你能看到大地上丰美无垠的草地,生机勃勃的稻田,以及水中曼妙灵动的鱼儿。
苏州女子的声音,再大再高,也不过太湖水面细雨中的涟漪。不是说出来的,而是漾出来的。因此,既使当声音停止下来,人影也不见了,你还是能感到一种东西在空气里漂浮,萦绕,很难一下子消散干净。这又如湖面上的涟漪,虽然用肉眼看不见了,但你仍然能感到湖水,还是在轻而又轻地荡漾,想还似原来的平静,是很难的。
苏州女子的肌肤,再一般,也是西子湖水一样的滑腻光洁。那一方水,本身就是清风徐来吹弹可破的。那一方土,本身就是膏泽丰腴细腻柔顺的。那一方水加上那一方土,女娲就是工作累了,直起身,一只手轻轻捶敲着僵硬的后腰,一只手随意甩一下细细的泥浆,那落到人世间的每一滴,也都是要叫做美女的。
苏州女子的气息,再不芬芳,至少也是无香的真水。而稍一芬芳,就是空谷幽兰了。空谷幽兰闻见空谷足音,这一抬头,满山谷的花草树木是都要羞得低头的。百鸟朝凤可以把林子都炒翻了,百花朝兰却是不许有一点声音的。空谷的无限静谧中有着幽兰无言的凛然,在这里,一种芬芳充满着神秘的威严。
苏州女子如果不识字,本身也是有三分风雅惹人附庸的。苏州女子如果雅好诗书,那绝对就是身处名门的大家闺秀了,其师,也必是方圆百里有名的耆宿。苏州女子如果书读得太多,以致带上眼镜了,那一定浑身上下都是浓浓的书香墨韵。
凡夫俗子是不得不高山仰止望而却步的。否则也是朝饮木兰之坠露兮不如饮陈酒,夕餐秋菊之落英兮不如食鱼肉。而戴上眼镜的苏州女子其实就是一滴墨,这滴墨也就能写几本小书,这几本小书不过是《春秋》、《楚骚》、《汉赋》、《唐诗》、《宋词》罢了。苏州女子写不了诗三百,写不了元散曲,更写不了明清小说。苏州女子这滴墨,淡得很,笔画写在柔软白净的徽宣上,不留心是看不见的。
苏州女子的爱情,就是那一坛子女儿红。干净地摆放着,清净地窖藏着,恬静地酝酿着。不到年头儿,是不开封的。没有冰糖话梅,是不喜欢的。不在红泥小火炉上加热到一定温度,是寡淡的。没有洁净如玉的青花酒盅,是不屑饮的。饮,也不对,是呷,是品。从青花酒盅,到樱桃小口,到骨子里,到血脉中,到灵魂里。那种难以言说的幸福与甘美,索性就不言说出来,只在心底的最深处,干净地摆放着,清净地窖藏着,恬静地酝酿着,直到让自己整个的人儿,整个的人生,也成了一坛女儿红。
苏州女子走在大街上,你很难看得出来,因为满大街都在妖娆。苏州女子在人群里说话,你很难听得出来,因为很多的人都学会了荡漾。苏州女子跟美女站在一起,你很难分辨出来,因为人造美女不再是女娲的专利。苏州女子走在花园里,你很难闻得出来,因为满园的花朵都在努力地芬芳。苏州女子走在学堂里,你很难认出来,因为现在有了隐形眼睛。
现在,苏州女子已很难从人群里找出来,就像在很多赝品的国画展上,找出唯一的那幅真迹。
注:我很严肃,不是调侃。)
男人没有娶到苏州女子,将抱恨终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