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日子,在我心目中,女子总是定格在这样一种形象里:真丝绣花旗袍,颜色不要大红大绿,而是淡淡的,清清的,譬如鹅黄,淡绿,粉红,浅紫,米白等等,手工绣制的花骨朵儿;精致乌黑的发髻,别两枚做工精细的景德镇陶瓷小卡子;翡翠手镯,纤细白润的小手,软玉一般;及其秀气而雅致的浅口中高跟皮鞋,还有,也是最重要的,这些所有的美丽都包裹在一袭铺展四方的带着流苏的披巾里。
水袖长舞,莲步轻移,风华正茂的小女子摇曳着如同一朵风中的百合——而这披巾,就是她最招人怜爱的“花瓣”……
的确,万种风情均由披巾起。即使一个中年职业妇女披上一条普通披巾,也会在传递给她温暖的同时给她增加几分温柔和飘逸,减少的却是那种职业印象里的严肃和平板吧。我猜测。
这里有一个真实的有关披巾令女子“人是物非”的小故事,不妨听听:
几年前,在一个初春的傍晚,我和一位大姐在一溜儿商店街里,不经意间淘到了一件白绿相间的大披巾,心中立刻为之一动,正想买下(其实我只看着好看,买了也不一定披),不料大姐也看上了。于是收敛起钱包,将美丽让给了大姐。虽然价格不菲,她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回到家,她在先生下班归来时披上它静侯“大驾光临”,据说她先生见她时眼睛一亮,都冒着“绿光”,接下来自然一番难得可贵的称赞,好象又白捞了个“二房”似的。“那个夜晚好美好啊!”大姐后来在讲述当时的情景时仍不乏幸福连连。——讲这个故事正是想说明一袭披巾具有多么大的魅力呀!得到了赞赏,说者诚心,听者舒心;成全了感情,自然换得了好心情,真是很值!
自此,披巾的好印象在我心中更是深刻。后来,看电影,看多了二三十年代的片子,对披巾的了解更丰富起来。它那种带着几分雍容几分典雅的若即若离,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使我想起脸色有些苍白的贵族,十里洋场里的交际花,想起《雷雨》中的繁漪,那个年代的影星阮玲玉,她们都是适合穿旗袍挂披巾的,懒洋洋地搭在身上,有点颓废,但挺有一种别致的美丽。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怨妇愁女,穿旗袍,披披巾,一种压抑与哀怨互相渗透着氤氲地弥漫在整个想象里。
其实,翻过来想想,披巾也没什么复杂的呀!简简单单的一块料子,或纱或绸或毛或呢,制作或编或织,加上点流苏,为的是增加一些动感,更时尚点的缝制两块暗兜或有点什么图案,可以说,披巾是能穿在身上的比较简单的衣服了。
再想想,披巾的文化也许就在它的简单里——美学里有句话说的好:“绚烂之极归于平淡”,那么,复杂之极也就归到简单了。披巾的美正是应了如此的美学原理,你看它设计很简单,穿着也很随意,给人的外在印象却并不简单并不随意,而是很高贵很矜持的样子;它很能“包容”,所有的衣服都可以“深藏”在它的“怀里”;它的系法多多,随便怎么一系,它就会赋予你不同风格的美丽(从这个意义上说,披巾是内敛的,它留了一半的表现力和梦想给了它的主人);它的用途也多多,通过自己灵巧的手,可以把它变为裙子、上衣、围巾、腰带等等,更甚者,如果你忍心,可以把它打破做成自己想要的服饰,让其“化做春泥更护花”。
总之,放之今天,披巾所能挖掘的文化内涵是富有美学意义的文化,是一种简单化的复杂,是一种粗陋式的精致,也是一种沉淀后的澄澈:富贵美景,一夕随风,世间万象皆如白云苍狗,披巾就是繁华散尽时的那份平凡与简单,不饰张扬且很实用(有朋友笑言:“衣服不小心破了一个洞,只要有披巾一裹,照样千娇百媚。),可遮雪、可挡雨、可避风、可纳尘;它的“风姿”可静如处女,亦可动如脱兔;它的“性格”随和若春风,超脱若白云……
想想看,秋风落叶的街头,伊人一袭披巾,摇曳而至,这种飘逸会令人生出许多想象来,和着秋天的韵味,将一种没落的情怀演绎到一种绝美的境界。
备注:
呵呵,可能美丽对女子来说,总是有一种无法抵挡的蛊惑力,我也不例外。经常,对那些特别“女性化”的衣服饰品,有着天性的情有独钟。以前,经常上街买一堆东西回来,回到家却又黯自神伤,不知道如何摆置才更合适;后来,我终于知道,“做人,不能太贪心”,做女子,亦如此。
于是,上街去,尽管有些东西喜欢得爱不释手,但是欣赏一下,把玩一下,我还是守住钱包,一笑了之,挥一挥衣袖,尽量不带走一片云彩……
有关时尚的文章,以前也写过不少,却都是应景的文字。于我,在生活中,是很少戴首饰的,普通时间也尽量不化妆。因为,总觉得:有什么比简单自然的生命本色,更能让人捕捉到美丽呢?有什么比一张干净的面孔更能让人动容呢?女子的“身外之物”太多了,所以,一个人的时间里,还是尽可能地一丝不挂、一尘不染,轻松一下吧。:)
简单的也是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