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曬到的時候

 

一覺睡到中午，打開門，太陽已經曬到過道裡了，殘破的梧桐葉子用最後的形體留下自己的陰影。瑪吉早就累了，已經開始她的午睡，那隻黑色的小鳥乘機在池塘的浮葉上跳躍著尋找魚兒漏過的食物。這樣溫暖的時光哪怕很多，還是值得愛惜，尤其是在這樣一點點清淨的地方，即使只是敝帚自珍，也足夠得意滿足了。所以我從不抱怨花一點時間收拾院子，這一點時間對於其他人可能是不得了的工作量，但是對我而言是可以接受的。

其實不管是池塘還是梧桐，我的景物都讓我想到杭州，尤其是澆過水或者下過雨的時候，清涼濕潤的路面和小竹林、南天竹，還有各種自然紋理的大石頭，都是杭州常見的角角落落。我記得杭二中的校園裡營建水池和假山石的時候，那一片小小的世界，在那個時候收留了我很多很多心裡的故事。所以在自家的世界裡，能夠搞這搞那，在外人看都是雜七雜八的無聊和草台范，對自己而言，卻有滋有味，哪怕鬼牌兒不中用翻倒了，也從來不會令自己失望的。所以無數次清掃同一塊地方，我不會厭倦，有時候戴著耳機，可以在室外的空氣裡處理室內的事情。

一開始我也想杭州西湖邊的茶樓，上次回去也著意回溫，可是上一次去過以後，竟然越來越淡忘了。因為那種味道已經不再是少年時代的了，很多本來想的存在找不到了，反而在自家小小的院落著落下來，所以此間樂，不思蜀也。巴沙爾不是也去了靈隱寺嗎？他得到的祝福保佑肯定不是我去的那會兒得到的，除非出了妖魔鬼怪，菩薩神仙是不會受命賜福罪惡的；也許杭州不再是良家少女，而是妖豔的娼妓，從了妖魔鬼怪，成了藏污納垢之地。

據說此時巴薩爾已經逃出了大馬士革，我想他肯定連我這樣掃地撈魚池的機會也沒有了，太陽曬到的時候不要怕刺眼，要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