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耀洁返国遭河南当局软禁想自杀
(2008-03-24 16:4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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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周刊纪硕鸣/中国医生高耀洁在美国获奖后低调回国,但到家中再受软禁,电话、手机皆打不通,外面打电话进来又被电信作了手脚不送铃声,她悲叹自己又聋又瞎又哑,生不如死,很想在丈夫的忌日也离开人世。
中国“民间防艾滋第一人”高耀洁,在美国获“全球女性领袖”奖后返回中国,与她出境遭河南当局拒批、数十员警将她软禁而引起国际关注不同,她悄悄回到祖国,不想惊动当局和媒体,在亲戚家隐居了一段时间,于四月十四日返回郑州的居所,想不到还是躲不开河南当局的监控。
不到二十四小时,高耀洁家中的电话失灵,她的一个秘密手机号也被当局测出,并令其失效。四月十五日,返国后的高耀洁在郑州接受亚洲周刊的独家访问,数次流著眼泪悲叹“生不如死”。
这位刚在美国接受鲜花和掌声归国的中国预防艾滋病英雄,回到河南郑州的家后又被变相软禁,连探访者人也要登记、受控制,据说公安还伪装保安来监视她的客人。
高耀洁表示:“我现在被监控,变得又瞎又聋又哑,当局的行为严重违法。”自老伴去世后,八十多岁的高耀洁无人照顾,数次产生求死的念头,“我死了,他们就安心了,一了百了。但我要让大家知道,我是被这些腐败官员逼死的”。
曾有人劝高耀洁留在美国,但她婉拒好意,从美国领奖后回国,一心希望继续民间防艾滋病的事业,不过等来的依然是当局的打压。
高耀洁拿出使用了多年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是“未注册SIM卡”的字样,而在一小时前,她走出家门,接到美国妹妹的来电,声称往高耀洁家中打了十多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而当时高耀洁一直在家中,根本就没有听到电话铃声。
高耀洁这才知道,她又遭到河南方面的控制,掐断她与外界的接触。早前,高耀洁的一些朋友打电话给她,都只听见铃声而无人接听,上门后才知道主人在家,但电话不发出铃声。原先的“秘密”手机号也被停掉,出门也不知有多少人跟著,高耀洁简直就生活在恐惧和孤独之中。
这次赴美国,高耀洁获得了两个奖项,一个是联合国的艾滋病组织颁的奖;还有美国妇女组织“生命之音”为表彰高耀洁对预防艾滋病所作的贡献,特邀请民主党议员、前总统克林顿夫人希拉里颁发“全球女性领袖”奖。
早前,河南当局为阻止高耀洁赴美国领奖,曾出动数十警察包围高耀洁住所,切断电话,阻止外人与她接触。直到希拉里写信给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胡作出放行的指示后,被软禁了十多天的高耀洁才获得自由,并于二月二十六日赴美国领奖。
八十高龄的高耀洁曾有好几次机会出国领奖,都被河南当局阻挠。她第一次出国,走得如此不易,所以她珍惜这样的机会。在美国的一个多月里,高耀洁就中国艾滋病预防问题作了八场演讲,其中在美国国务院一场,在美国国会两场。三月十四日,希拉里在美国国会单独会见高耀洁半小时。希拉里幕僚告诉说,那些天,他们天天给中国高层的胡锦涛、温家宝和吴仪写信,最后获得胡锦涛的放行指示。
美国国会向她致敬
高耀洁在美国所到之处,都受到热烈欢迎。在美国国会,翻译向敢于讲真话、代表维权者利益的高耀洁转述:“他们说你是惟一一个没有反对声音的中国大陆人。”不过,高耀洁说:“我还是很担心回国后的情况,因为我不可能按当局的要求去讲他们喜欢的话,去讲瞎话呀。”在美国作演讲时,高耀洁很注意,尽量以图片,而不是稿子说话,她手上的照片“都来自第一线,没有假的”。
赴美后返国,高耀洁兴奋地表示:“收获很大,对美国人真实了解中国的艾滋病情况有很大的帮助。美国人第一次真实了解到这些问题,反响很大,以前都没有听说过,以前谁敢讲呢?”在美国期间,有人要捐款给高耀洁,也有人劝说她留在美国,都被高耀洁婉拒了。
高耀洁在美国遇到很多热心人士,有人说要每年给高耀洁十万美金资助她从事预防艾滋病的工作,高耀洁没有答应。好多人说要给钱,高耀洁都不收。“我婉拒,是因为收了以后,回来的日子会更难过,另外,这些钱如果花不到病人手上,还不如不收”。
四月二日,高耀洁从芝加哥飞回上海,在上海,她找了律师备案,不允许用高耀洁的任何名义去收钱。在高耀洁出国前,河南地方政府曾以红十字会的名义要求与高耀洁合作,向国内外募款,被一口回绝了。
高耀洁强调了她的“三不”原则,一是不接受捐款;二是不成立组织;三是不同官员合作。“现在对我施加压力,也是为钱,如果我肯跟他们合作就没事了,但我不跟他们合作。”
高耀洁从上海回来,到开封的弟弟家住了一段时间,回到郑州家中,电话开始还能使用,但转眼就被控制了。高耀洁向亚洲周刊表示忧虑:“我对中国的艾滋病问题不乐观,将来往何处去,不知道。我是拿生命来作抵押的。”
高耀洁表示,后来才知道,一直到胡锦涛批示四十八小时后,在当局的逼迫下,儿子还跪在地下向她磕头,叫母亲装病,别去美国,这实在让她接受不了。讲到这,高耀洁伤心地流了眼泪。
据悉,最多一次,河南警方派来五十多个员警监视高耀洁,而最不能容忍的是二月三日,儿女要探望母亲都被不允许,“我八十多岁的人,你想饿死我吗?”高耀洁为被不断“软禁”感到屈辱,为子女被政府当做人质而感到愤怒,也为拚著性命为中华民族的未来作奉献还被打压而不甘心。
高耀洁说:“很多人劝我别回国了,就住在美国,但是我想,我不回来,谁还敢出来讲真话?谁都不管,中华民族怎么办?”面临如此恶劣的对待,老人想的还是中华民族的未来。
高耀洁声言自己还有能力,最近山东有三个大学希望她去讲学,这起码好让大家知道真相,“这一次如果我不拼上这老命,攻破这个点,全世界都不知道。而且这不是一般问题,但即使在河南,还是不少人不知道,不少人都认为,不嫖娼,不卖淫,就没事了,这很可怕的”。
高耀洁研究的成绩就是发现,中国从卖血扩大到输血感染艾滋病,这对社会的危害性更大。她希望抓紧时间整理手头的资料,她要在有生之年再出几本书,让更多人去了解艾滋病的预防情况。
今年四月十日是老伴去世一周年。面对种种困扰,高耀洁有不知如何生存下去的压力,她曾请过几个助手,但公安部门要求他们当“卧底”,监视她的情况。她很难受地对亚洲周刊表示:“搞的不好,我会被逼自杀。自杀的念头就在我老头死的那天产生,现在超过一年了。我觉得活著不如死,死了就是一种‘解脱’,任何人再也不能在我的身上做什么文章了,他们也没有麻烦了。”
高耀洁说,她最不能割舍的是,一些预防艾滋病的资料还没有整理好,而她却时日不多了。回到家的第一天,高耀洁就动手整理资料,从下午两点一直工作到晚上九点,这是一个艾滋病感染者的家属送来的资料,一个因输血感染者的个案。高耀洁想:“我在死去以前,能把这些资料整理出来、留给后人就是贡献,如果被?掉了,人家的生命和鲜血就白白耗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