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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生存状况脆弱:中国遭遇极端气候

(2008-03-24 16:49:24) 下一个
提着一个大行李包,趟着水,跟逃难似的,急匆匆赶往首都机场,这算哪门子事?说起7月31日早上的经历,管先生仍然难以释怀。当天早上8时左右,北京市入夏以来最大的一场暴雨不期而至,降水强度和范围均超过预测。

据北京市气象台统计显示,截至当天下午14时,北京市的平均降水量达到34.6毫米,最大降水点达115毫米。倾盆大雨使交通早高峰拖长了一个小时,并造成了20余路段积水断行,而且,这些路段大多数是交通要道。

管先生搭乘的出租车,就是在去机场必经的路段迎宾北桥下搁的浅。离机场不远了,眼看着登机时间一点点逼近,管先生不得不加入了弃车步行大军。拖着行李往机场一路狂奔。幸运的是,管先生赶上了同样因大雨而延误的飞往广州的航班。有关部门统计,当时,迎宾北桥下的积水达1.5米深,许多轿车被淹没,机场高速也因此拥堵15公里,被迫封闭3个小时。当天首都机场共有360多架航班延误,60班次取消。

由于人口密集,高楼林立,交通要道纵横交错,与农村相比,城市的生态更显得脆弱,自我调试能力更差,对政府的公共管理依赖更强。一旦发生极端气候,轻则会发生交通堵塞,交通事故,大规模的停水断电,给市民生活带来不便和困惑;重则可能引发大量的人员伤亡,造成重大的经济损失和社会伤痛。实际上,气候对北京生存能力的考验,远不止上面一例。

2001年12月初飘落的那场1厘米厚的小雪,就使北京市整个交通陷于瘫痪。行人在结了薄冰的路上蹒跚前行。北京的大街小巷,出租车挨着私家车,私家车顶着出租车,一厘米一厘米地向前挪动。记者当时在北京上学,从阜城门的朋友家步行到就读的人民大学,整整走了四个小时。当天的积水潭医院,一个晚上接待了90个骨科病人,几乎都是路滑摔伤的。而2004年7月10日的大暴雨造成的交通瘫痪,至今仍然留存在北京许多市民和出租车师傅的记忆里。

面对这些气候考验,城市管理者采取的预防和应急措施,近年来虽取得很大进步,比如成立了全市统一的应急指挥中心并设立了13个专项应急指挥部等,但由于灾源复杂,在一个上千万人口的城市里,灾害本身也具有放大效应和连锁效应,所以还远未让北京市民放心。

一位网友在新浪上就本次机场高速拥堵事件发帖追问,为何“一不见交通台提示;二不从三元桥、四元桥设立警示;三不提早封断改行它路;四不及时抽调水泵排水;五不安排车辆转运接送,让旅客徒步三公里,其实仅不到百米即可通过”。更多的人则在忧心忡忡地留言质问,“假若这场暴雨是发生在2008年奥运会期间呢?”

极端气候对中国城市的考验,也远不止北京一个。近年来,由于受全球气候变暖或直接或间接的复杂影响,中国受到极端气候侵蚀的范围和损害均呈扩大趋势。以今年为例,碧利斯留下的满目疮痍尚在,格美又循迹而至。福建平和、南安,广东饶平、乐昌、惠州,湖南郴州、衡阳、耒阳,广西柳州、梧州、南宁、北海,江西赣州、南昌、九江等市不断传来受困、被淹、领导慰问、灾后自救等讯息。

仅碧利斯留下的一组数据就触目惊心:死亡612人,失踪208人,紧急安置306.8万人,房屋倒塌26.5万间,损坏房屋32万间,直接经济损失达266亿多元。而同是在近期,北京连降暴雨,仅七月份的雨天就达到27天;上海、南京、乌鲁木齐、成都、西安等市正在承受高温煎熬,有些地方气温高达42度,室外活动几乎全部停止,重庆市中暑死亡9人,四川遂宁死亡2人,西安死亡两人。

伴着高温而来的还有雷电,8月1日晚上,突袭广州的雷暴就酿成一起惨剧。一道闪电击中大沙头码头的一群游人,电光中站在一棵绿化树旁的4个人当即倒下,地上迸出耀眼的火花,其中一名年轻女子送往医院后宣告不治,另外3人被击伤。

在极端气候面前,人类无疑是渺小而脆弱的。面对暴雨、台风、高温,在反思人与自然关系的同时,我们也应该思考如何及时准确地预测城市极端气候的来临,并将信息完整快速地传达给公众,建立高效的预警机制,做到有备无患,将可能造成的损失降到最低。而一旦灾害来临,如何协调各部门、各地区相互间的协作与支持,包括信息和资源的共享,尽快排除险情,恢复秩序和生产,也在考验着城市应急机制的有效与否。

同时,在城市建设中,政府也应该具有应对自然灾害的前瞻性的思维和规划。北京市迎宾桥下原来设计的排水能力为每小时50毫米,但7月31日的那场暴雨实际降水量已达到80毫米。这一尴尬事实无疑折射了北京市城市设计规划理念的滞后,没有考虑到“最坏的情况”。

国家气候中心高级工程师徐良炎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说,“在全球变暖的大背景下,我国面临的极端气候事件偏多,强度偏强。”面对越来越多的极端气候,恐怕需要做好准备的不仅仅是城市管理者,更有每一个在城市生活的人。

7月31日,上海的气温达到了今夏以来的顶峰──37.9摄氏度。这是无人愿意回味的一天。0时01分,大多数人尚在酣睡,气象部门发出了今年申城第十四个黄色警报。就在4个小时前,上海最大的天然气发电厂全线并网发电,似乎它也预感到了37.9摄氏度意味着什么,因此迫不及待地贡献出120万度/时的供电能量。

6时,上海市房地产交易中心门前已排起长队。极端高温的到来兴许是为了烘托人们最后一搏的亢奋,因为这一天,是免征二手房个人所得税的最后一日。那些憧憬着逃过缴税一劫的人们,自身散发出的狂热早已超出外界气温,不到两小时,交易中心大楼外人声鼎沸,200人的队伍已在严阵以待。

为了避开上班高峰,在媒体工作的萧树磨蹭到9:30,拿着遮阳伞,大义凛然地关上房门,走进那片浩荡的日光里。高温似乎在燃烧氧气,呼吸竟然变得困难。为了让双脚始终踩进遮阳伞形成的阴影里,萧树踱着小步,眼睁睁看着一辆自己所要搭乘的空调车从眼前驶过。即便是环保主义的拥趸们,想必在37.9摄氏度的天气出门时,也会忍不住赞叹空调公交车这一伟大的发明。

萧树坐在空调车里,重新畅快呼吸的时候,公交管理部门正在对外发布消息:2010年之前,上海将全部使用空调公交车,在外界温度达到35℃以上时,车厢温度不得大于30℃。公交车上的移动电视正在重播昨日的新闻,画面中,一位年轻的交警站在发生事故的高架桥上,紧急指挥并疏散着拥堵的车流。交警像是被水淋过,还未来得及擦干,发丝儿上还挂着汗珠子。旁白说:此时路面温度已经达到50摄氏度。

正因为高架路面连续几天达到50摄氏度,为了防止车胎爆裂,前一天,上海市政养护公司出动了8辆洒水车在不同路段同时发车洒水,一小时洒水作业20多公里,共洒水128吨,这是上海有史以来第一次在高架道路上洒水降温。今后但凡气温达到35摄氏度,上海的高架路上都会出现这壮观的一幕:4辆洒水车并排行驶,所经之处,6条车道一片汪洋。

14时许,市房产交易中心传出喜讯,即便加班,也要让当日领号等候的人完成交易,这意味着那个领到第550号的张先生不会在交易中心下班的那一刻昏倒,因为此前半小时,交易中心放出消息,16:30准时下班,当场已有多人因受刺激过度险些晕倒在人群中。

在这令人欢腾的一刻,萧树暂时离开了那个没有空调的采访对象家,两个多小时,只有一把会发出嘎吱声的吊扇力不从心地工作着,试图将灌进室内的燃烧着的空气吹散。途经一间花店,玫瑰与百合放肆地盛开着,似乎37.9摄氏度的高温也奈何不了它们,因为今天是这些花儿受宠的日子──“七夕”,不知从何时又盛行起来的中国情人节。

高温同样抵不过年轻男女们的热情。17时许,日头依旧毒辣,提早下班的男人已经捧着鲜花走在路上,女孩们捧着30元一枝的玫瑰,即便脸上的妆容已被汗水融化,却依旧笑得灿烂。19:05,张先生办完手续,心满意足地离开上海房地产交易中心,背后的大门沉沉地关上了。寂静持续了一小时,一声巨响,南京西路某写字楼36层的一块双层钢化玻璃突然爆裂,像冰雹似的纷纷扬扬洒落,50米长的人行道上一片白花花。两个路人受了轻伤,被紧急送往医院,没有人说明,玻璃为何突然爆裂,难道是它也耐不住高温?

“飞机将于20分钟后在北京首都机场降落,请您系好安全带……”广播让留学生唐媛从昏睡中醒来。长途旅行的折磨快要结束了,唐媛心想。突然,飞机猛地颠了起来。早饭吃下的火腿和奶酪在肚子里搅拌翻转了360度,喝下的橙汁仿佛要从嗓子眼冲出来,耳朵里发出嗡的一声闷响。唐媛赶紧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20分钟,又过了20分钟,飞机还是这样停在半空中。唐媛睁开了眼睛,此刻应该是北京时间早上八点,可是四周却是一片漆黑莫测,飞机被包裹在一片黑色的浓云之中,涌上她心头的是各种灾难片中的场景。唐媛数到5670只绵羊的时候,飞机终于在暗夜一般的黑云之中缓缓下降。

此时,暴雨铺天盖地倾泻而下。唐媛数绵羊的时候,来北京旅游的刘曼正在麦当劳吃早饭,这是她们此次北京行程的最后一天。早上8点,天却像是傍晚一样的黑。今天是周一,公交车站台上积聚了很多上班的人,皱着眉头等车、望天。所有行驶中的车都打开车头灯探照着前方的路。刘曼心想快下雨了,就把早餐打包,出门准备前往机场。

虽然舱门打开了,但是很多旅客回到了座位上,只有带着伞的少数人勇敢地冲了下去。唐媛戴上草帽,拖着行李箱,也跟着冲出去了。雨稍微小一些的时候,剩下的人们裹着飞机上的毯子冲下飞机进了中转车。进入机场候机厅,所有的乘客几乎都滴着水。广播里翻来覆去地说:“由于天气原因,由本站始发的所有航班都不能准时起飞……”

候机室的询问处挂着几个牌子,写着不能正常起飞的飞机时间表,那张表已经被写得满满当当,还不断有新的航班添加进来,不断地涂抹着。所有的人好像都在找人,广播在找人,有人拿着喇叭在找人,还有空乘扯着喉咙找人。“还有去乌鲁木齐的吗?”这句话被一个空乘直着嗓子喊了至少半个小时。

上午10点,一辆小奥拓不顾旁边大车的观望,勇敢地冲进了南四环马家桥下的一片汪洋,但很快熄了火。桥下发出一片欢呼,十多名守候在桥下的民工冲上前去,“要推车吗?50块钱帮你推出去。”今年入夏以来,每次大雨马家桥都会受淹,这个自发的“推车帮”就形成了。一上午,他们做成了30多单生意,收入可观。

此时的刘曼被堵在了距机场还剩十分钟路程的机场高速上。前方收费站咫尺之遥,出租车却开始从慢行变成顿行,然后变成不行,一路上跟刘曼她们聊天的司机已经烦得骂骂咧咧。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计价器不停地蹦字。终于到了收费站,刘曼问收费员:“怎么回事???”

收费员:“前面积水,达半个人高,我看是没有车能过去了……”刘曼:“那怎么办?”收费员打量了她一下,语重心长地说:“你呀,我觉得还是坐火车比较靠谱!!!”刘曼下车观望局势,仿佛看到了美国大片《后天》(THE DAY AFTER TOMORROW)里的情景:所有的车都停着,所有的人都探头往外看!最壮观的是那支长征的队伍,不管中国人外国人、大人小孩,都拖着行李步行去机场。有穿着漂亮裙子、踩着高跟鞋逶迤而行的美女,有从辅路狼狈钻过铁丝网进主路的西装人士,甚至还有一车老外在路边集体出恭……

7月15日凌晨,夜色正深,这个有着华美名字的台风,前一天在福建登陆之后,此时正沿着诡异的路线突然光临广东乐昌。暴风骤雨顷刻而至,人们再也睡不安稳了。7:00,电力已经无法供应,乐昌市的110仿佛也慑于台风的威力而请假休息,屡拨不通。无奈,市民们只好将求救电话打到市长办公室。绝大部分地区的通讯、交通、电力、饮食供应完全中断。

而在广州,某高校研究生萧萧和同学正准备出发去江西赣州进行暑期三下乡活动。上午10:30左右,广州突然下起瓢泼大雨,一行人在暴雨中等了接近一个小时之后,终于全部坐上了出租车。等急匆匆赶到候车厅后,他们看到了“列车由于前方暴雨,晚点不定”的冰冷公示牌,此时售票厅和候车室已紧急开设了退票窗口为旅客办理换票或者全额退票。活动行程不能再拖,他们将票临时换成了开往南昌的4:20的绿皮车。

火车转过东莞,夜幕渐渐降临。他们很少留意外面的倾盆大雨,但是偶而也会在张望中惊叹一下周围已经没过膝盖的积水。在他们开始晚饭的时候,乐昌市救助中心的受灾群众也正在“享用”他们的晚饭──塑料袋里装着的冬瓜,这是洪水袭来后,他们吃到的第一口食物。

22时左右,列车忽然临时停车,周围漆黑一片,零零星星看见几点烛光,根本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火车安静地等了两个多小时,却依然没有要走的迹象。虽然所有的车窗都打开了,车内还是又闷又热。列车广播通知“由于列车供电不足,可能导致列车断电,希望大家做好准备。”

此时的乐昌火车站,站内积水超出轨面1.3米。一列北上列车被迫在乐昌火车站卸下1700多名旅客并安置到乐昌市城关中学教室。截至15日凌晨,京广线共9个地段出现险情,南北路线中断,88列旅客列车受影响。在铁路另一端的广州也是一片混乱,19趟广州北上列车停运。15日至16日下午4点,广州站滞留了数千名的旅客,全退车票达2.5万张。

公路也遭遇险情,京珠高速公路、107国道等主要南下公路也因洪水被迫中断。陆路走不通,许多南下旅客只好选择飞机出行,北京、上海、长沙等城市飞广州及深圳的航班几乎趟趟爆满。5天之后,碧利斯消失于无形,留给华南的是612人死亡、208人失踪、紧急转移安置306.8万人的惨痛场面。10天之后的7月25日,台风格美沿着碧利斯的轨迹接踵而至,而新的台风派比安将于8月3-4日登陆。

名词解释极端气候

所谓极端气候事件是指出现概率非常小的气候事件,一般认为其出现概率小于3%,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多年罕见、百年不遇或突破历史纪录”的天气和气候事件,它具有灾害性、突发性等特点。

中国是受极端气候事件影响严重的国家之一,一些主要的极端气候如干旱、暴雨洪涝、低温冷害、高温、台风、雷暴以及沙尘暴等,每年都会造成一定程度的经济损失和人员伤亡。

目前大部分科学家认为,在全球气候变暖的背景下,极端气候事件出现的频率有增加趋势。有研究也指出,人类活动既可使区域气候发生变化,也可使全球气候状况发生变化,这种变化必将改变极端气候事件发生的地域、频率及强度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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