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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太冷,人们结婚大都在夏天,阳光充足,鲜花盛开。 六月尤其是一个黄金的月份。上午喝咖啡,大家都在谈婚礼,我饶有兴味地听着。秘书安娜, 刚过了银婚纪念,告诉了我她当年结婚的情景。她是这么说的:
“我们瑞典人结婚前, 总要提前四五个月到教区事务所去预订日期和牧师, 登结婚公告, 然后买戒指, 做礼服, 邀请亲朋, 准备喜宴, 按排蜜月旅行,一步一步,很是繁琐。二十五年前,我和斯凡决定结婚时,我们也按惯例去了教区事务所。登记完以后, 我突然感到这些手续实在很麻烦,就多问了那牧师一句,这一切都一定要办吗? 我们非得要等四个月才能结婚吗? 那牧师先一楞,然后笑着说,孩子,上帝从没说过一定要这样。他看了我们俩一眼,又说,我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你们如果想的话, 今天我就可以让你们结婚。我和斯凡一听,眼睛都发亮起来,问他, 是真的吗?那牧师说,是真的,不过, 戒指你们总得要有一枚吧?
“那时斯凡还没有为我买结婚戒指,一听牧师这么说,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时间是晚上六点半, 商店七点关门。斯凡回头看我,问道,现在去吗?我突然兴奋起来,说,干吗不?我话刚说完,斯凡就一把拉着我手说,那就赶快!我们于是 转身携手向街上奔去。”
说到这儿,想到当时的情景,安娜大笑起来,喝了口咖啡,环顾了一下周围感兴趣的听众,接着说“我们急冲冲地闯进一家金饰店, 门推得太猛了,把店主吓得尖叫起来,以为来了抢劫犯。我们忙向她道歉,告诉她,我们是来买结婚戒指的。那店主看了我们一眼,拿出一盒上千克朗的戒指让我们挑。我们笑着告诉她,我们没这么多钱,我们在读书,是学生,靠奖学金过日子。说完这话,我们两人就一起掏出钱包,一共挖出一百多一点克郎,都摊在柜台上。她看了一眼那些零星小票和硬币,笑了,换了一合最便宜的镀金戒指让我们选。我们匆匆选了一枚, 还不到一百克朗。那店员把戒指装到一个精美的盒子里,我们拿了转身就奔回教区事务所。那牧师看着我们因喘气而通红的脸,笑了,说,还没有见过像你们这样相爱的情侣。说完这话,他平静地关上事务所的大门, 带我们向教堂走去。路上看到几个年轻人, 牧师说,孩子们, 愿意跟我去作婚礼的见证人吗? 年轻人正闲得无聊, 一听, 高兴得拍手叫好。
“行至半路, 牧师又停下来去敲一家的门, 那是大个子彼得的家。彼得吹黑管。牧师说,麻烦你跟我去吹一曲婚礼进行曲吧, 这一对年轻人今天结婚。 彼得拿起黑管,满脸狐疑地跟在后面, 朝我们一身平常又平常的衣服看了至少一百遍”。
说到这儿,大家都问,那婚礼怎么样啊。安娜笑着说“那婚礼太完美了。我至今都记得。牧师站在圣坛前, 好象显得比任何时候都庄重, 彼得吹的婚礼进行曲, 在空荡荡的教堂里回旋,美妙极了。四五个年轻人, 目睹我们如此结婚, 张著嘴,眼睛都瞪圆了。当我们最后互相接吻时,年轻人都站到教堂的长椅上,挥舞手臂,足足欢呼了十分钟!
“当我们走出教堂时, 天全黑了。没有亲朋向我们撒鲜花,没有汽车载我们去度蜜月。斯凡对我说,我的夫人, 我们该怎样庆祝一下呢? 我环顾四周, 看到街角一家pizza店灯还亮着, 就说,我们去吃pizza, 好吗? 行! 斯凡说。于是我们用仅剩的钱, 买了半个 pizza饼, 两人分吃了。吃完后斯凡告诉意大利店主, 我们Just married, 店主朝我们笑, 也不说一句祝贺的话, 以为我们喝醉了酒胡诌”。
说完这故事, 安娜又喝了口咖啡,不无感慨地说:“我后来参加过不少华丽的婚礼: 香槟、 乐队、 亲友、 鲜花, 热闹极了。但热闹后不出几年, 他们大都一个个离婚了。我们, 平常的衣服, 镀金的戒指, 半个 pizza 饼, 但我们至今仍是一对相爱的夫妻。” 说完这话, 她笑了, 笑得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