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说归说 做归做——温家宝八提政改 意在公关

在中国政治及经济体制改革面临重大调整的今天，中国总理温家宝9月底出席美国联合国大会时接受美国CNN的专访。在10月3日播放的专访中，温家宝强调，政治体制改革是邓小平很久以前就提出的概念。他说：尽管社会上存在各种各样的议论，尽管存在各种各样的阻挠，我仍然要坚定不移在我能力范围内，贯彻我的理念，加快政治改革的步伐，“风雨无阻，至死方休”。这是继8月深圳讲话之后，温家宝第八次谈及政治体制改革的重要性。

　　此外，在面对主持人的提问时，温家宝还毫不避忌地赞扬中共高层开明派代表人物之一、已故前中共总书记胡耀邦。这是温家宝继4月中旬在中共党报《人民日报》上发表长文悼念胡耀邦后，在境外媒体上再次公开肯定胡耀邦这位当年在推进改革的过程中被迫下台的前中共领导人。温家宝近期一系列关于政治改革的表态已然成为外界关注与猜测的焦点，甚至被冠之以“温家宝现象”。

　　八提政改 意在公关

　　现任中国知名政治杂志《炎黄春秋》主编杨继绳说，鉴于中国政治是围墙政治，围墙外的人只能是猜测。他说，北京知识阶层目前猜测“温家宝现象”：“这是个人行为，还是集体行为？他这么讲跟另外的领导人是不是打了招呼？是不是取得了共识？这都不知道，只能猜测。所以现在温家宝现象是中国的一个谜语。”

　　对此，北京政情人士对多维新闻分析说，温家宝近来如此频繁地提及中国政改，特别还对西方媒体强调政改，依中共高层运作规律，这一行为说明，对于政治改革中共内部已经形成共识。温家宝多次谈及政改，应该是出自中共的这种共识和授意。从中国国内来看，政治体制改革是目前中国经济发展模式转型的需要。近年，关于中国政治体制改革长期停滞不前，制约了其经济体制改革的进一步推进，并影响社会实现公平正义的看法，在中国知识界已逐渐成为一种主流观察。

　　从另一方面看，温家宝的这一系列谈政改的动作，亦是在进行国际公关，告诉世界中国要政改，给人一种向国际社会靠拢，淡化中国专政形象的感觉。因为中国高层认识到，中国今后的发展仍然需要有良好的国际环境与友好亲和的睦邻关系，这就要求对中国的政治形象加以改变，体现一种新的包装。而温家宝恰恰是适合作这种公关的人，一方面他的职务是总理，总理国家事务，但又不像胡锦涛那样须“金口玉言”；另一方面，温家宝性格如是，具有亲和力。曾经被邀请出席深圳经济特区成立30周年座谈会的民间学者朱建国认为，平民出身的温家宝经历过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的中国民运，近年又高举民主旗帜，是中共高层中较容易获得西方舆论认可的领导人，中共让他对西方进行形象公关最合适，但“只能是有他讲，没他做，更不可能按他说的去做”。

　　从温家宝个人而言，在40天内八度公开明确提及政改，可以看出他有在卸任前加快推进政治改革步伐的意愿，并且此举甚至可以给下一届中共领导人一些压力。在 CNN专访中，当主持人问及：你相信中国即将上台的新一代领导人，会和你有共同的愿景吗？他们会不断努力深化你正在力推的（政治改革）事业吗？温家宝回答说，正如中国老话说的“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对中国未来领导人超过他们的前任我深有信心。是人民以及人民的力量决定了国家的前途和历史。人民的希望和意愿不会止息，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说归说 做归做

　　正值中共十七届五中全会召开之际，温家宝不厌其烦地屡提政改，胡锦涛也在不同场合表示要进行政治体制改革，虽在言辞表达程度上有所不同，但作为中共第四代领导人的领军人物，两人对政改的表态也被认为是出于中共高层的集体意志。但分析人士认为，从中共的政治体制、派系形势及其当前发展重心来看，虽然温家宝高调提倡政改，但目前中共高层并无准备立即大幅度推动政治改革的规划和构想。

　　政治改革是事关中共政治命运的大事，攸关未来中国的政治走向。所以需要提前部署，循序渐进。从目前各种迹象来看，中共方面确实是有加快推进政治改革步伐的意愿。但如何推进，以怎样的速度及姿态推进，推进到怎样的程度？走一步还是十步，一大步还是一小步?中共内部目前似乎还处在“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

　　值得提出的是，中国所主张的政治改革与外界所理解的有所不同。西方普遍理解为，政治改革是对执政体系进行彻底西方式的改革，包括三权分立等的变革；海外民运人士更是希望通过政治改革结束中共一党专制。但从中共内部来看，其正在进行或者在缓慢推进的政治改革原则是：在不破坏既有政治统治根基的基础上，进行体制内的改造和革新。在中共看来，推进党内民主制度改革、政府行政体制改革、基层民主改革等均为中国政治改革的重头。在此意义上说，中国一直在呼吁的政治体制改革，是中国特色的政治改革。

　　而预期2012年中共十八大之后，未来中共第五代领导接班人习近平是否具有政治改革理念，也值得关注。虽然从过去习近平的言行表现中，未尝听闻其公开主张中国应进行政治改革，除了最近曾提出所谓“权为民所赋”之观点稍受重视外，人们实难将之列为中共改革派人物。但从他在地方从政的经历来看，习近平虽未有高调倡导政改之言，但至少行动上表明在这方面他希望有所作为。在习近平拔擢至中央最为关键的浙江主政期间，其在基层选举方面进行了村级民主的试点工作，并且在选举方式、民主参与、代表问责、农协改制、民主听证制度等方面做出尝试。其执政后是否会力推政治改革有待观察。

　　附：温家宝近期政改表态

　　8月22日 改革开放30周年深圳视察时：不仅要推进经济体制改革，还要推进政治体制改革。没有政治体制改革的保障，经济体制改革的成果就会得而复失。

　　8月27日 北京全国依法行政工作会议上：中国的改革是全面改革，各方面的改革必须协调推进。没有政治体制改革，经济体制和其他领域的改革乃至整个现代化建设就不可能成功。

　　9月6日 北京与美国前总统卡特会面时： 介绍了中国推进政治改革的决心和步骤，并向卡特总统表示，村民自治和信息公开是中国政治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

　　9月13日 天津达沃斯论坛会议期间：通过深化经济与体制改革，推动社会公义、个人自由全面发展。

　　9月22日 纽约与华裔媒体人会面时：政治体制改革最重要的是保障宪法和法律赋予人民的各项自由权利。

　　9 月23日 纽约联合国大会发言时：推动政治改革才能保障经济体制改革的最终成功。

　　9月30日 国庆前夕出席招待会时：全面深化经济体制改革，积极稳妥推进政治体制改革，统筹推进文化、社会等各领域改革，使整个体制更加适应经济社会的发展，更加适应建设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要求，更加有利于促进社会公平正义，更加有利于实现人的全面发展。

　　9月底（10月3日播出） 接受CNN专访时：尽管社会议论纷纷，尽管遇到阻力，我仍会坚定不移推动我的信念。在我能力范围内，推动政治改革，风雨不倒，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