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后近来有点杯弓蛇影,隐隐约约,她的心头总被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萦绕纠缠,令她心烦意乱,焦虑不安。日有所思,夜有噩梦,俞贵妃隔三差五就来梦里找她讨命,害得慧后经常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惶恐度日。
俞贵妃毕竟只是个死鬼,还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慧后让内监总管荀公公找人做了些法事,超度俞贵妃的亡灵,之后,慧后感觉,那鬼魂总算被压服住了,消停了,不再闹腾。
可慧后的糟心事一桩接着一桩,最令她坐卧不安的是,国主拓跋康弘因为同泽夫妇在孤立无援的状况下,英勇无畏,戮力奋战,舍命救驾有功,对他二人推崇备至,青睐有加,与此同时,国主似乎忽视了同裳,倒显得同裳这个太子无足轻重,形同虚位了。
自都城保卫战之后,拓跋国主尤其高看洛王妃,对她十分信赖,国事不论大小,都让她参与。一来无衣乃莫逆之交秦大将军之后,康弘心存怜恤之情;二来无衣确有大将之风,文武兼备,智勇双全,尤其是,她竟然还会使用火药,那个威力巨大的‘天雷地火’若能为北鄢所用,何愁孤霸业不成,天下不太平?
慧后冷眼旁观,她担心的是,洛王妃声名鹊起,真要有那么一天,若大王爱屋及乌,将王位传给洛王同泽,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她暗忖:真要是这样,我这二十年前做下的局岂不白费?这二十年来我日夜担惊受怕,如履薄冰,到头来却一场空,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不行!夜长梦多,时不我待,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此事及早不及晚,必须防患于未然。
慧后决心已下,她找来荀公公商议:“荀内监,眼下乍暖还寒之际,陛下的咳疾越来越严重,日夜咳喘不停,本宫听说南疆出产的御米(罂粟籽)对此病症有特效,宫里有没有现成的备着?”
荀内监回:“娘娘,应该是有的,容老奴去问问御医。”
慧后阻拦:“宫里那些尸位素餐的御医,若真有学问,会治不好陛下的咳疾?陛下正值英年,身体康健,咳喘又不是什么要命的顽疾,拖来拖去,如今拖成了沉疴,本宫还没找他们问责呢。”
荀内监小心道:“娘娘,老奴虽孤陋寡闻,也听说过御米能治咳喘,御医们都是行医多年的老手,他们怎会不知?不给陛下用此猛药,想必他们自有道理。”
“都说:乱世重典,沉疴猛药。顽疾不用猛药,难道要养痈成患,看着它日夜折磨陛下不成?”慧后不悦,道:“休再提那帮只会照本宣科、因循守旧的枯木老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陛下为国事日夜操劳,本指望他们能替陛下脱困解忧,没想到却所托非人,本宫若再不出手,恐陛下的龙体江河日下,病入膏肓,无可挽救。”
荀公公察言观色,见娘娘面露愠色,他愈发小心,进言道:“老奴还听说,御米的使用有三忌:自制力弱者不用,久用会成瘾;体力弱者不用,药力威猛,过犹不及;最后一样最凶险,有桃花癣(泛指花粉过敏)者,用药稍一过量,便会引发喘鸣气塞,重者可致命。陛下龙体金贵,怎好以御米试险?望娘娘慎思。”
“荀公公,难道本宫还不如你?用得着你来教训?”慧后色厉,吩咐道:“你自管想方设法找来御米,本宫每日给陛下在食粥里添加一点点,哪儿至于致命?药量虽微弱,但日积月累,陛下的咳疾总会有点起色的。”
荀内监面露难色,推托道:“御米乃朝廷甲类管控药材,因其效用特殊,怕被不良人等利用,我朝有规定,须得三位御医同时签字画押,或陛下亲自御批,御药房才能给药……娘娘交待的差事,老奴实在是力不能及啊。”
慧后冷笑一声,慢条斯理道:“荀公公,本宫虽深居后宫,倒还没有到耳聋眼瞎的地步,御药房倒买倒卖宫廷药材的那些龌龊事,本宫早有耳闻……你就跟李公公说,御米是本宫要的,他若不肯给,你就告诉他,娘娘发起怒来,保不齐会查御药房三年的账……哼,量他也没那熊心豹胆,敢跟本宫作对。”
荀内监深知慧后的手段,他唯唯诺诺,道:“老奴遵旨,这就去跟李公公讨要御米。”
荀内监正要退下,慧后喊住他,吩咐道:“你让李公公谨言慎行,管住了嘴巴,休要逞一时口舌之能,枉误了身家性命。”
拓跋康弘在食用了慧后亲手熬制的百香果子粥后,果然感觉神清气爽,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他日理万机亦不知疲倦,而且,他的咳疾也渐渐好转起来。但让他感到困惑的是,王后的百香粥仿佛有种魔力,只要喝上一碗,便可忘忧解愁,可一日不喝,又会感到浑身无力不自在,易疲乏懈怠,做事无精打采,每日午时的这一小碗粥,竟成了他每日的渴望与企盼。
一个月后,北鄢王拓跋康弘无预警于梦中突发哮喘,因气道堵塞,呼吸不畅,他呼救不及,竟被喉中一口浓痰憋闷至身亡。
高妹周末愉快。
可妹周末愉快。
程程周末愉快!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不觉得程程给慧后准备的下场会多好,倒是康弘这种暴毙的死法反而来得痛快些,虽然说对不少人看来也是个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