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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牛哥美国二三事
1993年,父母赴美探望在美国学习生活的小女儿,这是他们第一次踏上“美帝”的国土,近距离地接触到美国人民,亲身感受到了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的文化和先进的科技。
为了丰富父母在美的生活,了解美国,每到休假期间,我们就会开车带着二老去游历各地。
有一次我们去Callaway Garden,返回时不料汽车中途抛锚,无法启动,只能在路边等待救援。这时天色已晚,路边不远的别墅里传来阵阵音乐声,别墅的主人正在开party,我们前去求助,他们马上停下活动,热情地出来帮助我们。看见车上有老人和孩子,就把我们请进了别墅,请我们品尝他们的美食,给宝宝喝奶,又拿出工具帮助修车,一大群人忙的满头大汗,但还是无法启动汽车。于是有人去打了求助电话,不多时就来了辆拖车,他们请父母亲坐在拖车头的座位,而别墅的主人、客人们则满面笑容挥手向我们告别。这一幕助人为乐情景深深刻在父亲的脑海中。
父亲晚年会经常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充满感慨地说,“我们国内天天讲政治,把人性都扭曲了,风气败坏了,雷锋死了,而美国人民个个都是活雷锋。”
父亲来美国时已是71岁的老人了,但他始终关心美国社会的方方面面,但似乎更乐於欣赏这里的美景。也许是他从部队转业后搞了十几年林业的缘故,他对美国茂密的森林和自然植被特别感兴趣。闲暇时,他会带外孙女在周边的林地里玩耍;而他最喜欢的则是让我开着车,他坐在车头副驾驶位子,抓着把手,身体前倾,就像当年他在战车上指挥部队似的,在一望无际的林间公路上,时而疾驶,时而缓速,享受与大自然的亲近与对话。当看到那些不怕人的动物,他会让我靠在路边,停下车来,与那些生灵对视。他感叹这里生态可以保持得如此完好,人与自然可以如此和谐地相处……..。
因为父亲曾是空军指挥员,我们决定带他去弗罗里达参观美国的肯尼迪航天中心。一路上他异常兴奋,同我们讲述起他当年被选送去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京军事学院的情况。他自豪地告诉我们,解放初期,也就是1951年,为了培养与我军革命化,现代化,正规化建设相适应的中高级指挥员,经中央人民政府批准成立了南京军事学院,父亲当年是从云南被选送去军事学院的。同时被选送的还有他的战友林杰伯伯。父亲回忆说,进校后他们经过了一系列文化基础课考试,他因为考试合格而被选入最难学的空军系。在空军系授课的老师,都是训练过国民党空军的教官和从苏联请来的一批军事专业教官。学习生活异常紧张,但他学习很刻苦认真,通过四年学习训练,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是刘伯承校长颁发的毕业证。他毕业后分配到武汉军区空军司令部任副参谋长……..。
从亚特兰大开车到佛罗里达要八个小时,父亲不顾旅途劳累,在肯尼迪航天中心认真地参观了全部的航展,最后驻足在高耸入云的航天飞机旁,久久凝视着庞大的航天飞机默默不语,这时我们都不敢惊动他,只看见他的肩在微微颤抖,眼角泛出泪花,在阳光的反射下闪闪发光,我感到那一刻他融进了他那没有实现的蓝天梦中。
归国后父亲经常会说起他在美国的所见所闻,我们也开玩笑的问他,“那你现在还打不打倒美帝国主义?解放全人类?”他会很认真的回答;“美国人民善良,如果每个国家能把自己国家的事情办好,就是对全人类的最大的贡献,建国后我们国家太折腾了,多次的政治运动给国家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却没有为社会产生半分效益……..”。
有人说1958年父亲选择转业而不与母亲离婚是“爱美人,不爱江山”,我们也曾问过父亲当年的选择,他总是回答说;“像你母亲16岁就参加革命,坐过国民党的牢,经历了枪林弹雨考验的人,怎么可能是反革命?我们已经有了三个可爱的孩子,如果选择了离婚,整个家庭就破碎了,哪里还有你们的今天。”
如今父母亲都相继离开了我们,父亲亲手带过的外孙女,已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毕业,他们疼爱的大孙女也即将从美国西北大学毕业,今年小孙女又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日本早稻田大学。我们感谢父母给了我们生命,给了我们完整的家庭。
牛哥子女
2014年11月14日
美国亚特兰大
黄建涵1983年返回湛江,在当年抗日时期的隐蔽地之石榴树旁留影。
一九五十年代,原滇桂黔边纵队战友和他们的家属在南京军事学院学习时合影
确实如此。爱国、爱家、爱事业,也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