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光如水,晋王府内书房灯火闪烁。
晋王傅玄津半倚在条案旁随意的拨弄着案头墨笔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知画、你居然至今尚未查出醉琴楼的根底?”声音到最后已是毫无半点温度可言。
眼前一身兹衣形容艳丽的女子早已出了一身冷汗,单膝点地诺诺答道“主上息怒,属下现已查到些线索,但是总觉得有不通之处,故此不敢妄加揣度”
晋王听了神情略微趋于平和,沉声问道“如何?”
“主上、这醉琴楼与朝中任何一股势力都毫无关联,却周旋于其中游刃有余,虽声名在外但属下多方查证却寻不出幕后当家的半点端倪……”知画见晋王态度有些缓和忙将近日来所得的成果一一呈报。
“嗯”听闻此言晋王皱了皱眉,看来这醉琴楼已经引起各方面的注意,如果贸然行动反而对己不利,思量片刻才吩咐道“那且不去管它,按原定计划行事”
“是,属下告退”得了指命知画恭恭敬敬行过礼转身迅速离去。
待女子完全消失在夜色中之后,晋王轻轻一笑向屏风后面说道“渊回出来吧”
“涵淹,这么迫不及待?”说话间从屏风后面踱出一名男子,通体白衣毫无半点花纹杂色。
男子依然如旧毫不客气的坐到晋王面前的条案上随意翻看着晋王的公文。
“天下只怕如今只有你在我面前如此随意”晋王无可奈何的揉揉额角很有默契的收拾起桌案上铺散开来的书简。
“是么?那还真是我的荣幸”随手丢开适才翻看的文书,男子一个优雅的转身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到晋王的对面顺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着案角的几方印信。
晋王笑笑不置可否,只有渊回在他面前如此,早见惯不怪了。
“近来没什么乐子”渊回说着有些无聊的打着哈欠,京兆这些时难得的安静,反倒使生活索然无味。
“不想出仕么…”晋王思前想后忽然忆起今年是国丧后的第一次恩科连忙出言询问,谁知话尚未说完已被渊回摇手挡住。
“我?还是白衣的好”渊回百无聊赖的耸了耸肩,他若是有心功名何至于等到今日。
“渊回…”晋王听了不由自主地张了张口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踌躇了片刻才呢喃出一句“对不起…”
晋王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有着惊世骇俗的才华,却无心科举、无意幕僚,只因那一桩桩的纷杂,寒来暑往、枉费岁月蹉跎。
“别跟我说这个,你不去看看你可爱的王妃?”话音未落再次被渊回打断,会心一笑渊回扶了扶晋王的肩头这才起来弹了弹衣服上的褶皱,转身出去了。
晋王默默地看着远去的人影:一成不变的白衣、明明是最讨厌白色的人,却选择白衣,究竟你是要让你自己记得,还是要让所有人不能释怀……
轻轻低下头晋王痛苦的呢喃出声“渊回,我欠你的我会偿还”
次日晋王难得悠闲,才过晌午人便立在廊下逗着回廊上的八哥,漫看园中的景致。
正自得其乐时一个声音突兀的传来“晋王,卫驸马派人递帖子过来”
晋王抬头见是总管已有些不悦“什么时候随随便便的帖子还要回到我这里,你这总管当的是越发不称职了”
“嗯…可是卫驸马他…”察看晋王的神色知觉晋王的愠怒管家畏惧起来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算了,不就是送两个人过来?按老规矩…”早知道楚廉隅送的是什么,晋王也不看帖子随意的摆了摆手,却忽然脑海中浮光一线“等等,把帖子送到王妃那里”
“是”总管应承一声衔命正待离去却又听晋王在后面出声叫道“慢,把帖子给我,你退下”
“是”总管虽说被弄得一头雾水却不敢多言得了吩咐应声退下。
另一面王府后院的花厅里却是一派其乐融融。
“王妃的棋艺进步迅速啊”渊回与楚怜不分上下的对坐着,慢慢的在方寸之间计算着心思。
“正要多谢先生的教诲”楚怜得了夸奖却也没什么开心之处仅仅客气的应和着,单就棋艺而言她的确不是渊回的对手。
“先生教诲的可好?”一个清朗的男声传来打破了原本的宁静,二人回头探看时一屋子人早已跪了一地,务须质疑能引起这种波澜的人当然非晋王莫属。
“学生参见晋王”渊回与楚怜也相继起身,只是一个拱了拱手、一个福了福。“妾请晋王安”
“王妃多礼,先生请起”晋王见状忙上前了半步一一还礼。算起来楚怜既然身为齐国长公主与晋王自然是平礼,而渊回是一代鸿儒三代帝师郑太傅的关门弟子,而郑太傅也曾负责过晋王的课业,从这点而言渊回与晋王可谓一师之徒,所以彼此也不过礼貌几句并无大礼。
一番虚礼之后三个人重新落坐。有从人知趣的献上茶来,晋王啜了口茶才随意的扫了一眼不远处条案上摊的书卷“先生、王妃近日都读何书?”
渊回挑了挑眉依旧谦和对答“才习过‘国风’,正要习韵文”
“国风?”晋王饶有兴味的抬头看看渊回又看看楚怜,倒生出几分促狭连带着腔调也有些改变,安下心来要拿渊回打趣。渊回自然明白晋王的意图但有外人在场却不好发作,只凝了眸子回以警告。
不理会暗潮汹涌的两个人,楚怜故作谦恭和顺的笑道“妾越矩了,从明儿起改‘女戒’”
“呵,女戒?王妃说笑了”晋王回眼看了看楚怜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人慢慢起来扫了一眼冰纨。
“晋王,难得您与王妃雅兴,妾先行准备”得了暗示冰纨寻了个由子一挥手带着众人退下。
晋王点了点头算是默许,看着众人退下、人依旧在厅中转个来回,在侧面的书架上随意抽书;原来这花厅也算是内宅的书房名曰‘愉佚’,但是为了消夏休闲之用所以特意修成花厅水榭供人休憩,既算得书房两旁自有高大书架,但书并不算全,多是随常喜好的书卷。
晋王随手取出一卷书来不慎在意的打开朗朗念出“‘夫能扶天下之危者,则据天下之安。能除天下之忧者,则享天下之乐。能救天下之祸者,则获天下之福。故泽及于民,则贤人归之;泽及昆虫。则圣人归之。贤人归,则其国强。圣人所归,则六合同。求贤以德,致以道。贤去,则国微。圣去,则国乖。微者危之阶,乖者亡之微。’”末了才回转身子面对着楚怜“请教王妃何解?”
《三略》?心念一起楚怜翻翻白眼,居然拿《下略》考我……却不好表露,只诺诺作答“晋王说笑,这是什么妾怎会明白?”
“王妃当真不懂?看来渊回也不过如此”随手将书放回架上晋王凉凉的开口。
楚怜抬眼看了看晋王那不达眼底的笑意心下一寒,思量再三才要张口时,渊回却抢先接话“晋王错了,是‘外乱而内整,示饥而实饱,内精而外钝’,是不是王妃?到最后语调一转直指楚怜。话音刚落二人满意地看到楚怜的眼光在瞬间变色,不过很快又恢复平常。
快速收拾好情绪楚怜面带微笑“连先生也笑我”说话间楚怜随手将手中的黑子放下才又徐徐开口“前些时我看那庭前的长春花倒美,才要摘时不想却被刺扎到,明蟾便打趣我说‘王妃它如今叫长春了便不是月月红?’先生以为呢?”到最后长长的睫毛轻颤一双明媚的眼睛逼向渊回。
那里渊回被她说到痛处脸也有些变色,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眯起,倒是晋王素知渊回的性情恐生变故、见好就收抢在前面干咳了一声岔开话题“廉隅这孩子真不成个样子,今儿倒送了两个人过来,帖子在这里王妃瞧瞧”
楚怜接过帖子胡乱扫了两眼笑笑开口“难为他心思倒细致,只是晋王身边不拘男女倒该有两个知道冷热的,如今这态势好像妾容不下似的”
晋王听了点了点头,一手捧了卷书一手在书架附近随意翻弄着“难得王妃豁达,如此说在内宅子里拨两间厢房安排他们住下,日常也算是给王妃凑趣的人,王妃以为如何?”
楚怜心中暗骂搞什么,白陷我两个人进来一点收益都没有,面上却还是一脸诚惶诚恐 “妾谢过晋王,不过偏他们两个如此待遇,只怕别人会说晋王偏心”
“王妃错了,王妃是齐国长公主按体制我不该有侍妾的,横竖没有名分,不过两个奴才陪在王妃身边有何不可”随手放下手中的书本,晋王回到座位上啜了口茶,与渊回相视一笑。
“如此说来,妾谢过晋王”不好再说什么,楚怜也只得忍了,毕竟人进了王府就得从长计议。
“晋王、王妃”楚怜话音刚落却见冰纨从外面袅袅婷婷的进来翩翩下拜。
“冰纨?”今日目的达成晋王心情大好,向冰纨赞许的点了点头这才客气的问向楚怜“王妃难得今日清闲,你我去尝尝西域新进贡上来的葡萄”说完已经起身。
“恭敬不如从命”楚怜见了也就势起来,夫妻和睦总是要有的。
“先生也请一同前往,正有新酒还请先生见教”晋王又向渊回一番客套。
“渊回谢晋王、王妃”渊回听了也起身拱了拱手,毕竟有外人在场礼不可废。
一行人出花厅穿过园子来到侧堂远远的看到一群侍卫侍婢候在廊下,不待晋王等过来早已纷纷见礼。
“臣参见齐长主、晋王”不用看府里敢当着晋王面这种顺序行礼的绝无二人——斑剑!
“嗯,原来是斑剑侍卫,难为你了,这大热天的。”晋王无可奈何的皱了皱眉,一挥手示意众人起来才拉了斑剑胡乱寒暄两句,又转身吩咐一声“冰纨”
“臣妾在”冰纨自然明白晋王的心思连忙上前应承。
晋王颇有深意的扫了一眼斑剑才和颜悦色地对冰纨吩咐“选两串上好的送到斑剑侍卫房里,余下的给其他人分吧”
“斑剑谢过晋王”话音刚落斑剑一躬到地礼貌周详。
一旁看戏的楚怜扫了扫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抿了抿嘴,不待晋王说话先娇娇娜娜的进了堂内,倒是渊回冷哼了一声,特意从斑剑面前迈了过去……
——————题外话——————
‘夫能扶天下之危者,则据天下之安。能除天下之忧者,则享天下之乐。能救天下之祸者,则获天下之福。故泽及于民,则贤人归之;泽及昆虫。则圣人归之。贤人归,则其国强。圣人所归,则六合同。求贤以德,致以道。贤去,则国微。圣去,则国乖。微者危之阶,乖者亡之微’
是《三略》中的《下略》的第一段
‘外乱而内整,示饥而实饱,内精而外钝’
是《六韬》中的《文韬•兵道》篇第四句话
汗…兵书啊,都是兵书
葡萄产地历史:
西域地处欧亚大陆中心地带,远在西汉以前,西域就有多种民族活动。汉宣帝神爵二年(前60年),匈奴日逐王率众降汉,西汉王朝取代了匈奴对西域的控制权。神爵三年,置西域都护,统领大宛及其以东城郭诸国,兼督察乌孙、康居等行国。都护治所在今新疆轮台县境内的乌垒。西域归入我国版图时,其西界直至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地区,南部直至喀喇昆仑山的南北两麓。“本三十六国,其后稍分至五十余。……东西六千余里,南北千余里”。 由于历史的变迁,汉唐时期已归入我国版图的西域诸城国中已部分独立或归属其他国家领地,但笔者所论述的是唐代以前我国西域的葡萄种植与酿酒业,故本文所涉及到的西域材料,就有可能超出狭义上的我国现在的西域地区——玉门关以西,主指“新疆”的地理概念。从文献记载来看,我国西域种植葡萄和用葡萄酿酒的历史只能追溯到汉武帝时期,即张骞出使西域在大宛国见“左右以葡萄为酒,富人藏酒至万余石,久者积数岁不败”。 至汉宣帝神爵三年(公元前59年),大宛国即为汉西域都护所辖。但是,《汉书》所记的汉王朝西域诸城国中,像且末国、大宛国种植葡萄和酿酒之情景,并不是西域诸城国种植葡萄和酿酒的最初写照。所以说,我国西域种植葡萄和用葡萄酿酒的历史,应该以纳入汉、唐王朝版图的西域诸城国的种植葡萄和用葡萄酿酒的历史为准,而不能以现在我国版图中所保留的西域疆界中的古城国之种植葡萄和用葡萄酿酒的历史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