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享寿80,去年的4月24日撒手人寰而去了。
我常常会想念他,想念和他一起走过的人生道路。虽然,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很有限,但点点滴滴的都在我心头,犹如甘露,滋润着我的生命。
小的时候,我是一个典型的小黄毛。身为家里独子的父亲其实是有传宗接代的压力的。前面已经有两个姐姐之后,父亲再看到我的时候,是不是会有一些失望呢?他从来没有表示过,现在也是无从查证了。
不过,父亲在我眼里永远都是慈祥可亲的。虽然两个姐姐多少都有一些怕他,只有我不怕天不怕地,连老爸都不怕。可能是我自小就外向,活泼乖巧,特别得大人欢心的缘故,老爸疼爱有加,从来没有在我的面前展示做父亲的威严吧!
我印象中我们的第一个家是在广西贵县,也就是现在的贵港市。军营里十栋苏式小别墅之一就是我们温暖的家。那时侯,爸爸也就是40多岁吧,一个典型的山东大汉。健壮勇武,英气逼人,领导指挥着上万官兵。在家里却是一个好玩的老爸,任由我吊在他的胳膊上打秋千。那时,我刚4岁,被山东老家人送回父母身边。师里爸爸的同事很多都是山东人,纷纷跑来看我这个一口山东土话的小山东。我因此也就特别出了名,走到哪儿都受追捧,家里自此也就封我做“外交部长”,负责跟公务员,炊事员,参谋,干事,司机之类的打交道。
现在想来,老爸对我们的教育其实应该都是身体力行的。据说,我家祖上是书香门第,清朝时还出过举人,爸爸的叔伯一辈还有北大的教授。后来家道中落了,爸也就没有机会读书了。爸17岁瞒着爷爷跑出去参军,让爷爷着了大急。父亲1944年参军入伍,经历了枪林弹雨,南征北战,戎马一生。父亲从来也没有什么大道理要跟我们讲,但是他为人正直慷慨,从不计较个人得失的秉性却使我们耳濡目染,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而他对下属的亲切,平宜近人也让我们从小就没有干部子弟的坏毛病。说来好笑,他一直要求我们管警卫员,公务员叫叔叔。我们小时候也就罢了,直到有一天,我们都大到比“叔叔”们小不了几岁了,才自己回过味了,不肯叫了。
在给老爸最后送行的上千人群里,从高官到平头百姓,甚至有街角的小裁缝。老爸最惦记的可能还是那些张大爷,李妈妈吧!那些老爸善心帮助过的人都没有忘记你。还有那些你的旧部下,虽然你曾是那么严厉的要求他们,也许是很不近人情,但他们的眼中都含着热泪送你最后一程的。
去年是我生命中最为难熬的一年。父亲的逝去让我一直接受不了。我常常会没来由地落泪。想念他,想念他温暖的大手,想念他宏亮的山东话,直到我最后一次跟他通电话,他还没有什么病音呢。我还在说,老爸,你身体不错,底气很足呀。他笑了,他说还行,就是老毛病,腿走不动了。那时候,他已经要坐轮椅了。
重阳节,我们姐妹为父亲购置的墓地修缮完毕,父亲的骨灰移入,他才最后入土为安。而在我的心里,我不想说什么老爸安息之类的话,而宁愿相信他老人家只是快乐仙游去了。清明之际,我满心的思念只化为一句问候:老爸,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