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属于我但关于你的事情

回忆如雨水般浸透心房,而我却依然活在明天。
正文

《单行道》(三十三)

(2011-01-13 07:07:53) 下一个

听了腰子的话,我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没想到不过才三年的交情,他就能这样真诚的对我。不为钱而是为了一份情谊!我又想到了甜水儿,想到了自己的无助。一时间竟感动得有些想哭。我拍着腰子的肩膀,说:“兄弟,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这样,我明天就去和唐苗宇摊牌,告诉他我不干了!他骂我也好,打我也罢,哥们儿认了!谁让咱行差踏错呢!我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你不用管了!——万一我要是真有什么事儿,就麻烦你帮我好好照顾我爸妈和范范!”


腰子也激动起来,他紧握着我的手,像这就要去托炸药,堵枪眼,消灭敌人,不免英勇就义样,慷慨激昂道:“浒子,我现在就去找人。他要敢动你,我就他妈灭了他!有事儿咱哥儿俩一起扛!我绝不会看着你受欺负而置若罔闻的!——至于范范嘛。。。虽然生得可人,但她是‘拉屎饼’,我还是算了吧。。。”说着,我们俩都眼含泪水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夜,我辗转反侧,不知做了多少恶梦。第二天一早就起了身,到楼下给老四口和范范买了早点。我爸看见我第一次给家里买了早饭,惊讶道:“难得啊,儿子给买早点了!你怎么转性了?亏我昨晚还暗下决心要白养你一辈子呢。”我认真道:“爸,不孝儿多想一直陪在您身边孝敬您啊。。。”

我爸看我,就像是看‘狼来了’里那个放羊的小童样,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倒是正在刷牙的范范,听了我的话,连忙漱了口,跑到我面前,问道:“哥,你究竟怎么了?”面对着这个随我朝夕相处了二十三年的姑娘,我怕因为再见不到她而痛心。于是套用电视剧里看过的,让人死心的招数,狠狠道:“你怎么管得那么宽?!安生过你的日子得了!”说完,我又看了看拿筷子摆碗,准备吃饭的老四口。一咬牙跑出了家门。在去唐苗宇店里的路上,我为自己能勇与恶势力作斗争的伟大情操而酸了鼻子。

早上九点半,我来到了‘口罩专营店’。站在门口的台阶上,面对正在门口焦急等待的人群,我大声说:“不好意思,各位。打今儿起,这店关门了。大家如若需要口罩,请和医院及相关部门联系。都散了吧!”说着,便打开门,把自己关在店里。看着人们小声议论着纷纷离去。

我坐在柜台前,等着唐苗宇。心里在不停地盘算着见到他后该怎样说,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上午十点半,我收到腰子的短信:“人都是逼出来的!兄弟,生死共相随!”我拿着手机,抬头往门外瞅着。只见腰子站在马路对面向我挥手,并指了指不远处蹲着的四个和我们同龄的年轻人。我心领神会的给他回了短信,说:“兄弟,心领了。危险,快走!”腰子没再回复我,只是微笑着坐在马路沿上,满不在乎的点了支烟。

我在店里,焦急而又抗拒的等待着唐苗宇。虽然心里仍然感到害怕,可是我紧咬牙关,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心理准备。我被自己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感动了。甚至开始为自己能有这样的觉悟而感到欣慰。。。

虽然我在脑中幻想着各种‘摊牌’后的结果,可是足足等了一天,直到下午六点,唐苗宇也没有出现。我关了店门,走到马路对过儿,解脱的对腰子说:“撤吧,今儿人没来。”腰子打着哈欠问我:“哥们儿,你对他的形容是不是有些夸大其词了?”我说:“没有啊。往常这点儿,他人准到。谁知道今儿是怎么了。。。”我用头点了点不远处那几个痞样儿的人,问道:“腰子,你这都是哪儿找来的人啊?”腰子笑道:“‘大华游戏厅’里的小混混。天天跟那儿闲着。昨天晚上我刚巧经过那里,看见他们正蹲在门口抽烟。于是就上前随便搭了个话儿。谁知道他们竟答应了——而且还准时准点儿。难得!”说着,腰子便冲他们挥了挥手,说:“大家辛苦了。都过来吧,我把今儿的钱给你们结了。”

那几个人懒散的走了过来,埋怨道:“哥们儿,你是不是拍戏,找我们当临时演员呢?都跟着蹲了一天了。到底打谁啊?”腰子笑道:“知道哥儿几个辛苦了。人没来。每人一百块钱,收好了。咱明天继续啊。”我拦着腰子,对他们说:“各位受累了。每人给二百,明天不用来了。”说着我便掏出钱来,发给了他们。

待他们走后,我拉着腰子的手说:“兄弟,谢谢了!这事儿是因我而起,我想自己了结,不想连累你。。。”腰子甩开我的手,说:“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了解我?!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别的啥也别说了!”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明天倒是不用他们跟这儿候着了。我一人蹲点儿。唐苗宇来了,我再叫人。你尽量拖住他——反正这帮痞子离得不远。”我还想说什么,却被腰子拦了下来,摆摆手道:“别再多说,就这么定!我回家了,明天见!”说完,腰子便跨上他的自行车走了。。。

我为能有这样的朋友而感到自豪。可是一连四天,虽然我天天按时‘上班’,可是却再没有见过唐苗宇露面,电话也打不通。于是不觉心想:莫非他知道了我们的行动,自顾躲了起来?直到第五天中午,那个柜台美女——唐苗宇的‘姘头’,扭动着身姿来到店里。看见我就说:“哟,兄弟你还在这儿?我还怕没人开门呢。”

听了她的话,我纳闷的问道:“嫂子,宇哥呢?我好几天都没看见他了。打电话又不通。。。”柜台美女笑道:“弄了半天你还不知道啊?四天前他就进了医院。说是已确诊感染上病毒,现在人躺在隔离病房呢。听讲没几天活头了。我回来拿自己的东西,打算去别处找‘买卖’。怎么着,小兄弟?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你包了我?姐姐这身姿。。。”

她还没说完,我就抢着问道:“你确定吗?!唐苗宇真的被传染了?!”她瞪着浓妆艳抹的大眼睛,点头道:“真的啊,这事儿我犯得着骗你吗?不信,你去他家问问!”我的心顿时像落井的石头般,沉了下来。于是我哈哈大笑着,把门面钥匙甩在柜台上,走了出去。

腰子还在马路对面蹲着,看见我朝他走来,忙拿起手机,一边拨打电话,一边问我:“浒子,你笑啥?人呢?是不是来了?”我摆着手说:“腰子,他再也不会来了!走,咱哥儿俩喝酒去!”腰子一边被我拽着走,一边对手机听筒讲道:“哥儿们,没事儿了。谢谢你们的关注啊。回头一起喝酒!”

唐苗宇真的被传染上了,据说在他住院期间,没有一个人去探病。甚至连甜水儿的爸妈也没当回事儿。后来,唐苗宇走了。他的葬礼办得及其简单,甜水儿他爸还特意给甜水儿打了个电话,嘱咐他说:不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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