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完电话,我的心情好了很多,这一次的感觉特别好,我们默契犹在,虽然不是恋人了,更像朋友,倍觉亲切。以前我就觉得,如果我们不做恋人做朋友,在一起会很快乐。
我进屋的时候,Kathy正拿着我床头镜框里的相片端详着,“Jean,给我一张你留短发的照片吧!”
我拿过像框,把相片从里面取出来,“就这张吧,其他的都给家里寄去了。回头我再去洗一套。”
晚上,我和Kathy睡在一张床上。灯已经关了,我仍然沉浸在刚才的好心情当中。
Kathy问道:“刚才你和健雄哥好象聊得很开心嘛!”
“你怎么知道的?”我立刻警觉,刚才我和林健雄背后说Timmy小气的话,Kathy会不会听到了?
“我听到你笑,还说别人鸡婆!鸡婆是什么意思?”
我偷偷地笑了:“我不知道,问你老公,他一定知道,他们台湾话。”
“哎,Jean, 你真的不后悔?健雄哥可是个难得的好男人。你做事这么决绝,他都不怪你,这么宠着你,我敢打赌这辈子你再也不会碰到一个象他这么爱你的人了。”
我沉默了,刚才的好心情在退潮。
“你怎么不说话了?我觉得你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和Timmy可以帮你。”
“分手是他提出来的,我只是执行而已。”
“他提出来的?鬼才信你的话!我要是你,别说是跟他回台湾,就是跟他去火星都会答应他。”
“他要是让我跟他去火星,我还真没准儿答应他,可惜不是。好了,我们这页都翻过去了,你就不要再往回翻了好不好呀,师姐!我刚刚感觉好了点儿,你又招我难受。”
“我心里一直难受着呢!”
“你怎么啦?”
“算了,不说了,睡吧!”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说话说一半呢?还让不让我睡觉了?告诉你,说话说一半的人容易长肚子。”Kathy很怕胖,所以我故意吓唬她。
“我说了你要是能睡着,我就服了你了。可是我还是不能说,我答应要保密的。”
“不说拉倒,明天我不请你们俩吃泰国饭了,让Timmy请我吃牛排!他自己承认的,我帮他找到工作,省了很多机票钱,还说要好好感谢我,我让他疼出心脏病来!”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管!”
“还是告诉我吧,要不然我不睡,你也休想睡,我折腾一宿!”
“你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这么晚才到你这里吗?”
“路上堵车!”
“没有!”
“那为什么?”
“我们是从DC开过来的。”
“Timmy不是说你们从纽约过来吗?我还以为你们是在他叔叔家过的节。”
“Timmy他叔叔China Town的餐馆在911以后就关门了,他们住的地方也受到很大影响,已经搬到多伦多了。”我在揣度,Kathy这些话最终连着的是个什么秘密呢?
“Timmy因为下个月就去波士顿正式上班了,所以要把他那边的事情料理好,东西都装好交给搬家公司,直到今天早上才飞到DC,然后我们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你们这么忙,干嘛还专程来看我?”话一问出口,我就知道答案了。
“健雄哥给Timmy打电话拜托我俩今年感恩节过来陪陪你,他说过节的时候怕你一个人会难受,当然那时候我们还都不知道Timmy要搬家,就答应了。后来知道了,Timmy说健雄哥难得拜托他做什么事,第一次张口,而且又答应了人家,做不到实在说不过去,而且我俩也确实担心你一个人会难过,所以就赶来了。”我本来轻快的心情又沉重了。
“Jean,你知道吗,911那天,健雄哥到处找不到你,急坏了。Timmy告诉他,早上我跟你通过电话,当时你正急着给他往纽约打电话呢。Timmy说,就这么一句话,健雄哥就哭了,说自己回台湾没有告诉你,太对不起你了。他后来还给我打了电话,我猜你肯定是听到留言,知道他平安,才使起了性子,故意不理他的,就给你打了电话还留了言,让你赶紧跟他联系。可是第二天快中午了,你给我打来电话,那时候你并不知道健雄哥是平安的,这我就不懂了,那么长时间你没有健雄哥的消息,你就不担心吗?你真的不关心健雄哥的死活吗?”
我无言以对,只有沉默,泪水无声地滑落。我没有告诉过Kathy那天发生的事情,也不想告诉她,她的疑问终将还是疑问。
“说实话,你俩分手我并不意外,因为你们的爱太不平等,怎么都觉得健雄哥前世欠了你情债,他对你的爱似乎都是不求回报的;可是你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他,我知道当初是他主动追求的你,你可能根本就没有爱上他。”
“那Kathy你觉得如果我爱他应该怎么做?”
“真正爱一个人,都可以为他去死,去台湾算什么?”
“那你觉得健雄是真的爱我吗?”
“那还用问吗?我背地里叫健雄哥情圣呢!总觉得他给你的爱绝对是稀有品,这就是为什么我劝你再考虑考虑,现在你也许不觉得,可是日后当你再恋爱的时候,对比着健雄哥的爱,你就该后悔了,这个我敢打赌。”
“所以依你的说法,他很爱我,可以为我牺牲一切,不回台湾行吗?”
“关键是他做不了主!”
“这就是我们分手的真正原因。他爱我,我也爱他。健雄的爱无微不至,总是让我感动,他细心体贴,脾气又好,我几乎挑不出他有任何缺点,唯一的就是这个。回台湾是他妈妈的要求,他做不了主;回到台湾,妈妈还会有要求,他依然做不了主。你们Timmy都知道,他妈妈是个事事都要做主的人,到了台湾,健雄的爱就会局限到他可以做得了主的范围内。他给过我大爱,如果打个比方,他的爱情让我成了富翁。他和我一起留在美国,我依然是富翁;分手,我可能就没有了那么多财富,降职到了工薪阶层,但算不得贫穷,也保有尊严;如果跟他回台湾,我就沦落成了乞丐。我当然愿意做富翁,可是既然做不了,我愿意退而求其次。如果你是我,你难道愿意去做寄人篱下的乞丐吗?”
“健雄哥这么爱你,就是回了台湾,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谁敢保证?万一是他做不了主的委屈呢?Kathy,你告诉过我,Timmy的大嫂是很有智慧的女人,掌控着他大哥应付婆婆和小姑,可我没有这种智慧,这种战场上,我一定是举着白旗的一方。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是被俘虏,还不如趁早当逃兵。”
说完了这番话,我的心情豁然开朗,心里无比敞亮,这些日子以来,无论谁问起我们分手的原因,我都会说是因为林健雄要回台湾,而我不想去。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理解,我为什么就不能让步,我心里好像是明白的,可又说不清道理。就在刚刚,我终于理清了思绪,条理清楚的表达出来,自己都很吃惊。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说,你的相片我还给健雄哥吗?”
“我的照片?”
“我找你要照片是给健雄哥要的,他让Timmy给你照两张相,说是想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了。我们出门匆忙,忘了带相机,就想找你要一张近照,给健雄哥寄去。”
“你随便吧,他如果找我要,我也可以给他寄去,虽然不是恋人了,还是朋友,今天我跟他打电话时,特别有做朋友的感觉。”
受不得委屈的梦梦,好像没啥办法了。
谢谢Lexianren的好文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