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一时无语,一直以为,他们这份爱情得来不易,两夫妻一定非常恩爱。早就听说他二姐夫不是一般人,上次去办绿卡时,第一次仔细看了看这位二姐夫。
林健雄的二姐夫石伯钧,个子很高,光看外表,五官搭配、身材比例,都是那么完美,可以说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打了一条银灰底色金色线条的领带,显得年轻又干练。石伯钧看上去温文尔雅,说话的声音很动听,富有磁性。为人热情,这让我有些意外,因为我知道他对林健雄的家里人有成见,从来都是很冷淡的。虽然我不是他家里的人,可是毕竟是林健雄的关系我才会找他。
事后我还对林健雄说,难怪他二姐会舍弃一切嫁给他,果然不是凡夫俗子,挺出色的。我还告诉林健雄,他人很和气,对我也很热情,不像他说得那么无礼、冷漠。林健雄说因为我去办绿卡,是他的顾客,他是出于职业需要,才会如此热情,骨子里还是个绝情寡义的人,因为至今他都没有主动去拜望过他父母,上次他父母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大家见了面,他都没有叫过一声爸、妈。他妈妈对此始终耿耿于怀。
我拿过咖啡壶给二姐添了些热咖啡,“你知道那个女的的名字,你认识她?”
“史倩倩也是学法律的,多年前在我们律师事务所里打过暑期工。因为她做事很有条理,人又文静踏实,连续来了两年。她学的是专利法,来我们事务所除了挣钱,对她的专业没有助益,后来还是我让伯钧介绍史倩倩去一家大药厂里,在他做专利的律师朋友手下做暑期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
“今天?”
“接他回来以后,他说他们是在Las Vegas开会时碰到的,约好一起去吃饭,没想到就出了车祸。他们都是律师,开会碰到也是常有的事,他们又认识,一起吃饭也很正常。伯钧请了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专门做车祸、意外伤害索赔案子的张律师,负责处理他们车祸的索赔事宜。伯钧跟我说他觉得很有负疚感,因为史倩倩是单亲母亲,她死了,撇下一个三岁的孩子,太可怜了,他希望收养那个孩子。我当时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张律师说他要接触史倩倩的家属,可以代办此事。谁知道孩子的外婆不同意,我想这也无可厚非,毕竟那是人家的亲外孙。伯钧居然说让孩子的外婆出个价钱,他准备买断孩子的抚养权。他的这种态度,让我起了疑心。今天吃完晚饭,伯钧躺在床上瞌睡,我从楼上看到张律师的车停到我们家楼下,我悄悄用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在我们卧室里接的。伯钧问我谁的电话,我说是张律师。门铃就响了起来,电话我放了回去,却没有挂断,把张律师领进卧室,我说还要到书房去写几张check,不陪他们了,就跑到楼下书房里去窃听。”
“窃听呀?你为什么不在屋里光明正大的听?”
“傻丫头,我在,他们还会说吗?我先听到张律师说孩子的外婆断然拒绝了伯钧出钱收买抚养权的建议,而且表示拿到了赔偿金就带着外孙回中国去。然后伯钧说那就只好上法庭了。”她哽咽了,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我怎么听得糊里糊涂的,上法庭干什么?”我递给二姐一张面巾纸。
“张律师说,虽然亲子鉴定可以证明你们是父子关系,但是就凭这一点,你未必胜诉,除非你可以证明你有尽过父亲的责任。”
“什么?你是说史倩倩的孩子是他的?你没有听错吧?”我太惊讶了,二姐夫怎么看都像个正人君子,哪里像个包二奶的人呢?
二姐冷笑一声,“怎么会听错?伯钧说:‘儿子是随我姓的!’然后张律师说,巧的是孩子的母亲姓史,这last name写出来是一样的。伯钧又说,那要怎么证明我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平时给他们母子的生活费, 我无法出示证据, 遗嘱算不算?儿子一岁时, 我修改了遗嘱,我财产的50%给儿子,立遗嘱的日期是他一岁生日那天,原件保存在朱律师那儿!”我看到林健雄的二姐握着咖啡杯的手不停的抖动着。
我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不知应该怎样安慰她。她又开始落泪:“相爱了二十年的夫妻,一起生育过三个孩子,最后我们母女四人加在一起敌不过一个野种!我对他可是掏心掏肺呀,为了他,我和娘家可以翻脸;为了让他们石家香烟得续,我明明知道自己有子宫肌瘤,怀孕很危险,还是决定搭乘最后一班车,赌一赌,年初就怀孕了,盼着可以给他生个儿子。谁知道我的子宫肌瘤长得比胎儿快,结果胎盘剥离大出血,我差点儿把命都搭进去。你说我是不是太傻了?他和那个狐狸精的儿子都三岁了呀!”二姐说着话,泪水止不住地流。
“二姐,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你真不值得难过了。”
“你说今后我该怎么办哪?”她哭道。
“这还不容易”二姐的泪眼立刻对我投来期许的目光,我咽了口吐沫, 也咽下了我的后半句话。我本来想说,这种背叛婚姻的人就应该像打高尔夫球一样,能打多远打多远,可是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立场这么说,毕竟她不是我的姐姐,说话还是要有分寸,于是我改了口:“健雄说你妈特别聪明,你为什么不跟你妈商量商量呢?”
“健雄应该告诉你了吧,当年为了嫁给伯钧,我和家里闹得很僵,我现在去跟我妈说这种事情,我妈一定说我是自作自受,况且他们都在台湾,想给我撑腰也鞭长莫及吧!”她的眼神暗淡了。
“那你先生是否知道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应该没有吧,听他们说了一半,我就懵了,赶紧从家里逃了出来。出门的时候,我公婆和他姐姐正好进门,我说要去事务所处理事情,就跑了。我在事务所里怎么也理不出头绪,觉得一定要找个人说说,才想到了你。你说我是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告诉他我什么都知道了?”
“你真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
“那孩子你还打算收养吗?”
“如果只是个孤儿, 我就当作行善了,可是竟然是他的野种,我可不希望他天天在我眼前堵心我!”
“我是觉得如果你真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装吧,窃听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还是等着他告诉你,毕竟如果上法庭,这么大的事也瞒不了你。”
“可是伯钧在这里大小也算个名人了,如果上法庭,他的名声不就毁了吗?我以后在别人面前都会抬不起头来的。我会坚决阻止他们上法庭。”
“他做了错事,你为什么抬不起头来?”
“他是我老公啊!”听她这么说,我特别庆幸刚才没有给她出主意。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已经十一点多了。我问:“二姐,你出来这么久,家里会不会担心呀,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表,象被烙铁烫了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是太晚了,我要赶紧回去了!孩子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她抓起风衣和包,就往门外冲去。
“你开车行吗?要不要我送你?”她已经风风火火地冲下了楼梯。
这种事儿,三个孩子的妈妈,挺难!
静待后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