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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不离婚的女人(66. 复得与复仇 )

(2011-09-15 11:40:31) 下一个

 


然而,那种自然血亲的“回流”性,那种断了二十多年而又突然活络起来的母性,终究还是令她鬼使神差地把可裘带到了医院。

她以产后复查一定要找一家好医院才准成为由,把她送进专门给省市委领导干部看病的高干门诊。被她事先托好的医生给可裘抽了血,一边对可裘灌输“唾液检查最能反映全身健康状况”的先进理念,一边用毛刷在她的舌头上扫了几下,通过血液和唾液的双重检测,暗中对她进行了详细的DNA鉴定。

 第二天,她自己又去另家医院做了同样的检验。她随后把两份基因报告分别要到手,名字上做了手脚,便将它们送到父亲曾经的“御医”家里,说一位朋友要认自己的孩子,请他让他的那位在美国大学里做基因研究的儿子给看看。两周后,退休在家的“御医”打电话来,说他的专家儿子在接到他寄过去的两份报告后,昨天终于回了话。从基因的构造形态和生理机能等诸多方面对照分析,这两个人亲子关系的可能性,应该是99.9999%


  尽管早有准备,但高凤娣在确定这个长得不像自己、却又不知道她长得究竟像谁的隋可裘就是自己当年在郊外小医院里扔掉的亲骨肉时,她的情感世界发生了山崩海啸。那个周六,她没有按计划去逛店买衣服,而是在家蒙上大被,哭完了笑,笑完了哭,把睡房哭成了精神病院。

             她憎恨命运,憎恨那个在她把可裘设计成了二奶的同时、也把她设计成了“二奶她妈”的命运。她知道它是故意要晚一步,才对她露出真相的,为的就是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去糟践一个人,最后被她糟蹋成一个无从弥补的女儿。——老天啊,你到底给我们母女双双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我一个心眼地利用她,也让她一个心眼地听我使唤,做我的提线木偶,做我随意操纵的便利工具?!——当一个生母快成了一个鸨母时,她怎么还有脸认回她的女儿?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星期天的早晨,她开车出去,在可裘,——她女儿破旧的公寓楼旁,前前后后地饶着,却终究没有上去。在转向海边的十字路口处,她听到了低沉的钟声。侧目望去,就见斜对过那座据说是东洲城里最古老的天主教堂前,正拱门对开,晨钟暮鼓地等候着礼拜天望弥撒的人们。

             过去曾被信徒朋友带到此处附会过“礼拜”的高凤娣,这会儿突然觉得,这座教堂才是自己今天要来的目的地。


 这场礼拜没白做。两个小时过去后,当众多的信徒藉着这场弥撒、将尘世的繁重交托给上帝后,高凤娣却带着自己精心挑选的“精神食粮”,满载而归。她一边往女儿家不自觉地开着,一边想,穿黑袍子的神父还真是神。他好像知道今天的会众中,有一个在大众灵粮里要开小灶的人,所以布道时的最后几句话,简直就是照着我高凤娣的胃口说的:虽然从天国的广角看,耶稣被人出卖,是上帝计划中的一步,犹大是上帝实现计划时不可缺少的“钦差”;但就人类本身的层面看,犹大陷害了耶稣,是一条命对另一条命的亏欠。他对耶稣的死,当负全部责任。——是的,虽然我女儿可裘,跟司徒慧的这场孽缘有着老天的定数,但具体伤害了她的那个人,却就是司徒慧!他上了她的床,睡了她的人,让她怀上了他的孩子,然后却另找新欢抛弃了她,害得她堕胎,害得她凋萎,害得她在一场性游戏中吃尽了苦头……他要对他给她伤害负责,他要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他一定要!一定要!!


 怒火中烧的高凤娣来到随可裘的房门口时,屋里面也恰好在“怒火中烧”。虚掩的门缝里,可裘正半蹲半跪在一缕青烟后,很有节奏地把一张张她和司徒慧的照片,扔进地上搪瓷盆中的火苗里。那样子与其说是在烧照,不如说是在烧纸。而火盆旁边披着白衫的她,看上去比照片还要单薄,似乎随时都会被这盆“中烧”的烈火烤焦烫化。

     高情不自禁地推门进去。当她看到可裘幼畜一般地扬起了受惊的脸,她好想一步上前抱住她,——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啊!

        她心里呼唤着,却在抬腿前的一秒种,用理性刹住了冲动。——现在就过去哭哭啼啼地母女相认,是不是太早了?在我于她那里还没有积累到足够的“母爱业绩”之前,即便她得知了真相,又怎能接受我这个弃儿的亲妈?又怎能不会怨恨我对她和司徒慧之间的撺掇?更有就是,这丫头像我年轻时一样烈性、一意孤行,虽然我今日可以编个谎言来搪塞她,说“我怀你时,你爹就生病死了。我怕未婚先育被你老爷发现后把我赶出家门,又怕被社会讲闲话,所以一生下你就把你偷偷给了人”,可一旦她日后叫起真儿来,没完没了地追查起她生父的姓氏名谁,我又怎么办?


    
——所以说,既然还没有天时地利,那么人也就不能“合”。与其今日让母爱肤浅的流出,不如暗中将它化为明日的行动,先帮女儿报复完那个可恶的男人,再说。


 高凤娣于是俯下身,以这两天她心里总是放不下她的“贴心秘书”为由,拍了拍她,给一脸惊慌于“礼拜天领导还亲自登门探望”的可裘,压了压惊。她随后毫无架子地挨她蹲下,伸手拿过她推门时可裘仓皇扔进铁盘子里的火钳子,帮着拨弄那些刚刚被她一股脑扔进了火里的司徒慧的风景照。

 高凤娣不慌不忙地来回翻着,老到得像个烤肉师傅。可裘一看高总这样不惊不乍,也就为自个烧法儿心安理得起来,心里说是他活该,是他罪有应得!——很快地,她便不满足于单在心里骂他了,她知道,旁边正有一双知音的耳朵,等着听点什么呢。

 她于是清了清被烟熏焦了嗓音,说高总,你翻得好,翻得真地道,我就是要这样烧他,把他烧成片角不留的一堆灰烬!


 高凤娣侧头笑笑,说你开心就好。她随后抚着她的肩头,说这样吧,为了我的贴心秘书能尽快恢复健康,早点回去上班帮我,我们把这滥人烧成灰后,你就跟我出去吃饭喝汤,补补身子好不好?


就这样,高凤娣自此每天下班后,都接隋可裘出去喝鸭汤,尝龟血,吃山珍海味。吃饱喝足了后,她就把她带回家,不让她再回冷宿舍里住。她不知道这是天性使然,还是理性使然。她为她的体虚担心,更为自己的心虚着急。她得抓紧时间在她那里储蓄母爱,积累形象,以便自己能早日攒够“资本”,把那个弃婴的恶母给赎回来。

几天的将养后,她见可裘的脸上果然有了血色,人也生气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这天晚餐上,当她把一只又大又肥的白云凤爪隔着密密麻麻的碟碗夹给她时,终于将谈话的主题从近日来的嘘寒问暖,重新拉回眼下的大事上。

 她试着打听她家里的情况。当她从她的口中得知戚雨囡已二度回国、眼下正在医院里陪护被可裘气得半死的奶奶时,她惊而不乍地一笑,说还真是巧啊, 昨天我过鲁比处开会时,也见到出差有段日子的司徒慧了。不过看上去他还不知道他老婆已回来了,否则也不会在休息闲聊时,当着大家的面问我:高总,我家的那口子……小隋,最近工作得怎么样?

 高凤娣说到这里就干笑了两声,说他一定是回来后,见你人从他家里蒸发了,又不知道现在哪里,才不得不以工作为借口跟我打听,想看你到底走没走远,是不是也从我办公室里蒸发掉了。

 隋可裘听罢就呸地一声吐了鸡骨头,说他再怎么找我,也不是因为惦记我,而是惦记着他的崽子!不信咱就试试,假如你明天就告诉他我已打胎,看他还问我不问?!——所以呢,尽管他回来后给我打了十个电话,我都让它们石沉大海了。

 “以后呢,你的哑巴亏就这么吃了?”高接着试探。

 “我想吃亏是福,可老天还不让呢。不然,为什么那天我做完流产从医院里往出挪时,偏偏碰上了那个患了流感来看病的川子?!”

 “川子,川子是谁呀?”高凤娣感觉这个名字挺有缘分的,不然听上去怎么那么熟悉。

 可裘听罢,一边用长指甲从鸡脚上剔着皮往嘴里送 ,一边撇撇嘴,讲起了可玉的那段“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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