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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生命中的阳光-写给儿子

(2007-02-05 22:24:09) 下一个
你是在我的不经意中来到这个世界的。那时我还年轻,自己觉得还是个没长大、没玩够的孩子。你的到来给了我大大的惊喜、但又有几分惊慌。直到把你抱在怀中,我还是甜蜜中夹着羞涩,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成了母亲。

你从小就是个小精灵,不到一岁时就能说能走,记得当时你最喜欢摇摇晃晃地在家里的大餐桌下走来走去,家里人看了又担心有好笑。你的小嘴很巧,童言稚语常常逗得全家笑弯了腰。你还很有“政治手腕”呢,知道得到自己的权益。记得有一次你吵着要去公园玩,我们累了不想去,你双手叉腰,义正严辞地说“不带小朋友出去玩,这叫什么爸爸?这叫什么妈妈?”我们惊诧地对望一眼,赶紧穿衣出发,一刻不敢耽误,事后想想禁不住相对大笑。还有一次,在电梯里,几个同楼的奶奶轮流摸你的头、逗你玩,你大概烦了,认真地说:“听见呜呜叫的警车了吗?”几个奶奶面面相觑,说:“没有啊”,你一下提高声音,生气地说:“让警察来把你们都抓走!”我喝止了你的不礼貌,但心里却暗暗发笑,不知你的机智从何而来,当时你不过两岁而已。

你四岁时,我远离你来到美国。机场分手的一幕我至今不忍回想。知道你还小,我不想让你感受离愁别绪,所以告诉自己:不要搞得悲悲戚戚的、不要在你面前流泪。我做到了,爸爸却没有做到......好在你还小,留在北京有全家人的疼爱,慢慢地日子也就过来了。

再见到你是三年之后了。这三年中,爸爸给我寄你的相片、你画的画。等你上了小学,就开始给我写信了,你用稚嫩的笔迹写道:“妈妈,我想你了。开电梯的阿姨问我,你什么时间想妈妈啊?我说:除了睡觉的时间都想”。你的信让我泪流满面,我决定不顾一切回去看你。好在天可怜见,收到你的信的几天后我的绿卡就有了眉目......

从那之后,每年与你的假期就是我最快乐的时光。让我欣慰的是,你从来没有和我生份的感觉,每次在机场见到我,你总是高兴地挥手,自然地和我拥抱,仿佛我只是去外地出了几天差一样。我至今不知,你小小的心是怎么面对我们的家庭分离的。不过我想你深深地知道,爸爸妈妈对你的爱是永远不变的。就像爸爸说的,我们三人永远是一个等腰三角形,爸爸妈妈之间的距离就像底边,爸爸妈妈对你的爱是两个“腰”,不论爸爸妈妈相隔的远还是近,我们对你的爱是等距的、是永远不变的。我想,你的性格一直那么阳光,是因为你悟到了这一点,是因为你真正沐浴在爱之中。

你来到我身边时快十二岁了。我开始还担心你在很少有亚裔的学校里会有压力,常常会在接送你的时候多逗留一会儿,看到你开开心心地和同学们打球、玩耍,我就放心了。开家长会时,我很吃惊地听到不同的任课老师说你在班上很活跃,很positive, 要知道你当时的英语还很不流畅。再后来,当我接到校长的电话,说你和某位老师有争执时,我想,那个“叫警察”的小人精还是没有变。校长是开明的,说只是知会我而已,我后来得知这位老师因种种原因离开了学校,我就完全明白了你和我说的及老师和我说的哪个更贴近现实,也不禁为你的勇气叫好。

自从你来到美国,就开始了在两边来来往往的生活。来美两个月时第一次回去,你还不到十二岁,不会说英语。虽然买了“无人陪伴” 服务,我还是很不放心,把父母双方的联系方式、日常用语等用英文写在卡片上让你带着。我在卡片上贴上笑脸贴纸,你戏称为“笑脸卡片”。后来,你说不喜欢有航空公司的人全程陪同,就自己拿着“笑脸卡片”,每年两次 飞来飞去,倒也一切顺利。再后来,你去过越来越多的地方 - 国内及美加的一些地方、加勒比、东南亚,俨然成了有经验的小小旅行者。但是,你知道吗,每当送你去机场,看到你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我还是有说不出的心疼。毕竟像你这样的年龄,还应该是有父母守在身边,而不应该这样独自飘来飘去的。

你一向是有主见并独立的孩子,随着你年龄渐长,我竟然越来越依赖你,很多事都要问了你才安心。我时常开玩笑说我还没有老,怎么有了“老来从子” 的感觉。你也时常笑说:“唉,等我去上大学了,你可怎么办啊?”你知道吗,这是我现在心里的一个结。我时常会想,如果家里没有了你的声音,没有了你乱丢在沙发上的外套、厨房桌上没洗的水杯,我的心里会空落的。

我希望你有快乐的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但是,当你十五岁时告诉我,你决定长大后以艺术为业,我的心里还是挣扎了很久。我知道,你六岁起习画,有很强的审美感,对电影、美术、摄影都有很好的悟性;而且,子承父业也是很常见的。但是,我还是想你有一份稳定的生活。你的学业优良,一直是荣誉生,学个大众化的专业是不成问题的。但是,你推心置腹地告诉我,你不喜欢没有创意的生活,你体贴地说:“妈妈,你提着两个箱子来的美国,现在有这样的生活该自豪了。你这样朝九晚五的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这不是我喜欢的生活。” 我思虑良久,终于想通了:既然你不必像我当年那样以生存为第一考量,就放任自己去追求自己喜欢的生活和事业吧。

你应该还记得几年前有一次我们感叹妈妈身边的一个朋友,名校的博士毕业,发表过很多有水准的文章,工作职位很高。但总是抱怨自己怀才不遇啊、抱怨工作中不公平啊,搞得家人和朋友们都很不愉快。我说,他没什么可抱怨的,他已经很成功了。你说,“自己快乐,并让身边的人快乐,才是最大的成功”。我当时夸你从孩子的角度精确地定义了成功,而不是像大人往往用世俗的标准去衡量。等你长大了,可要记得这一点啊,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不抱怨、不放弃,坚定地走下去,做个自己快乐,并让身边的人快乐的人,而不要被名缰利索所困。

你从一个大大眼睛的小精灵长成清秀俊朗的少年了。你知道吗?你虽然不像别的孩子,是由爸爸妈妈一左一右牵着手长大的,但你是由爸爸妈妈一左一右牵着心长大的。从地理上说,你总是和一个人近就不得不和另一个人远,但我们的心总是连在一起的。你永远是我们生命中明媚的一缕阳光,是我们生命中永恒的牵挂和爱恋。

(写于2006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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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8)
评论
万水千山也有情 回复 悄悄话 姐姐,
感受着你的爱和骄傲~~你是一个幸福的妈妈,你的儿子是个幸福的儿子.

“自己快乐,并让身边的人快乐,才是最大的成功”这句话说得真好,我记下了.
尔尔 回复 悄悄话 真是好文! 你很有一种特别的spirit!
女巫的心情 回复 悄悄话 陈姐的文章把我感动的一塌糊涂。
“做个自己快乐,并让身边的人快乐的人,而不要被名缰利索所困。”
说得真经典,真好,如果在中国可能没有办法做到了,在国外才能做真正的自己吧。
我以后也要把这句经典的话教给我儿子^_^
陈默 回复 悄悄话 城堡里的公主:谢谢你。喜欢你的ID,简直是童话一般。(笑)

黑帝:谢谢。儿子的确可爱、懂事、豁达,是我的骄傲。

九月九:谢谢。儿子和我分开七年多,一直和我感情很好,我也很欣慰。

cqln:抱歉,我写得是“倒叙”,现在全齐了。
cqln 回复 悄悄话 职场十年怎么只有1、2、9、10呢?
九月九 回复 悄悄话 你儿子很懂事,想来他没在你身边大约有8年,但从你的描述中看不到有隔阂的现象,很不容易.
黑帝 回复 悄悄话 感动得我热泪盈眶,你有个好儿子,他有个好妈妈。祝你和孩子幸福!!!
城堡里的公主 回复 悄悄话 写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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