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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briel Fauré和他的船歌

(2012-03-10 19:08:06) 下一个



最近很迷Fauré的船歌,尤其是No.1,A小调那首。
每次听这首音乐,就会想起以前给学生听Dalida的歌,有个男生抹着汗说:“靠!简直想和这把声音做爱。”
Faure的船歌在黑夜里也能给我这种感觉。外面是又一年的沙沙春雨,很温柔的夜色,还有,夜鸟半夜就开始的啁啾。夜的静才能衬托出音乐的沉静与旖旎——当然,你要选对人。听过好几个版本,最喜欢的是一个法国人叫Jean Philippe Collard的演绎,1970年代录制的,音乐本身的梦幻与微醺,带点造作的文雅,十分够味。最可怕的是俄国人的演绎——他们能把华彩乐段演绎成激情的十月革命。他们太男性化,演不好那种南欧暮春阳光下亲吻一样的懒洋洋(la paresse)。

开车上下班的路上,我偶尔也会把音乐调回到Faure的船歌,重新听一遍。可老是觉得不是味道。Faure船歌里最最迷人的地方,在于和谐中的小小别扭,那种很轻微的discord,开车的时候是听不出来的,只有躺在床上,极静极静,那些迷人的杂音才会浮现出来,是一片极匀称缎子一样夜的柔波中隐现的Nymph,举着她们小小的弓,将那些箭射在我的皮肤上。是,会有一些刺痛,对肌肤,对耳膜,然而又让人沉醉,让人怜爱与心动。

因为太喜欢这一首船歌,后来就去某个网站把乐谱当了下来。一边看谱一边重新听。开头就说过,Faure这首船歌,给我一种想要与之缱绻的感觉——看了谱子,更加深了这印象——在那个意味深长的延长了的休止符之前,是一片极其沉郁的风光。原来,旋律不单只是在左手,或者右手,而是在它们之间不让人觉察的交替与过渡。左手小指可以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叫人颤抖的低音,右手可以在高音部分游走,同时伴奏出美丽的和旋与给出主线——怪不得他们说Faure的曲子难弹,果然,最基本的,我的手就打不了十度那么宽——那些迷人的极小的不和谐,像匪夷所思的比喻与暗喻,像诗句,用文字创造出来的心神迷醉,像男人与女人,像一幅印象派画作里透明的,叫人想要流泪的颜色。我听一次,就会情不自禁赞叹一次:怎么他想得出来?难为他想得出来!在那样的典雅之中,创造出来的那样小小的混乱,可是,却依然那样充满柔情。

而后,小船驶到了宽阔的湖面,风平浪静,波光粼粼,休止符之后,就是这样月华下碎银荡漾,春分卵色天的明丽。每次听到这一段,都会想起少女时代,读傅雷翻译的《约翰•克里斯多夫》,说到他的第一个爱人——忘了是个女售货员还是什么,鲜妍,肥胖,明媚,贪吃——这一段,真是充满童贞的气息,是孩子之间懒洋洋的亲吻,就连肌肤相亲,都是一种童稚的釉色,然后,出现了一段渐快的高音音串,Collard的处理太漂亮了!比俄国人的相对克制精美多了。他把速度无限加快,每次我听到,都会想起那个词:caprice。任性,像一个任性的鲜妍明媚的女子,叫她的情人又爱又恨,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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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Fieps 回复 悄悄话 和你有同感: „最可怕的是俄国人的演绎——他们能把华彩乐段演绎成激情的十月革命。他们太男性化,演不好那种南欧暮春阳光下亲吻一样的懒洋洋(la paresse)。“ 尤其是法国人的那种小资情调,那种特有的忧郁美,是需要在夜色中去体会,是需要精致到家的手段和静谧的心情来体现的。你有过钢琴的专业教育吗?佩服你的理解。
wushu 回复 悄悄话 让你写得让人不得不信,,,或者说信不信也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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