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的雾气很讨厌,缠得我满身都是。眼见着一株爬山虎从青石台阶上溜达过来,给我使了个绊马索,bia-ji我就倒了。
有下山的蜀人对我说:“美女,加油!”回国后发现自己的词汇需要update了,现在没有人叫小姐了,都叫美女。叫小姐跟叫同志差不多,都奥特曼了。
今年回国,和雨神似的,走到哪儿就把雨露带到哪儿(点滴雨露皆是君恩)。所以从若尔盖回来就很纠结:要不要去峨眉呢。第二天成都是个阴天,我从床上蹦起来,去!
新南门车站坐了两个半小时车到峨眉山市,中间在天福茗茶一个巨大无比的商店停靠,全世界各地妇女妇男同志都下来上了趟厕所,然后换小巴上雷洞坪,眼见的天气就变凉了。我打算爬上金顶,到了雷洞坪就紧了紧包袱皮往上爬。便开始遭遇到雾和小雨了,我对小雨中的这种木湿气极为依恋,家乡的感觉。
峨眉山上但凡有的标示画的都是猴子。卖的也都是猴子,所以你一看小姑娘小伙子脖子上抱一只猴子,就知道铁定峨眉下来的。我第二天下山的时候也碰到了一个猴群,里面几个老家伙别看JJ不大,满肚子坏水,什么xx掳掠啥的,无恶不作。
最烦的是他们还要被称为灵猴,无恶不作是与民同乐的一种表现,kao。
峨眉照片大部分没拍好,这几张全糊了,凑乎看罢,反正不帅,看头不大。
从雷洞坪爬1.5公里,到接引殿才有缆车坐,不过我打算勇敢地爬上山。天阴的,地湿的,和鲁迅的文章一样。接引殿隐没在白雾之中,我特别喜欢那副对联。在外面拍了,进去拍大殿,结果被和尚吼叫“你不识字吗?!”原来殿内不准摄影。
说到僧道二教,我觉得蜀人对他们的态度很幽默的。在青羊宫乘着老道士打盹,我冒充文盲进去拍了张照片,是蜀人张某某发给三八红旗手太上老君的一面锦旗,上联:赠太上老君,下联:有求必应。牛!
话说我爬呀爬呀和白蛇一样扭动着我那小粗腰就上了金顶,一看,霍,一三碗不过岗的地儿,我一激动,就把自己当成了母夜叉,买了二两二锅头。
先跑到金顶大酒店办了check-in手续,我那房间不错,巨大,两张大床,可惜就我一人,然后我就一路小跑上了金顶,金顶上一尊老大的十方普贤,有四个头,几只手臂忘了,下面供了好多油灯。我看到有和尚,有喇嘛,有信徒在上面转悠,还磕长头,白雾时来时走,有时面对面就看不见普贤了。在上面碰见了几个电视台的帅哥哥,扛着大摄影机,还带着一台5D,我一看,激动啊!我就上去攀亲戚了。里面一个帅哥哥就是我喜欢的型,我更激动了,对着帅哥露出了我的大黄牙,把帅哥给吓跑了。
这个是我:我激动滴宣布:我终于爬上了长城!
在金顶,一直待到晚上10点。信徒们来了又走,那个转悠的喇嘛探头过来看了看我的相机——还在拍那!我嗯一声,后来他也走了。天渐渐就暗了下来。阴天,我坐在普贤底下的红地毯上,从怀里掏出二锅头,抿一口,又一口——怯寒除湿,要不然俺扛不住!
一眨眼的功夫,云突然开了,一个巨大的月亮跳了出来,像眼球一样,清清冷冷。张岱说月亮叫明瑟可爱,有人说扬州的月光叫无赖。可是金顶的月光,寂寂洒在普贤身上,烛火幽深,引人遐思。
云很快合拢了。月不见,但是青蓝色的火光还在。五代徐铉的《稽神录》里,谈到伥鬼的传说,我以为这些烛火很像是伥鬼,或者老虎的眼睛。他们大约都是总角单足的,从虎嘴中跳出来,在密林中游行,寻找可吞噬的人。
没带三脚架,照片全是糊的,看个意思罢。
后来,昨天,晚上,我出去散步,抬头一看,月亮弯成了芽儿。我恍然发现,其实离金顶之夜,不过才半个月,可怎么已经隔了十万八千里了呢?我小的时候会觉得惨痛,现在觉得漠然。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比如,咋减肥捏……
十点以后,我就犯困了,又冷,跑回去睡觉了。清晨5点被叫早服务叫醒,我呻吟:“我没预定叫早服务啊!”服务美女说:“这是我们的规定,每天5点上闹钟。”挣扎起床,云不知什么时候散去了,月亮很大只,或者今日能看到日出。
结果,没看到日出,却有云海,真个像袁枚写的“融银散绵,浑成一片”。
先放张自拍:
就跑去拍云海。
为了我那地平线放不正已经挨了好几次骂了……哎……
金顶上和其他地方一样,满是情人锁和招财进宝锁。
回头像是百年身,昨夜金顶的普贤与伥鬼今日变得光芒万丈。呜呼哀宅,我朝真伟大啊!呜呼哀宅,地平线真歪啊!
去拍经幡的时候,碰到了几个学生,和我说:“姐姐帮我们合张影吧!”年轻不好,还是我这个年纪好,可是却悲哀地发现,我都失去了和人搭讪的能力了,乡下真可怕!
就给留在成都的招娣打电话,我看到日出了,还有云海,气s她!
然后我就溜达下山了,这回坐的是索道。接着去清音阁,极俊秀的地方,我以为来峨眉,清音阁住一天,晚上去听流水声,金顶住一天,足矣!
路上碰到一个美丽的小姑娘,不过不叫小薇,叫陈思思。她低着头,往嘴巴里塞一个蛋黄,带着孩子的迟缓与稚气。她奶奶在旁边卖竹编蚂蚱,两毛钱一个。我给她们拍了照,要了地址。外婆不识字,小姑娘说话听不懂,给的地址叫“茶场四组”。上网找了好久,勉强找到一个全的地址,照片寄过去了,希望有好心人,能够将照片给她们送过去。
小姑娘脸上被蚊子咬起了包包,她伸手去抓,被外婆一掌打落,别抓!
一路遇见的背山人
计算机系6号的父亲
修包修鞋的
垃圾挑走了,床板和西瓜背上来了,新的旅馆又可以开业了。
我喜欢的另一幅对联:
到此要脚跟站定方许入不二法门
是谁将眼孔放开看得穿大千世界
还有两个没有立定脚跟,揉着眼睛的少年。
我用上半身拍照,用脚走路,用脖子扛相机。自拍一张。
就是你看,那些塔啊树啊什么的好像都有点朝左边倾斜那种,是因为相机太重,总是往左边沉得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