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资料
出喝酒 (热门博主)
  • 博客访问:
正文

情歌

(2009-08-22 17:30:32) 下一个
我是个不爱吃螃蟹不会挑螃蟹但很喜欢看螃蟹的人。看到螃蟹一只堆着一只爬来爬去,很好玩。

今天早上,我开着领导的车出去买菜,照例在那家超市看到了好多活螃蟹快活地或者垂死地挣扎着。于是我又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看,操起钳子捅了一捅,这时以前帮我杀过牛蛙的瞎了一只眼睛的老伯伯走了过来,慈祥地冲我笑着,我就问了:“伯伯,咋这儿都是公螃蟹啊!我想买几只母螃蟹……”

于是我就又挨了伯伯一次白眼,他说:“这些都是母的啊……”

我一直以为上面有个小鸡鸡凸起的是公螃蟹……原来我错过了那么多次母螃蟹啊……

回来的路上,领导的车里放着音乐,开始还好,什么奶茶姐姐啊城里的月光啊,后来就变成了阿姐鼓拉萨谣,再后来,车厢里回荡着亚东那高亢的嗓音:“啊……草原的格桑花……”

我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战。

卓玛,向往神鹰,像这样的歌,从十几年前的旅行就开始听了吧?以至于听到这样的音乐,我都觉得自己航行在祖国大西北或者大西南某辆破旧的长途大巴之中。

到达西宁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火车站被荒凉而连绵不断的山脉包围着,耳边是寂静而寒冷的清风,和北京的炎热完全不一样。从火车站出来,又马上跑去长途汽车站,售票口已经关门了。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坐在栅栏上聊天,看到我们,吆喝起来:“去拉萨吗去拉萨吗?明天的车?”

“你们正规不正规啊?”

“当然正规啦!”

于是我们就和他们说好,第二天坐长途汽车上拉萨。一人280块钱。

第二天我们和他们在长途汽车站会合了。一个小伙子带我去停车场,说好了梅梅回去拿行李,我在停车场等她。

停车场并不在长途汽车站里面,很明显他们不属于正规的车队。我随着小伙子三弯两绕走了不少路,好容易看到了停在某处僻静地方的大客车。小伙子看着我说:“啧啧,你还真胆大啊!就这么敢和我一路走过来!”

“啊?”我没听懂。

“不怕我把你卖了啊!”

那时多么年轻,连想都没想到这一茬,现在回想起来,一阵后怕。

自然他们的大客车是很脏的,上下卧铺,每个卧铺上还有一床肮脏的毛巾毯。自然到了格尔木,我们被他们卖了猪仔,给了另一辆车,又补了50块钱。

那一路,70个小时,我和梅梅是吃榨菜和馒头上去的。

我们的司机一共是三个人,两个年轻小伙子和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现在名字已经忘掉了,只记得他们都是回族,其中一个小伙子的父亲还是寺里的阿訇。可能看到我和梅梅两个年轻女孩子,对我们极好,一个司机休息的时候,总会过来和我们聊几句再去睡觉。聊着聊着就聊起了年纪,才知道他们那时比我们还小,一个已经结婚了。

“我们这里结婚早嘛!”他们解释道。

车子的摇晃和外面一成不变的风景很容易使人昏昏欲睡,白天的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半梦半醒的瞌睡中度过,到了晚上,会有几个小时精神极好。车是那么的破,时不时就要停下来整修几个小时,那时候,我们好像停留在一座荒野的孤岛上,夜空中全是闪烁的大星星,寒风带着沙子,钻进玻璃窗里。周围那么的寂静,是某个中年男子的鼾声,司机弟弟过来和我们的低语,还有音乐,向往神鹰,卓玛,舞女泪,真的好想你。白天,音乐开得很大,反反复复的播,晚上,音乐关小了,那真的好想你的恶心的歌,居然带出了一丝如泣如诉的味道,容易和海子的诗纠缠在一起。

第二天开始爬坡了,海拔到了4200多米,头已经很痛。司机弟弟给我们拿来两片止疼片,命令我们吃下去。

现在还记得那是像火柴盒一样的纸盒子,上面画着两条鱼,写着“双鱼牌”。年纪小,什么都不害怕,居然真的吃了下去,也没出现中毒事件,头是果然不痛了。

隔几个小时,司机当然会停车,路边耸立着一座孤独的房子。去那儿要格外的小心,坑距离地面有三四米,风从坑中回旋上来,带来恶臭,要是一脚踏空,不可想象。

唐古拉山口附近照例有穿着军大衣的康巴汉子在修路,看到我们的车缓缓通过,手就伸进车窗,啪啪的打着我们的照相机和小旅行包。司机弟弟眼明手快,一把关上车窗,随后训斥我:“不要照相机了吗!”

上唐古拉山口之前的中午,车停了下来,我和梅梅吃了一顿蛋炒饭,为的是有力气翻山。但其实我们的精神好得很,头痛早就被止疼药控制住了,照例在山口停了下来,合影留念,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我跑去捡了一块石头,那是很神奇的感觉,你不知道这块石头有多老了——或许已经几亿岁了——它一直存在于那里,直到被我带走,而我在这个宇宙中,不过如白驹过隙。

清风里似乎有度母的低语,5000多米的高山,很寂静,很凄凉,也很壮阔,很开朗。

第二天早上5点多,我们终于到了拉萨。过了几个小时,天亮了,走出旅馆,布达拉宫在远处闪耀着光芒。

那是十二年前的拉萨。

后来,无论在祖国的大西北,还是在大西南,只要坐高快客,就都能听到亚东的这几首歌。极庸俗的电子琴和打击乐配器,对此我以前一向是不屑的。然而年纪越大越宽容,它们的好听,总能和客车的颠簸,操着不熟练汉语的司机和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联系在一起。到了现在,我觉得朱哲琴和萨顶顶的矫情,远不如亚丁的奔放和大俗来得坦率。有一次在云南,我甚至听到了那首仓央嘉措的情歌,被几个小姑娘用黑鸭子般的和声唱着,听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高兴。

当年的朋友平措在布达拉宫脚下那座旅游纪念品商店里曾低声教过我唱这首歌,“帕里庞亭汀拉次仁拉索……”,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解释不清,只说:“姑娘在山坡,小伙子在山脚……”,我们商量着等到半夜爬上红山的半山腰,看着那一轮洁白的圆月,将如何庞大而壮观的升起在东方山坡的脚下。



[ 打印 ]
阅读 ()评论 (7)
评论
出喝酒 回复 悄悄话 回复明亮的评论:亮儿,来吧来吧去跳舞,呵呵。

我特想找一女生出去玩,和劳工玩tmd最没意思了。你既然自投罗网,俺可就不客气了,hia hia hia,狰狞的向你扑过来……

代我向张淑芬他们问好!
hsyq 回复 悄悄话 明亮说话要注意影响,幸好都是女同学。哈哈....
明亮 回复 悄悄话 hsyq,酒儿记性好,她脑子就是内存特大的大硬盘,两眼就是照相机,一眨眼喀嚓就存一张照片,而且她检索能力还很不错,找得着也记不混。不像我存的那些,都重叠在一起了,花花的一片。我也越来越懒,现在连舒服地方都难引诱我,我在家看高清旅游片就到那一游了。酒儿哪天你不懒了,来引诱我和你一起出去玩吧,来吧来吧,来引诱我站起来吧。
出喝酒 回复 悄悄话 回复hsyq的评论:
呵呵,很多地方都是读书的时候去的,感谢爸爸妈妈那时候支持我,给我钱让我出去见识。

不过工作以后就很少出去玩了,我这人以后越来越懒,就想呆在舒服的地方,哈。

hsyq 回复 悄悄话 真好奇酒儿到底多大呢?怎么会有机会跑过这么多地方? 真羡慕你。也幸好你有好文笔。要是我,看过的就象进了葫芦,再也倒不出来了。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