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柞里子:书法杂说(3)

(2010-04-13 15:34:44) 下一个

书法分流

 

          书法与画皆有南北两宗之说。书法分流的说法始于唐张怀瓘的书法评论著作《书断》。据张怀瓘之说,钟繇为北派之宗,卫觊为南流之祖。钟卫皆为三国时魏人。当五胡乱华之初,卫觊的弟子江琼逃奔西凉,遂传卫法于北。东晋偏安的开国元勋王导的书法兼学钟卫,在渡长江南逃之时,怀中尚揣着钟繇的宣示帖,钟法因此而盛行于南。张怀瓘的南北分流说虽不能说完全无据,但至少有失偏颇。比如,张怀瓘的这种说忽略了另一个怀帖渡江的故事。所谓无巧不成书,这故事中的主人公王世将,恰为怀钟繇的宣示帖渡江的王导之从弟。不过,王世将所怀的,不是钟繇的作品而是被视为北派大家的索靖的七月二十六日帖。王世将为王羲之之叔,于是索靖的书法遂自王世将而传之于王羲之。索靖既为北派大家,又为集南派之大成者王羲之所取法,可见索靖实为南北所并宗。

 

虽然如此,南北书法风格的确有所不同。南派以风流逸雅见长,北派以雄浑扑实取胜。不过,不同的原因与其说是师承异趣,不如说是环境所迫。自西晋以降以至于梁,碑禁不绝。南朝书法既不能入石,只能靠纸绢流传。北朝碑禁早除,书法得以凭借石刻大行其道。纸绢平滑,石质坚密,流传工具之不同遂使风格各别。此外,纸绢易损,石碑难扑,因此北宗之真迹多存,而南派之真迹多亡。比如,晋人手迹在唐初已难寻觅。宋王朝集于淳化阁者十九而伪。独孙夫人碑与太公望表,因入石刻方能有幸保存真迹。



书法名家

 

          自汉迄清,历代文人罕有不留心书法者,因书法而成名,或因书法名声而使其他成就湮没无闻者不胜枚举。下面所列书法名家实难免挂一漏万之讥,不过,凡予列举者皆为不可不知之名家则无疑焉。

 

          汉有蔡邕,传世之作有分书熹平石经。此外,刘德升与张芝分别被奉为行书与草书之创始人。魏有卫觊、钟繇,为开南北两派之鼻祖。两晋有卫伯玉、索靖,王羲之、王献之。南北朝有南陶北崔之说。陶指陶弘景,隐居而为南梁朝廷所顾问,因有“山中宰相”之号。崔指崔浩,北魏的宰相,政绩卓著却不得好死。

唐有李冰阳,以篆书著称。又有所谓韩(择木)、蔡(有邻)、李(潮)、史(维)四家以八分书著称。草书则有张旭、怀素;真行则有欧(欧阳询、欧阳通)、虞(世南)、褚(遂良)、颜(真卿)、柳(公权),碑版则有李邕。

宋代有所谓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四大家。蔡襄时代最早,排名却居末座。于是有人怀疑所谓“蔡”者,本指蔡京而言,因其为奸臣而被蔡襄顶替。其说迂腐,言尚且不必以人废,更何况书法!未足以为信。

元有赵子昂,倪云林。明有祝允明,文征明,王宠,董其昌。清有伊(秉绶)、邓(完白)、刘(墉)、何(绍基)四家。

刘墉或因父子两代身居权要,当时名声最盛,作品价值连城。名声太大难免受累。作品值钱,遂不乏人仿造。伪作过多,鱼目混珠,以致真假难辨,此刘墉受累之一。刘墉政治文章本皆足观,因书名太大而皆为书名所掩,此刘墉受累之二。近来刘墉被写入一部讽刺性的电视连续剧,不知此剧风行之后,刘墉的书法名家形象是否又会为电视剧所塑造的滑稽多智、其貌不扬的形象所掩。

何的名声在当时不及刘,身后却愈为人所重,大有后来居上之势,因而伪作也甚伙。六十年代初柞里子在北京见过一幅双勾填墨的赝品,手段高超,几可乱真。八十年代初在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博物馆反倒见过八幅屏风真迹,神韵俱极佳,不知为何人携来西土。

清末明初有所谓南曾北李之说,曾指曾熙,李指李瑞清。现代画家张大千早年曾拜在曾李门下,家门高悬“曾李同门会”之匾,盖欲假曾李之名以张自我之声势耳。曾熙死,章太炎撰联挽之曰:

 

管幼安岂为汉室效贞,以一意孤行,自遂平生雅操;

王子渊能令关西学步,试再修书断,知非南北分流。

所谓“书断”,即上文提到的张怀瓘之《书断》。章太炎推崇如此,即使不无“谀墓中人”之嫌,亦足以想见曾熙在当时名声之盛。如今知张某者众,知曾李者寡。时乎!时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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