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柞里子:秦失其鹿(14)

(2009-05-02 21:33:04)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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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关于赵高、赵胡亥、李斯三人合谋篡改赵正遗诏的描写,以《史记》为据。如果有人问:撰写《史记》的司马迁又以何为据?合理的解答只有一个:道听途说之辞。如此这般说,绝非信口开河。推之以常理,只可能如此。

      何以言之?秦国的国史绝不会有这样的记载。不仅绝不会有这样的记载,蛛丝马迹恐怕也不会留下。赵正死在路上的秘密可能泄露,因为知道这秘密的不可能只有赵高、赵胡亥与李斯三人,贴身的妃嫔、宫女、宦官、侍卫都可能会知道。人多嘴杂,泄露势在必然。赵正的遗诏则不然,应当只有赵高、赵胡亥与李斯三人见过。如果见过的人多,赵高岂敢篡改?如果确有篡改遗诏之事,三人达成协议之后,势必立即销毁原件。原件的措辞,司马迁从何而得以窥见?至于赵高与赵胡亥、李斯两人的两轮密谈,外人更是无从知悉。而司马迁的记叙,言之凿凿,宛如亲历其境,何足以为信史?

      史实究竟当如何?可能性有三。其一,赵高的确篡改了秦始皇帝的遗诏,并与赵胡亥、李斯策划了一场政变。虽然司马迁记叙的细节出于想像,却与事实大致不差。其二,秦始皇帝死得突然,并没有留下任何遗诏。赵高、李斯合谋,赐赵扶苏、蒙恬死、立赵胡亥为二世皇帝。其三,赐赵扶苏死、立赵胡亥为二世皇帝,乃是秦始皇帝的本意。《史记》的记载,纯属子虚乌有。

      无论属于哪一种,都不能改变赵扶苏与蒙恬的命运。赵正死后不出五日,使者携带赐赵扶苏与蒙恬死的诏书至上郡。使者发书而两人相顾愕然,不敢置信。赵扶苏不胜悲愤,当即便想自杀成仁。蒙恬心下疑惑,劝道:别忙。始皇帝令臣将三十万众守边,令公子为监,天下之重任莫过于此。怎生忽然遣一使者来令咱俩人俱死?谁知其中无诈?不如请使者回复始皇帝,请始皇帝给个解释再死不迟。

      蒙恬这话,目的显然在于赢得时间。使者一往一返,至少也得八、九日。有这几天作准备,当真有第二道诏书来赐死时,蒙恬会从容就死?还是会拥兵造反?难说。无奈赵扶苏不听劝阻,稍事犹豫终于拔剑自刎。失去赵扶苏这靠山,蒙恬孤掌难鸣,却依旧不肯自杀,宁可下狱。这就暴露出蒙恬其实只是个饭桶了,既失兵权而为阶下之囚,还能有什么好下场。自然是难逃一死,只不过是晚死数日而已。

 

      据史册记载,替始皇帝寻觅长生不老之药的卢生,不曾找着灵丹妙药,却找着一册预言,上面写着“亡秦者胡也”这么五个字。胡是什么?当时称匈奴为胡。始皇帝于是而遣蒙恬将三十万众北逐匈奴,并于如今内蒙境内修建长城。史册又称:岂料所谓“胡”者,并非明指匈奴,乃是暗射“胡亥”。考之以史实,赵胡亥即位为二世皇帝之后,昏庸凶残,倒行逆施,无疑促成秦之亡。不过,倘若没有陈胜其人,秦朝未必就亡在赵胡亥之手。

      陈胜,字涉。阳城人。秦时的阳城,大约在今河南方城。古人不仅姓与氏有别,名与字也有别。一般闲杂人等有名而已,有字的,皆有来头。陈胜有什么来头?翻阅史册,却并无记载,竟然是来路不明。缘何而来路不明?推之以理,当是六国贵族之后,说出来唯恐招惹麻烦,不如干脆隐去。

 

      “你又不是文盲,还写得一手好字,怎么不去县衙门里当差?却跟俺们这等泥腿子混一块儿?”

      问这话的人叫葛婴,当时正同陈胜、武臣等一帮泥腿子在地里干活。当时是何时?二世皇帝元年七月初七。陈胜听了这话,撇下手中镐,从腰间扯出汗巾来,把额头上的汗擦了,仰头望天。当时阳光灿烂,白云纵横。也许是受了自然景致的刺激,陈胜忽发奇想,道:“什么时候咱哥们儿几个有谁先发了,可别忘了相互提携。”

      “嘿嘿,真是大白天做梦!”武臣也撇下手中镐,不过没擦汗,只往地里吐了口吐沫。“咱们是什么人?四处流窜的短工,长工都不如,还想着发!”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陈胜把汗巾掖回腰里,掉出这么一句雅言反唇相讥。

      “什么意思?”葛婴问。他是货真价实的泥腿子,这话他听不懂。

      “什么意思?就是你听不懂的意思。嘿嘿!”武臣说罢,重新拿起镐,继续刨地。同陈胜一样,武臣也是个身份不明的外来流民。不过,他的城府比陈胜深,不像陈胜会时不时冒出一两句雅言来。

      武臣的话,葛婴也没听懂。他摇摇头,叹口气,表示放弃了。正要举镐,却见陇头一前一后走来两个穿制服的人。

      “谁是你们这儿的头儿?”走在前面的老远喊了这么一嗓子。

      谁是咱们这儿的头儿?咱们这儿有头儿吗?十来个打短工的泥腿子一起放下手中镐,面面相觑。原本不相识,只因受雇于同一地主而相聚,名副其实的乌合之众,哪来什么头儿!

      “谁叫陈胜?”走在前面的那人问。

      这时候那人走近了,泥腿子们看见那人手上捏着一份帛书。

      “嘿!这不是俺们签的合同么?”有个眼尖的喊了这么一句。

      不错。那人手上捏的,正是这帮短工与地主签订的合同。那人之所以问“谁叫陈胜”,是因为合同上只有陈胜一人的签名,别人都是按的手印。

      “有何贵干?”陈胜问。

      “你就是陈胜?”那人反问。

      “不错。”

      “把你手下的人都召齐了,赶紧去县衙门报到。”

      “我手下的人?我手下有人吗?”陈胜捋须一笑。

            “我说有就有。好意抬举你,别不识相!”,那人瞪了陈胜一眼。“但凡在这合同上的人,从现在起,就都是你的手下,走丢了,惟你是问。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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