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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非马:《最后的刺客》(42)

(2007-04-25 18:05:59) 下一个

司马非马:《最后的刺客·荆轲》(10

§10

 

 

            田光是死千里马,荆轲是活千里马,两人的待遇总得有些高下之分才成吧?太子丹叫鞠武去试探荆轲的口风,看看荆轲有什么要求。换座更大的府第?鞠武问荆轲。荆轲对于太子丹赐给田光的府第其实很满意,不过,真真有些担心田光的鬼魂作怪,所以他就点头说:那当然很好。不过,重要的倒不是府第。重要的是什么呢?鞠武猜了一猜,说:太子考虑到田先生上了岁数,所以,不曾多送几名使女。荆大侠正当壮年,一个真真怎么会够使唤?太子正亲自替荆大侠挑选二十名美女,不日当可送上。荆轲淡然一笑,说:太子想得周到。不过,我荆某对这些事情也都看得淡。什么意思?鞠武想,还想要什么?其实,鞠武心中不是完全没有数,不过,这一回合,他决定采取以退为进之策,于是,他就假做沉思之状,看看荆轲怎么启齿。

            荆轲见鞠武装傻,心中暗笑:你以为你难得倒我?暗笑够了,这才不急不忙地咳嗽一声,郑重其事地说:“女人嘛,只是一种调剂、一种休息。一个人要是整天想着女人,那还能够有所成就?我荆某夙夜思考的,是怎么才能不辜负太子对我的信任。田光生前的职位是上将,这职位不能说不高,不过,太刺眼。”

            “太刺眼?太刺眼是什么意思?”鞠武问,这回不是装傻,他的确没明白荆轲的意思。

            “将的职能是什么?”荆轲说,“当然就是负责征战。咱燕国的假想敌国是谁?除了秦国还能是谁?如果也用我做上将,那么,针对性岂不是太明显了么?太明显,就是太刺眼,秦王政能不格外防着我?”

            “言之有理。那么,荆大侠的意思是?”

            “当年燕昭王任命乐毅为亚卿,‘卿’这官称就比‘将’要好多了。不过,燕昭王也犯了个不小的错误。什么错误?‘亚’字用坏了,这说明燕昭王对乐毅还不够信任。如果燕昭王用乐毅为上卿,结局就会不一样了。上卿,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谁还敢小觑他?当年的燕太子就是因为小觑了乐毅,两人之间才会构成嫌隙,也是因为小觑了乐毅,太子即位为惠王之后,才会想着叫劫骑替换乐毅。一失足成千古恨!这覆辙,咱是不能再重蹈的了。”

            鞠武听了,不禁白了荆轲一眼。哈!好大的胃口!他想。不过,他只能止于这么想一想。来前太子丹再三嘱咐过他:无论荆轲要求什么,都绝不能表示反对。为了咱燕国的存亡,他要什么,咱都得同意。明白吗?想起太子丹的叮嘱,鞠武慌忙堆下笑脸,说:“没问题。这上卿之位,本来一直虚设,就是为了等待荆大侠这样的人物。”

            三日后,太子丹同荆轲交换了府第,太子丹贴身的二十名使女,也统统留下来供荆轲使唤。第四日晨,早已不过问政事的燕王喜亲临黄金台,在一片欢呼与金鼓声中,策命荆轲为上卿。第五日晚,荆轲在府上大宴宾客。太子丹不仅立在府门之外替荆轲迎接客人,而且还请燕王赐太牢一具。所谓太牢,就是烤全牛一只。这排场,照例只用在宴请诸侯的场合,为人臣而得以享太牢,令与会宾客惊羡不已。酒阑兴隆之时,高渐离自请献技,击筑三通,阖座大喜过望。客人走后,荆轲留下高渐离。

            “这日子过得怎么样?”荆轲踌躇满志地问。那时候荆轲与高渐离对坐在书房之内,品茶醒酒,贴身的使女都指使走了。

            “得看能过多久了。”高渐离撇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他本不想浇这么一瓢凉水,可忍不住有那么几分嫉妒,这话、这神态也就没遮拦地呈现出来了。

            “嗨!这种日子,哪怕只过一天也就够了。对吧?”荆轲大笑,他看出高渐离的妒意,故意为此夸夸其谈。

            “哈!真是士别三日就得刮目相看了!你什么时候成了孔子的信徒?”

            “什么意思?”

            “孔子不是说过什么‘朝闻道,夕死可矣’么?看你这意思,难道还不是差不多?”

            “你看你这人这讨厌!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

            “那你还不趁早想出一条脱身之计来?据我所知,太子丹没耐心得很,说不定明日就请你上路。这日子,岂不当真就只能过一日了么?”

            “笑话!”荆轲嗤之以鼻,“明日就叫我上路?有那么容易吗?我已经跟他说了,我得有凭借,得有利器,还得有个助手。差了一样,事情办不成,叫我去只是白送死。”

            “叫你白送死又怎样?你以为他在乎你死不死?”

            “你怎么这么傻?我白死了,秦王政还饶得了他?所以,我那话的意思是:你怕死吗?怕,就别叫我去白送死。”

            荆轲一向称道高渐离聪明,心里究竟怎么想且不说,至少在嘴上是如此。如今却公然大言不惭地说高渐离傻,这叫高渐离听了极不自在。于是他反唇相讥:“凭借?利器?助手?这不都容易得很么?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妙计!”

            “容易不容易,不由你说,得由我说。”荆轲轻蔑地一笑,“拿什么做凭借?我叫他给我督亢防御工事的地图,外加一颗人头。我说:没有这两样东西,秦王政恐怕不会见我,不见我,叫我怎么下手?”

            “人头?谁的人头?”听了这话,高渐离吃了一惊。

            “秦王政悬赏捉拿谁?”

            “你要太子丹杀樊巫期?”

            “不错。”

            “他肯吗?”

            “他不肯不正好吗?他一日不肯,我不就是可以一日不走么?”

            “还真有你的。”高渐离说,“利器呢?你要他把你那纯钧宝剑给找回来?”       

            荆轲摇头,说:“那宝剑现在落在谁手上都不知道,叫他上哪儿去找?况且那宝剑是我自己放弃的,这会儿又叫人去找回来,那是太过份了。太过份就会露出马脚,什么事情都得适可而止。”

            “那你的意思是?”

            “我要他去请徐夫人定做一把匕首。”

            “高!”高渐离忍不住喝了一声彩。为什么“高”?徐夫人精锻的匕首一向号称天下第一,既要刺秦王,没有理由不用最好的匕首吧?可是要徐夫人精锻一把匕首,没有一年的时间绝对交不了货。为什么要那么久?因为徐夫人的匕首要淬火十二次,每次要间隔至少一个月。

            “等匕首来了,还得涂上毒药。这道工序由我自己动手,什么时候能做完,当然也就由我说了算。拖一年也许有点儿不好意思,拖个半年不成问题。”

            “助手呢?你想叫谁去充当助手?该不是叫我去陪你死吧?”             

            “谁说我要去死?”荆轲不屑地一笑,“我不是跟你说了我要学曹沫么?” 

            你真以为你有那本身?高渐离心中这么想,不过,他没有这么说。不是因为不想泼凉水、扫荆轲的兴,是因为他觉得他与荆轲之间已经有了一堵墙。那堵墙不是真真,也不是任何别的女人,是荆轲如今的身份与地位。想到这儿,他就放下茶杯,起身告辞。这令荆轲一惊,真要走?荆轲问。可不,你如今身份不同了,万一传出去了多不好。高渐离说,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其实,他真的并不想留下,他已经有了新欢,本是个杀狗的屠夫,有了他当然就不用再杀狗。高渐离喜欢这样的人,安安分分地吃软饭,对他高渐离百般依赖、百般顺从。

           

            醉生梦死的日子究竟是快活?还是无聊?荆轲应当比谁都知道得清楚,因为自从他搬进太子府,他每一日、每一夜都在名副其实地醉生梦死。不过,应当的事情往往并不当真发生。当太子丹把徐夫人锻造的匕首送到荆轲手中的时候,荆轲如梦初醒。怎么这么快?荆轲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快,是荆轲的唯一感受。一年之中他究竟做了些什么?他苦苦地想了一想,居然想不出什么东西来,只有一片模糊的印象,既没有快活的感觉,也没有无聊的感觉。唯一记得比较清楚的,是他搬进太子府后那第一次大宴宾客的排场。往后呢?往后的事情不再有新鲜感,也就不再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

            荆轲接过匕首,在手上把玩了一回,对着刃尖吹了口气。

            “徐夫人的匕首就是与众不同,拿到手上就感到一股杀

气。”荆轲说。

            跟荆轲一样,太子丹也是个外行,不知道“杀气”存在于杀手之心,并不存在于刀剑之身。所以,他就附和了一句:“可不。要不要试一试?”

            “现在就试?”荆轲摇头一笑,“现在试有什么用?等我淬以毒药之后再试不晚。”

            荆轲磨蹭了两个多月,说是毒药已经淬好,可以初试了。

            “初试?”太子丹听了一愣,“那得试几次?”

            “几次?”荆轲捋须一笑,“还没试怎么知道?”

            太子丹不悦,不过,没敢把那“不悦”透露出来,赔着笑脸问:“怎么试呢?”

            荆轲说:先用狗来吧。狗牵来了,荆轲在狗屁股上扎了一刀。那狗狂蹦狂吠了两、三分钟,七窍流血而死。

            荆轲见了,摇摇头,叹口气,却并不说话。

            “怎么?不成?”太子丹恐慌地问。

            “可不!你没看见它死得太慢了么?”荆轲说,“据樊巫期说,秦王见客,照例有御医在场。一条狗况且耗这么久,他秦王政体格魁伟,正当壮年,又有医师及时抢救,你不怕他死不了?他死不了,咱燕国不就遭殃了么?”

            “不错。”太子丹想了一想,只想得出这么两个字。

            一个月后,荆轲说可以再试试了。怎么试呢?还是找来一条狗,如法炮制,结果那狗只叫唤了两声、蹦跳了一下就栽倒在地。差不多了吧?太子丹问。差不多了。荆轲说。不过,两人说的“差不多”,并不是一个意思。太子丹的意思是“成了吧”,荆轲的意思是“还得再加工”。怎么还不成?太子丹问。还不够快。荆轲说。于是,一个月又过去了。这一回,用来做试验的狗比较幸运,没来得及叫唤就断了气,显然是死得及时、死得没有痛苦。

            “这回是成了!”太子丹见了,失口喊了一声,一脸的兴奋。

            “成是成了。”荆轲说,“不过,还得用人再试一回。

            “用人?”太子丹吃了一惊。

            “不错。狗毕竟不是人。只有拿人试过,才能绝对放心。”

            “用谁呢?”太子丹踌躇不已。

            “嗨!死牢里的死囚犯不是多的是么?”荆轲不屑地笑了一笑。

            “这你荆大侠就不懂了。”太子丹说,“处决死囚,照例在冬至后的第三日。如今刚过中秋,岂不是又得等?”

            荆轲听了,心中暗笑:我不懂?究竟是我不懂呢?还是你不懂?荆轲暗笑,因为他的目的正在于再拖三、四个月。    

            “何必用死囚?拿我开刀不就成了?”

            谁?听见这话,太子丹与荆轲两人都吃了一惊,扭头一望,原来是樊巫期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不是正等着用我这颗头,送给秦王做见面礼的么?”樊巫期指着自己的脑袋,脸上挂着笑。假笑?苦笑?还是冷笑?荆轲看不出,太子丹也看不出。

            “哪儿的话!”太子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听谁说的?”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意思,”樊巫期说,“不过,这难道不荆大侠的意思?”

            荆轲应当怎么回答才好呢?他用不着想。不是他预先就想好了,是樊巫期出手了,令他来不及去想。樊巫期用什么出手?用剑?还是用刀?都不是,出的是一双空手,来夺荆轲手中的匕首。看见樊巫期张开双臂扑过来,荆轲本能地往后一跳,可竟然没有跳起来。一年花天酒地的日子在荆轲的小肚子里增添了二十斤脂肪,往后的跳跃于是变成了往后的跌倒。在跌倒的时候,荆轲的手腕被樊巫期抓个正着。多日不练功夫,荆轲腕上的肌肉少了四两、肥肉多了半斤,被樊巫期这么一攥,他觉得疼不可耐,五指松开,匕首落地。不过,不是直接落地,是先在樊巫期的左腿上划了一道,然后方才落地。血渗出来,樊巫期一声不响地倒下了。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太子丹恰好在这一瞬间眨了一下眼,什么都没看着,包括荆轲向后跌倒的狼狈在内。等他眨完眼睛,他看见荆轲倒在地板上,樊巫期倒在荆轲身上,徐夫人的匕首在地板上左右摇摆,还没找着平衡的位置。樊巫期究竟想要干什么?试试荆轲的武功?还是当真像他说的那样,用他自己试刀?他在生前没对人说起,死后再也说不出来,谁都没法儿知道了。

            “怎么回事?”太子丹惊慌失措地问。

            “邯郸城破,赵王被俘。”

            说这话的当然不是樊巫期,当然也不是荆轲。是谁呢?太子丹慌忙扭转头,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使者。荆轲趁机爬起来,太子丹于是又没看着荆轲挣扎着爬起来的那副狼狈。如果他既看见了荆轲跌倒的狼狈,又看见了荆轲起来的狼狈,他会怀疑荆轲的本事么?也许。不过,也许来不及怀疑了。三日后,秦国的先头部队抵达易水南岸,与燕国的边防守军隔河相望。警报传到蓟城,全城戒严,人心惶惶。

            过了两天,太子丹来催荆轲:该动身了吧?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成了。这两天之内,太子丹督促手下的人办完了三件事。第一件,把樊巫期的头切下来,浸泡在药水中。第二件,把督亢防御工事的地图装裱成册,置于锦匣之内。第三件,在卷轴之中挖一个暗槽,把徐夫人的匕首在暗槽中藏好。于是,凭借已经有了,利器也已经有了,荆轲还能有什么理由不走?我的助手不是还没来么?荆轲说,勉强地笑了一笑。太子丹没有以笑回应,只伸出三根手指头,在荆轲面前晃了一晃,斩钉截铁地说:再等三日。你的助手不来,就叫秦舞阳陪你走这一趟。太子丹说完,不等荆轲回答,甩甩衣袖,扬长而去。

            太子丹那断然的口气,连用两个“你”,而不用“荆大侠”的措辞,以及一反常态的失礼,令荆轲吃了一惊。他正在发愣的时候,高渐离走了进来。

            “你以为他真把你当他的祖宗?”高渐离说,撇嘴一笑,有一点儿得意。“我叫你早点儿想法子脱身,你不听,现在怎么样?晚了吧?”

            “什么叫晚了呀?”荆轲不屑地一笑,“我要是想开遛,什么时候走都来得及。”

            “怎么?你还不知道?”高渐离说,“你已经被保护起来啦。替你把门儿的都换成了太子的随从,一个个都是武功高手,为首的就是那个一脸杀气的秦舞阳。你还想开遛?”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不信?你自己去看。”

            荆轲没有去看,他知道高渐离不会骗他,也不是在逗他。

            “小觑了他吧?”高渐离说,“你老说他是废物。结果呢,自己栽在这废物手上了。”

            “小觑了他?我看你是小觑我!”荆轲说,装出一副气愤的样子。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当真想开遛?要想开遛我还不早就走了,还等到今日?”

            高渐离瞟了荆轲一眼,他知道荆轲这话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令他吃惊的是,荆轲居然充得很像。

            “你真想去送死?”高渐离问。

            “你这人怎么老是说死?”荆轲说,这回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要效仿的,是曹沫,不是专诸!”

            “效仿曹沫,那就得是生劫。你这匕首淬了毒,见血就要命,万一不小心碰着了秦王政,你这曹沫还怎么学?”

            “这你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荆轲说,捋须一笑。真正的笑,不是假装的笑。

            “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有什么花招?”高渐离问。

            荆轲笑而不答。他有什么花招?涂在匕首上的毒药,过了五日就会失效。只要他不重新淬毒,等他到了秦都咸阳的时候,那把匕首还不早就还原为无毒的匕首了么?

 

            一年的时光都是一晃而过,三日三夜,名副其实不过一弹指顷。荆轲的助手本是虚拟,一年之内变不出,三日之内当然更变不出。就叫秦舞阳跟我走一趟吧!第四日一早,不等太子丹来催,荆轲自己请行。荆轲的自告奋勇,令太子丹大喜过望,当即跪下来,对荆轲磕了三个响头,感激涕零地说:燕国的社稷就全靠荆大侠了。怎么又是“荆大侠”了?混帐东西!荆轲心里这么恨恨地骂了一句,嘴上却只是不动声色地说:不过,我不能就这么走。太子丹仰起头来看着荆轲,一脸的恐慌。难道还有什么条件?他想。荆轲见了,不屑地一笑,说:用不着紧张。我的意思不过是说,就这么走,难道你不觉得是师出无名么?太子丹听了,稍一琢磨,后悔刚才实在是操之过急,慌忙赔下笑脸来说:嗨!可不,还是荆大侠想得周到。我这就去请燕王修书一封,说燕国愿为秦之藩属,比之郡县。荆大侠呢,就作为下书的特使。不知荆大侠以为如何?荆轲摇头一笑,说:就这主意?你也太笨了吧?太笨?太子丹站起身来,吃了一惊,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听人说过他笨。那荆大侠的意思是?太子丹掸一掸衣襟,忍气吞声地问。我的意思嘛,荆轲说,是这样:我同秦舞阳乔装成苦力,今夜逃出城外,明日一早,你叫人到处张贴告示:捉拿反贼荆轲、秦舞阳。罪状呢?谋杀樊巫期、盗走机密文件。记住了,只能说是机密文件,千万不要说出督亢地图的名目来。说清楚了,那就是傻;含糊其辞,才是不傻。明白了?

            太子丹不由得白了荆轲一眼,心中暗骂道:这混帐居然如此做大!荆轲为什么要做大?为了争一口气。一口什么气?三日前太子丹不该对他忽然变脸。都到什么时候了,还争这种闲气?自以为聪明的人,也许会这么想。其实,人在世上,不就是为了争一口饭,或者争一口气么?不信?掂量掂量你自己,掂量掂量你爹你妈,掂量掂量你的亲朋仇敌、上司下属,有谁不是为争一口饭?或者为争一口气?荆轲自知事的年龄起,就在有钱人家为僮为奴,衣食不愁,要争的,就是一口气。能够既不为一口饭,又不为一口气而活着的,少而又少,出奇的少。太子丹就属于这少之又少的一小撮,因为他是一国之太子,他活着的意义,在于保全祖宗传下来的社稷。至少,他自己是这么以为。于是,他就又忍下气来,赔着笑脸说:荆大侠说的是。我这就照荆大侠的意思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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