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五植树：栽一棵“周从化”树

& 周五植树：栽一棵“周从化”树

蜂鳥注：

　　“失敗膏黃土，成功濟蒼生”，這兩句詩，是周从化烈士在重庆白公馆的北牢房里，用竹簽刻在墻上的。蜂鳥曾親眼目睹周从化烈士刻在墻上的手跡，剛勁有力，當時臨慕作了筆記。兩句詩刻成兩行，第二行的“成功”與第一行的“膏黃”上下對齊。“失”字的一撇拖得很長，而“生”字的第三橫則往右上方揚起。周从化烈士當時刻的是繁體，而不是簡體。

　　聽說去年的四川大地震，白公馆、渣滓洞的展館、展品受到了毀壞，很可惜，不知近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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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07/12/26 14:48 文章来源：《团结》杂志2007年第3期

“失败膏黄土，成功济苍生”——周从化烈士传略

文　/赖西夔　

　　周从化烈士，与杨杰、黎又霖等人同为民革川康地下组织发起人，是重庆解放前夕牺牲于白公馆的“川康五魂”之一。

　　一、投身民主革命 挽救民族危亡

　　周从化字继金，1895年6月26日生于四川省新都县新繁镇。1911年孙中山先生领导的辛亥革命推翻了清政府，创立了中华民国。刚满16岁的周从化深受革命思潮影响，投入川军刘禹九部当兵。护国、护法战争期间，周从化先后随刘部参加讨袁护国战役。北伐战争时期，他积极支持刘湘及其他川军将领脱离北洋军阀把持的北京政府，接受改编为国民革命军。

　　1935年刘湘统一四川后，周从化被刘送入国民党陆军大学受训。受训期间，他对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政策十分不满，对冯玉祥、张学良、杨虎城等将领的联共主张暗表同情。

　　1937年全国抗战爆发，周从化在陆大积极为刘湘收集御外备战资料，为刘湘草拟公开发表的抗日言论。8月，国民政府实行对日抗战，周从化随同刘湘率军出川抗战。刘湘病逝后，周从化接受29集团军总司令王缵绪邀请，担任该集团军总部中将参谋长，后因王缵绪一味逢迎蒋介石旨意，周从化便离开了29集团军总部，转任川康绥靖公署参谋处长。

　　二、从民盟到民联

　　1940年春，国民党特务策划、制造了成都“抢米事件”嫁祸于中共，借此逮捕了一些中共地下党员，周从化甚感愤慨。1942年9月，周从化的长子周述东在国民党中央军官学校18期毕业，被该校分配去接受情报参谋训练。正准备起程时，周从化严肃地对他说：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情报训练，就是接受特务训练。我周家子孙决不能干这种羞辱祖先之事。你若一定要去，就与家庭脱离关系，永远不许回家。这样，述东拒绝军校分配，避免了误入歧途。周从化很高兴，托陆大同学带他去印度参加远征军，对日作战。1945年抗战胜利后，周从化宁要儿子在家赋闲，也不准随部队去东北参加内战。此事在亲友中传为佳话。

　　1942年秋，杨杰应邀到陆大成都讲学，住宿周宅十余日，二人常彻夜密谈。周从化钦佩杨的远见卓识，二人关系愈为密切。由于周从化在川康军政界上中层人士中竭力倡议团结抗日，被国民党特务告密，遭到解职。

　　解职后，周从化一心投入川康军政界的团结工作，沟通联络川康军政人士关系。经潘文华推荐，由张澜介绍秘密参加了中国民主同盟。他和中共党员、民盟盟员于渊、杨伯凯以及早有私交的中共党员王文鼎等联系密切，常在一起研究抗战形势，商讨反蒋民主活动。

　　1944年12月初，国民党战场大溃败，陪都重庆危急。为防止国民党当局对日寇投降，在潘文华、刘文辉的支持下，周从化积极联络川康军政界上层，筹组武装力量，准备在必要时，与中共合作，坚持抗战到底。周从化向朋友们立下宁死不作亡国奴的誓言，愿意为四川人民就地抗战而毁家纾难。

　　1945年，中国人民抗日战胜利后，全国人民渴望和平，要求民主。但蒋介石则一心想挑起内战，实行独裁。周从化在获悉毛泽东不顾个人安危，由延安飞抵重庆，与蒋介石谈判的消息后，十分兴奋，在同志和朋友面前称赞：“这是伟大的行动，是压倒一切的气魄，蒋介石输了。就是谈不成，中共也赢得了人心。”但周从化深感蒋介石自恃有美国提供的精良装备，迷信武力统一，会不惜撕毁协议，内战终难避免。为了在这瞬息万变的动荡时局中，掌握住时代脉搏，周从化如饥似渴地阅读了《西行漫记》、《共产党宣言》，毛泽东《新民主主义论》、《论联合政府》，斯大林《论列宁主义问题》等著作，常在家中与张致和、罗忠信、杨伯凯、张斯可、钟体乾等人研究时局和革命理论。

　　1946年8月，周从化同张致和、罗忠信等人筹办在成都荣光电影院举行的李、闻惨案追悼大会。民盟中央主席张澜在会上被国民党特务打伤后，周从化不避特务监视危险，仍去培根火柴厂慰问张澜先生。

　　1947年初，蒋介石在其发动的内战中军事上暂处优势，国民党在国统区合伙包办所谓民选国大代表。周从化被家乡新繁提名为“国大代表”候选人。他坚决予以拒绝，说：“老蒋迷信武力统一，挑起违背人心的内战，还搞欺世盗名的国大选举，为自己独裁壮胆，我就不去捧场助威。”周从化还通过关系，结认了进步人士曹四勿（川大教授、国民党元老谢持女婿），请曹利用与国民党元老派亲谊影响，设法营救被捕进步人士。

　　1947年秋，原刘湘侍从副官主任曾伟澜持李济深函由香港到成都、雅安联系潘文华、刘文辉，希望潘、刘相机起义，配合中共部队解放西南。周从化欣然接受曾的建议，建立地下联络小组，并被指定担任组长，专与刘文辉、潘文华保持秘密联系。刘、潘亦向周从化表示，愿与李济深合作。在曾伟澜转港向李济深复命后，周从化即将曾的川康之行概况，转告了盟员和王文鼎，并决定去重庆会杨杰。赴渝前，周从化向王文鼎表示：国家未来的希望，只有靠中国共产党。今后愿在党组织的直接领导下献身革命。

　　1947年冬，周从化到重庆向杨杰讲了四川军政界上层人士反蒋动态和自己参加民盟活动以及李济深派人来川康联络的情况。杨杰希望周从化与刘、邓、潘紧密联系，并介绍黎又霖与周从化合作，指定他两人为三民主义同志联合会西南执行部军事策反工作的主要负责人。

　　1948年1月，周从化返蓉，将渝行活动转告了张致和、罗忠信以及好友张斯可、钟体乾等人，特别向王文鼎详述了参加民联活动和杨杰密商军事策反情况。不久，王文鼎告诉他：中共川康特委负责人要和他谈话。周从化非常振奋，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说：“我在四川军界中混迹几十年，虽有救国救民之志，但都没有摆脱为少数人报效的圈子，结果于国无补，于民无益，荒废了时光。以后应当为革命做些事，以补内愧。”

　　三、多方活动 筹组川康民革

　　1948年3月，周从化再次到重庆面晤杨杰、黎又霖，研究当时的政治、军事和经济形势。认为当务之急是宣传蒋军在战场失利实况，使国民党军政人员和群众明了真情，形成蒋必败舆论，争取人心。同时还应积极做好西南地方首脑的策反工作，把他们的力量连成一片、以待时机。

　　周从化接受杨杰的意见，留渝活动。他在国民党军官中宣传“蒋政权挑起内战，必然失败”等道理，引起了很多的共鸣。四川地方将领郭勋祺在抗日战争时期曾因与中共新四军有交往而被撤职，闲居成都。周从化约郭与杨杰见面。杨杰鼓励郭将计就计，去掌握部队，相机配合解放。

　　6月中旬，杨杰约周从化、黎又霖密谈，告知李济深派人带来信件和绢条，内称民革已在香港成立，希望杨杰领导民革西南工作，刘文辉负责组建川康民革，盼其同张致和、刘文辉、邓锡侯共商行动计划，伺机配合解放西南。三人商定，周从化回成都筹组川康民革组织，重点放在潘文华、邓锡侯及四川军政界中上层人士方面，并与刘文辉保持秘密联系；黎又霖去贵州做王家烈工作，负责筹组贵州民革，云南方面则由杨杰本人对卢汉进行工作。川、康、滇、黔同时行动。

　　周从化承担了筹组川康民革任务，当即束装返蓉。路过内江，和几个被国民党编余回乡、尚有号召力的将级军官谈得非常投机，两天后，他们就建立起内江民革地下组织。

　　抵成都后不久，王文鼎转告了中共川康特委同意由周负责筹建民革川康地下组织，认为通过民革组织进行工作，接触、团结面更为广泛。周从化即全力投入民革川康分会筹建之中。

　　1948年9月初，周从化在家会见了中共地下党员（又是盟员）贾子群，交谈筹建民革川康组织计划的意见，确定了“反蒋、拥共、团结、进步”八字工作原则。为了密切配合行动，周从化常同贾子群、易野园、吴汉家、张松涛、曹四勿等商议，他们认为除了必须加紧对刘、邓等高层的联系外，更迫切的是应设法做好刘、邓部下的工作。当时刘、潘、邓三人的部队，驻成都市附近只有一个谢德堪师。如能做好谢的工作，使谢参加民革，负责军事策划活动，既可进一步稳定邓的起义决心，又可掩护进步活动。周从化动员与谢有同学深交的邱翥双，以组建川康民革发起人的身份，对谢进行工作，邱与谢经过几次商谈，谢表示愿意参加民革。

　　四、组建川康民革与人民自卫军

　　1948年10月，周从化带着筹建民革的初步方案三次赴渝，征求杨杰意见。临行，王文鼎提醒他，重庆是蒋帮特务直接统治的城市，要特别谨慎行事。周从化表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了革命，龙潭虎穴，何所惧哉？！”留诗一首抒怀：

　　神州嗟浩劫，四族胜狼群。

　　民族号饥寒，民权何处寻？

　　兴亡匹夫觉，仗剑虎山行。

　　失败膏黄土，成功济苍生。

　　杨杰、黎又霖听了周从化汇报，认为组建方案实际上是民革、民盟的共同计划，并得到中共支持，非常满意。杨杰认为战局很快就会发生大的变化，希望周从化在渝多留些时日，以便根据战况开展活动。

　　12月下旬，国民党败局已定。杨杰认为，现在可以提出“保川拒蒋”的方针了。此时，周从化的活动更为广泛，还函约志同道合的女婿赖西夔到渝协助他开展活动。经赖介绍，会见了中共川东地下党负责人刘兆丰，刘指出蒋管区人民的任务，已不是组织军队配合解放，而是做好统战策反，迎接解放的工作。周从化及时将这些意见转达给杨杰、黎又霖。杨认为是正确的，指出蒋不能立足四川，就难以保住西南，整个局面就乱了。杨杰还提出，依照“保川拒蒋”的精神，民革川康地下武装组织可称为“人民自卫军”，在兵荒马乱的情况下，号召保乡自卫，既可稳定人心，亦可达到减少破坏、迎接解放的目的。周从化赞成杨杰的意见，于12月底回成都向同志们通报渝行情况，并在其家商拟筹建地下民革川康组织计划。

　　1949年1月，人民解放军势如破竹，蒋介石宣布“引退”，随即傅作义起义，民革在沈阳广播号召国民党员、爱国人士拥护中共对时局之主张。周从化深受鼓舞，不顾安危，加快筹建民革川康组织的步伐。春节相互拜年时，周从化发现虽然很多国民党军政人员同情和支持策反工作，但也有少数人顾虑重重。周从化以中共对傅作义等的事例向他们耐心解释，消除他们的疑虑。

　　经过周从化的周密筹备，1949年农历正月初五，民革川康分会在成都西珠市巷90号周宅正式成立，周从化任秘书长兼组织部长和自卫军总司令，邱翥双任宣传部长和自卫军副总司令、参谋长，曹四勿任政委，刘刚甫任财务部长，田冠五、黄秋侠、刘志坚、郭长寰、赖西夔、杨永思、宋元期等为执委。大家谈笑风生，满怀革命必胜的信念，直到傍晚，尽欢而散。

　　春节期间，郭勋祺从解放区返回成都，郭托周从化寻找中共地下组织，周介绍中共党员易野园与郭会晤。之后，邱翥双、易野园都与郭建立联系。

　　为了发挥民革组织作用，川康民革成立后，周从化和曹四勿、邱翥双商议，先后决定了廿一个人民自卫军纵队司令人选。又通过王菩发展了王熙（曾任简阳县田粮处长），并由他们组织了民革成都市分会。

　　1949年4月初，周从化同中共川东地下党员熊扬一道走访谢德堪，熊向谢分析了国共战场形势后，希望谢掌握好自己的部队，劝他走傅作义道路，谢表示赞同。周从化又和张斯可、钟体乾、罗忠信商议，由钟、张推荐盟员李克刚任谢德堪师防区什邡县县长，钟叔尧任安县县长，与民革有联系的刘仕钧任绵竹县县长，和曾任刘湘部师长的夏骑风任绵竹、安县山防总队长，以便和谢德堪密切配合伺机起义，迎接解放。

　　正在加紧活动之时，周从化接到黎又霖密缄，望其到渝面商要事。5月中旬，李宗煌在成都市街头被捕消息传开，周从化不得不躲避数日，情势稍一缓和，他立即第四次踏上了赴渝之路。

　　五、光明不远 英勇牺牲

　　5月下旬，周从化到渝会见杨杰、黎又霖，详述在成都的工作情况。杨杰认为，西南各省联成一起，以武力自卫名义同时行动，是最佳方案，相约由杨杰统一发出行动信息，还约定以内江民革组织为成渝两地联络中心。

　　周从化在渝事毕，6月返回成都，随即约邱翥双、曹四勿研究组织武装和策反问题。周从化回家乡新繁，筹建自卫军武装，以待杨杰、黎又霖发出的信号。县中实力人物和周在彭县、灌县的旧部属、友好看到“周司令”都不顾身家安危，进行革命，纷纷表示愿意组织人枪加入自卫军。8月上旬，周从化回到成都后，从曹四勿处了解到新政协会议将在北京开幕等消息，他迅即请谢德堪转告邓锡侯，并要谢掩护新繁、彭县等地的民革活动。

　　6月中旬至8月初，周从化马不停蹄地在成都、新繁、金堂、眉山、彭县等地奔波往返，策进民革组织活动，又派杨永思去大邑县协助当地民革负责人聚集武装力量。这期间，政局瞬息万变，扑朔迷离。刘文辉、熊扬暗地嘱人提醒周从化防范敌特，周认为：“在国民党必败的时刻，应当挺身而出，明确阐明正义必然战胜邪恶，才能使迷途者审时度势，转向革命。”

　　8月中旬，周从化认为，在蒋的大势已去、崩溃难免的情势下劝谏王陵基转变立场。8月17日，与大家反复商议后，周从化自告奋勇，到四川省政府慷慨激昂地向王陵基指陈利弊，要王悬崖勒马，和川、康力量团结一致，使四川免于战祸。王笑而不答，稍作敷衍。20日深夜，周从化在家被捕，23日，特务即用专机把他押送重庆，关押在军统重庆集中营———白公馆监狱。

　　周从化在狱中，经受了刑讯考验，坚贞不屈。11月27日夜，周从化就义于松林坡。最后时刻，他镇定自若，振臂高呼：打倒蒋介石！中国共产党万岁！

　　11月30日重庆解放后，人们在周从化被关押的白公馆“平三室”牢房墙壁上，发现了周从化镌刻的“光明不远”和用竹筷头刻书的“失败膏黄土，成功济苍生”等豪迈诗句，笔力刚劲，至今仍保存完好，见者无不肃然起敬。

　　（选自《民革川康五魂》一书，有所删节/责编刘则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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