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中午, 我们公司里的几个中国同事相约一起去餐馆吃饭,来到这家日本料理小店,品尝日式铁板烧。
带客的小姐把大家引到巴台式的餐桌上坐下,然后给大家送来热茶。
铁板烧台是以一块厚重的长方型铁板与外围木制桌面相接合,这种台面是三边有木质桌面提供客人用餐,另一边则没有木制台面,厨师可以直接在铁板边现场烹调操作,大家可以边用餐边欣赏大厨的精彩厨艺。
一会儿一西裔小伙子,面色微黑,浓眉大眼,身穿蓝色厨师服,头带蓝色厨师高帽,推着一小车走进来。小车上装着调料,备好的肉菜,他笑眯眯的和大伙打招呼。一口英文虽带口音,却还算流利。
小伙子厨师先用铁板烧煎匙和刀叉叮叮当当的表演了一段杂耍功夫,把大家逗乐了;紧接着他便在铁板上倒了一些酒精,用打火机点燃部份铁板台面,铁板上瞬间喷起令人吃惊的火焰。大伙儿因为他精湛的耍刀叉技巧以及突如其来的火焰而兴奋起来。
同事小青开玩笑地对他说,“这是一家日本餐馆,可你看上去却不象日本人呵!”
小伙子厨师一边在铁板上舞弄刀铲、料理食材,一边麻利地开始炒饭,“我不象日本人吗? 哈哈,我是老墨。” 他乍一下冒出的英文里夹的那句中文“老墨”可把大伙逗乐了,“敢情你是墨西哥人啊!”
小伙子厨师侃起来了:“你说,日本人怎么在餐馆干活? 日本人不会为了小钱来打工的。假想有一天,来了个日本人到餐馆找工,他要求一个星期给工钱1000刀;老板正缺人呢,就雇了他。还没干两天,门口进来两老墨,也来找工,每人只要求给工钱500刀。你说老板该雇谁?所以嘛,在日本餐馆,很少看见日本人打工的。你们在那儿上班?”
我们告诉他,是和电脑有关的。
“哦,电脑那玩意,我可弄不懂,我只会收发伊妹儿。电脑学起来很难的,我没那心思,也没那脑袋瓜子。你们公司里都有那些人?老中?老印?老美?老黑?”
我们那个晕啊,“看来你还挺熟悉咱老中怎么称呼别人的嘛…”
“没老墨?”
“好象没有。”
“不会吧?扫地的都没有?”
“哦,这一说还想起来了,清洁工好象是老墨。”
“我说得对吧,咱老墨干的大部分是比较低层次的工作。”
“你来美国多久了?”我赶紧转话题,怕有种族歧视的嫌疑。
“四年多了。刚来的时候,我英文一句不会,只能到一家中餐馆去洗碗。餐馆忙的时候,我也会到前台帮忙。客人问我洗手间在哪里?我赶紧给人家端一杯水来。人家再问,我就会咧嘴笑着说Yes,客人说,我不要喝水,我要放水,Yes什么?你给我端那么多水是想噎死我还是想憋死我?真是鸡同鸭讲。那时我最怕的人就是老中,因为我以为他们都会功夫啊,你要是惹了老中,他们给我来一下少林功夫,我可吃不消。”
我们都给他逗笑了。
“就有这么一位老中,个子矮我一个头,经常欺负我,对我大吼大叫,不是我的错也栽赃到我的头上。开始时我很怕他,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他说什么我都是Yes、Yes的。有一天,他用英文骂我‘F’开头的脏话,刚好我懂这一句,一时怒起,一拳打到他的脸上,他就这么倒了下去,我以为他会反手一拳的,结果他半天没起来。我这才知道,不是每个老中都会少林功夫的。”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说啥好。
“我后来换了几家餐馆。最后来到这日本店,老板也是老中。这老板对人不错,问我要不要学做厨师,我当然想学了。这几年我学会了很多东西,除了西班牙文是我的母语我会说以外,英文也说得八九不离十吧,还会一点日文,一点中文。谁要用中文骂我,我听不懂没关系,就回骂他‘同性恋’,哈哈。我老婆现在在一家幼儿园带孩子,我做厨师,女儿三岁了。我虽不富裕,日子过得还好。你们猜猜我有多大?”
我们说,30多岁吧。
“错了,我才24岁。”
“24岁? 那你的孩子都3岁了啊?”
“在我们墨西哥,十几岁生孩子可是普遍现象。象我现在这年龄,有两三个孩子的不希奇。我打算生8个孩子,我就是喜欢大家庭的生活。”
“那你还要多多赚钱,才能养活你的8个孩子们。。。”我们都笑起来。
这一顿日式铁板烧,给这老墨厨师一捣腾,吃得还真热闹。
大伙边吃边聊起,曾经有一部《没有墨西哥人的日子》的好莱坞电影,以加利福尼亚州为背景,描述墨西哥移民都离开后,当地没有人做汉堡包,没有人清洗厕所,没有人照看孩子,加利福尼亚陷入瘫痪之中的情形。
想想我家的卫生是墨西哥人做的,房子是墨西哥人盖的,地下室是墨西哥人装修的。墨西哥总人口有1.07亿,目前约有七分之一劳动力在美国打工。墨西哥人肯吃苦,劳力便宜。
相信以后会有更多美国的各种餐馆,卖老墨厨师烧出来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