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4日星期六,像以往许多个月初的周末一样,我们全家一起观看德国ZDF台:wetten dass…(打赌吗?或者叫挑战吗?)这档节目。
这个已经创办29年的经典节目,不仅是最受欧洲观众喜爱的节目之一,也是我这样的半路学了皮毛德语的外国人最常看的节目之一,因为它看起来紧张又轻松,不需要考验我水平不高的德语理解力,而且还可以看到国际大牌影视歌,模特儿,体育明星及他们的最新电影片段和最流行的歌曲,甚至有机会见到来自中国的表演,比如成龙大哥和朗朗小弟,感觉非常自豪又亲切。
这一天滑稽明星Otto和超级模特儿Sara(莎拉) 刚刚出场后,第一个挑战节目是23岁的学生Samuel Koch(蔻赫),他穿着(袋鼠)装置的特制鞋,猛一看,很像中国的高跷,但有弹簧装置,他计划在4分钟里腾跃过5辆行驶中的汽车。。。。当主持人Tomas Gottschalk 宣布挑战开始,现场观众和电视机前的上千万观众屏住呼吸,聚精会神观看着:第一次,他有惊无险顺利跳越过汽车,第二次,可能起跑时步伐乱了,跑到汽车前他没有起跳,而是绕到了汽车旁,失败了。第三次,我起先还以为他又成功飞跃了他父亲开来的小汽车,但看到了他腾跃后重重而直直地坠落在地上,没有爬起来。。。于是只听到托马斯的美女搭档米雪儿大叫,医生,医生!嘉宾超级模特儿莎拉双手捂着脸露着惊恐的眼神,几个急救人员抬着担架冲过去。。。。托马斯宣布,节目暂时中断,看看伤者情况再说。
于是屏幕上插播以前的唱歌录像,我耐心地等待着,猜想可能节目还会继续下去,因为原本2个多小时的演出,才表演了第一个挑战项目就噶然而止,后面还有年轻人的偶像,格莱美奖被提名者小贾斯汀的表演和奥斯卡得主克里斯多夫的出场等等精彩节目,肯定也还有几个独具特色的挑战项目。。。。好几段老录像看完后,盼来了主持人托马斯,我以为他将继续开始他的经典节目,可是我猜错了,他说很遗憾,挑战节目开办了29年,有过很多的惊险挑战,但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故,虽然现在不能确切说蔻赫的伤情如何严重,但是我们不能继续在这里唱歌跳舞。。。。。
演出中事故,受伤当然是令人伤心的,但因为一个人受伤,就此终止所有表演让我心里一边感动,一边遗憾。感动的是他们尊重演员,尊重生命,遗憾的是还有很多好节目看不到了,特别是几万现场观众,很多人百里,千里迢迢赶到杜塞尔多夫去看演出的,北威州的女州长也在其中,就算他们可以全额退票,浪费时间还加机票,车票,汽油费,有的还有住宿费等等,观众不会闹吗?
后来看到电视里观众安静,有序地慢慢散场,他们说他们理解这个时候再继续唱歌,跳舞不合适,格莱美被提名者小贾斯丁在微博里也写到:他觉得取消演出是合适的,让我们一起与蔻赫家人来为蔻赫祈祷,祝他早日康复!
看完高素质德国观众的反映,我为自己看不了演出而遗憾的卑微心理感到羞愧,可能自己是在国内被多年“观众是上帝”这样的称呼“宠坏”了,忽视了别人的受苦受难,把全局利益看得至高无上,认为观众出了钱来,理应把整场演出看完。
记得2006年初冬,我回国待产期间,恰巧舞蹈家杨丽萍带着她的大型原生态舞蹈巨制《云南印象》到我们城市演出,因为我很喜欢杨丽萍的舞姿,冲着节目单里有她的经典之作《孔雀舞》,居然挺着7个月的大肚子,跟同学去剧院看热闹。没想到我兴冲冲去看到的是杨丽萍的替身跳的《孔雀舞》,谢幕时杨丽萍拄着拐杖,上台与观众打招呼抱歉,因为自己的脚扭了,不能如约演出。
真人是见到了,可真舞没有看到,当时心里好不遗憾,甚至有点后悔,早知道没有杨丽萍演出,早知道原生态跳舞有震耳欲聋的激越的打鼓声,肯定不去了,杨丽萍没有看到,万一高分贝震坏了肚子里的宝宝,让她烦躁不安早产了咋办呢?现在想想,自己当时是完全的自私心态,自己贪玩,还要“怪罪于”杨丽萍,难道她非得打了止痛针上台跳《孔雀舞》不成?
杨丽萍的脚伤还不能与德国蔻赫的摔伤比,但是2008年奥运开幕式10天前的彩排上的一次事故,与德国挑战节目的这次事故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彩排奥运开幕式唯一的舞蹈节目《丝路》,当青年舞蹈家刘岩按规定动作从“电子薄纸”上腾跳到另一个由人工在下面推行的平台上时,左脚刚刚踏上,右脚还未赶到,那平台却提前动了!她从近三米高的台上摔下,造成第十二胸椎严重错位,神经遭到损伤。
据目击者声称刘岩摔下后表情动作极其痛苦平躺与地上,臀部顶起背部绷成弓形,两腿还不住的痉挛,因为她当时穿的是白色的略带透明的紧身裤,加上脑部震荡可能受惊,可惜清晰得看到她大小便失禁,深黄色液体瞬间从胯部流出,场面十分的凄惨,刘岩还不顾形象得发出连续的呻吟,身体不住得在地上挣扎扭曲。据网友爆料,当时现场有几部120急救车停着,但都是空的,1小时后才被送往奥运指定医院。我们没有考证这个消息是否真实,但估计当时彩排是继续进行的,虽然只是彩排,不是正式实况演出,可奥运这样的大事,谁也耽误不起,关系到国家形象啊!
虽然挑战节目与奥运彩排无法放在一起比,一个挑战节目,本身都带有风险性,挑战项目来自于观众自己,构思,训练,推荐自己,得胜者还有数万欧元的奖励,带着更多的“自愿”成分,但刘岩的受伤是不应该的,先是人为编排没有考虑到风险性,再是排练时人工配合带来的差错。仅仅一秒之差,使中国痛失一个优秀的青年舞蹈家!使美丽活泼的刘岩可能要与轮椅一起度过漫长的人生!所以他们两个人唯一可同日而语的是,都是两条年轻,鲜活的生命,都无比灿烂而珍贵!
《想挑战吗?》这次29年来的第一次因事故停演,让我看到了挑战或者体育节目追求更高,更远,更刺激,演艺节目追求更新颖,更独特,更唯美都不是最重要的,观众也不是上帝,真正的上帝是每一个珍贵的,独一无二的生命!
图:1,受伤前的蔻赫在节目中,2 受伤前刘岩美丽的舞姿 3, 受伤后的刘岩坚强地做出V胜利姿势
相比之下奥运会开幕式彩排不是为了满足当时在场观众的需求,就算当天为了向刘岩致以关注而取消彩排,这个牺牲也没有多少人会领情。真正应该向她致敬的时候是在开幕式上提到她的情况并请全场对她祝福。当然这里还有一个本质区别。Samuel Koch受伤可以说是他自己的失误,而刘岩的受伤是组织不力或某个工作人员的责任。若是主办方在开幕式上宣布她的受伤情况显然是打自己嘴巴,这种事情中国通常是不会做的。
当然后来刘岩被请到电视节目中表演和在大型场合亮相,也算是对她的一种补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