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

良辰静夜心无尘,对花倾情恨有身。已知飞红无悔意,手把枝头数青春。听风已见羽展翅,荆柯摇曳相握云。明朝踏马随君去,来生相逢笑颜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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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之尖 2

(2010-12-30 12:51:53) 下一个

二、

丽英的婆婆也是从农村出来的。温柔贤惠,虽然长相平凡模糊,小眼睛,塌鼻头,但是额头饱满,双颊丰润。自嫁给阎家,生一子二女,丈夫步步高升,大家都说她有帮夫运。祥瑞娘略识些字,从不多言多语。丽英的嘴巴甜,人又长得美,干活麻利,头脑聪明,婆婆很是喜欢丽英。

丽英知道自己已经是凤凰飞上了梧桐树,她只想着这辈子要用双手双脚把紧了枝干。自此她也明白了命运和机遇的重要性,如果那时在阎有德的米店,自己忍不住羞辱,一走了之,这辈子也难得庆祥。丈夫虽然长得黑瘦短小,但是说话做事却有一种大家子的气派,坦白而谨慎,诚恳又大方,对自己更是体贴安慰。他长得不帅气,反而让丽英心里有了极大的安全感。丽英小心快活地维护着自己得来的幸福,她对自己说:过去的都忘记它,以后自己只在性情里装上快乐宽容的箱子,那些不快乐的、痛苦的东西就当是流水放在竹篮子里,让它们盛不住。

带着这样的心情,二十三岁的时候,丽英怀孕了。那时候计划生育非常严格,丽英拿着结婚证和医院的怀孕证明,和庆祥一起到街道上办了准生证。婆婆就开始紧张她是怀男还是怀女,天天问她爱吃酸还是爱吃甜。那时候医院还没有B超,就像宋丹丹演的那个小品《超生游击队》说的那样:“是男是女一超就超出来了”,婆婆只是注意地看她喜欢吃什么,肚子大了是尖的还是圆的。

丽英怀胎十月,一胎吧唧就生出了个大胖小子。把丽英婆婆喜的三天没睡好觉,母凭子贵,丽英的地位在家里大大提高了许多。一个大姑子和一个小姑子都不像过去那样支使她多干活了,婆婆也是看着她的脸说话儿。大姑子姐姐阎庆芳29岁了还没有找到人家,是阎家最犯愁的事情,因为自己长相一般,但又挑剔的厉害,所以就耽搁下来。小姑子阎庆华二十二,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长得还行,家世与众人不同,本人工作也好,追求者很多。

儿子取名叫阎天一,是公公专请风水师父取好的名字,说是阎字姓是天格数强,有厚德载物,安富尊荣,财官双美,功成名就之享。天一取自天人合一,为大事大业可成,富贵发达的好暗示。属温和之首领运数,还有双妻运。丽英听了这个就觉得可笑,婚姻法不会让儿子得双妻的,这都是老皇历,可是还是要听从夫家人的决定。丽英看着儿子小眼睛,黑乎乎的,模样像极了丈夫,身体健壮,嗓音宏亮。丽英从心底里爱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她现在认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丈夫阎庆祥在孩子出生后的第二个月就到省城综合大学去进修,一年后拿到一个专科学历。那些年这些在文化大革命成长起来的一辈人都时兴进修,说是为了弥补那失去的一切。其实庆祥什么也没有失去过,他从小是全家人的心尖子,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是给了他。

因为他母亲那时还是农村户口,阎家的三个孩子按规定要跟着母亲的身份而不能跟随父亲。只有当他父亲退休的时候可以让一个孩子顶替他的工作而变成城市户口,庆祥肯定是将来要接父亲的班。但他父亲步步高升,所以母亲也被接到城里,后来转变了户口,在一个国营商店当了几年售货员,三个孩子也变了身份。十八岁时阎庆祥没考上大学直接去当兵,在部队吃了点苦,但他父亲的朋友在部队是他的首长,颇照顾他,他混到正连的级别。后来转业立刻分到市人事局工作,这一进修回来又不一样,过了半年就已经是正科的位置。

丽英的生活和以前大不相同,现在她吃穿用度都是比较好的,儿子的出生让她体会到做母亲的甘甜。她虽然在医院工作,但这一年内基本上不用上夜班。自儿子出生公公就让家里雇用了一个勤快的小保姆,丽英便当起了少奶奶。

丽英娘家人也跟着沾了光,首先她把两个弟弟都从农村拽了出来,大弟弟经过婆家某朋友的介绍到县里新开的棉厂当防火员,小弟弟去丈夫先前的部队当兵,依然受了关照。不久也混到了班长和排长的位置。最后丽英把那送了人的小妹子也叫了回来,到县城去读书,让大兄弟挣了工资分成三份,有一份给小妹读书用。丽英自己的工资也留出一部份给娘家人,庆祥从不多言多语,让丽英从心里敬重了丈夫。

最后丽英家的弟妹们都成了城里人,两个弟弟还在县里当了官,此是后话。

话说时光荏苒,孩子一岁半的时候,丽英的丈夫阎庆祥已经在人事局当上了调配科的科长,丽英的生活又上了一层楼。祥瑞的单位分了一套两室的房子给他,房子虽小,但还有小厨房和厕所间,所谓的厕所间不过是一个可以冲水的蹲厕而已,水箱在头顶处的墙上挂着,有拉绳儿垂下来。那时候的房子都是盖成那样儿的,已经属于很方便家人生活的住宅类型,人不用跑到家属院的外墙处,进出那种男女分开的一溜儿蹲坑茅厕了,有时在男女厕所的夹墙处,会有极个别流氓男人悄悄地探出半个脑袋来偷窥女厕所的女人如厕。

阎家两个大小姑子姐妹很羡慕丽英的小家,经常到庆祥家来蹭磨着玩耍,最后总要上了厕所再走。丽英的公公婆婆还住在商业局的家属院里,那是个大的家属院,都是两层楼的连体房子,可惜在建的时候没有在各家房内设计出卫生间,结果大家还是每天在厕所里碰面。

于是经常是:“呵呵,阎局长,你亲自上厕所?”

“老王,我不亲自上,谁能替了我?这又不是盖章,有时候让别人办就是了。”“哎,阎局长,下午的会有什么主要内容?”

“老王,你的组织纪律性哪儿去了?这是公众场合,哪能把组织内部的事儿在这里讲呢?”

“是是,我疏忽了,隔墙有耳啊。”

墙那边果然有两个妇女正蹲着交流两家婆婆和孩子的情况,有一位听到了隔墙两个男人的对话,不由得从心里哼了一声:哪个闲死的人听你们那些会议的事儿,自己单位开会还能脱滑就脱滑,谁还稀罕到厕所来听你们哪些?

        阎家两姊妹,老大庆芳有一次上厕所被猥琐男人偷窥,当即把手里的纸团扔过去,提上裤子站起来到墙边大骂,之后回到家里和父亲大吵一通,埋怨阎四方管理的商业局竟然有作风不正派的人,埋怨父亲怎么会盖这样的家属院房子。阎四方道:“这是我的前任盖的房子,我怎么能改的了?”小女儿庆华道:“哥哥家的房子是新的才有厕所,以后咱们都成了家,也会有新式的房子住。”这一说庆芳便摔门回自己房间去了。丽英的婆婆照例是不参与家庭争吵的,只招呼着丈夫孩子吃饭,自己躲到院子去收拾那巴掌大一块菜地,这是她主要的业余生活之一。她倒是喜欢这样的房子,有院子,有围墙,还可以在笼子里养几只鸡。和原先农村的家相比,屋内的空间很大,收拾的干净整齐。没事就让小保姆骑自行车带自己到住的不远的儿子家去看那宝贝大孙子,她觉得生活对自己很好,唯一不足就是大女儿的终身还未有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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