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心:人生何如初相逢
(2006-01-26 20:27:20)
下一个
拙心
人生何如初相逢,君老燕南我燕北。
一.
周末苏宁宁常在校园后门的“随园”点菜用餐,这比5元一顿的方便午餐贵很多,可是,她实在是喜欢等菜的时候倚在临街的玻璃窗口看人来人往默然的脸。苏宁宁最喜欢“随园”的松子鲈鱼,往往做之前厨师让你看看鲜活的鲈鱼然后生生的投入烈油中煎炸,一直炸到生生脆脆,最后浇上血红色的番茄沙司和淡金的松子。
这就是人生的滋味,谁不是被生活给炸得半生不脆的呢?酸甜不淡的呢?
苏宁宁就是在随园和张平分手的。
张平GRE 和托福的成绩好得惊人,又刚拿到奖学金。
他要走本来就是意料中的事情,可是苏苏心里头多少有些黯然,他为什么总想着出国呢?苏苏和张平相爱有三年,可是时间有什么用呢?只是有时想想这三年,每个周末他背着书包,在校园门口书店等她的样子,她仍然会有一点点的心疼,谁不会心疼呢?只是心疼多了也就木知木觉了。
张平谈的都是有关留学和美国的事情,苏苏一句也听不进去。
“那我算什么呢?”苏苏不想问张平,虽然他说过爱她可是从来没有说过要娶她。
“我们以后就再也见不了面了。”张平忽然有点伤感,他定定的看着苏苏的脸。
“那就不见面!”苏苏有点赌气的站起来要走。“你别走呀。”张平想追她,却又被服务员拦住,说是“松子鲈鱼”还没有付钱。
苏苏气气的也不知道往那走,给文珊打个电话。
“他要去美国。”苏苏和文珊说的的时候,有一点哽咽。文珊和她是最好的朋友从中学到大学,整整7年。
“不管他,今天是周末我们去跳舞,边跳边和你谈。” 在校园的正门口,苏苏看到文珊相视一笑。从大学开始的第一场舞起,她们就是一起的。想想身边有些男孩落花流水一般,真正相陪的却还只有互相。
“那个书呆子,你和他挑明,让他娶你带你一块去美国。”文珊快人快语,“要不就拉倒,谁也不见谁。”
“可是,我那能开口让人家娶我?再说我也没想过到美国去。”苏苏想着。
“你到底喜欢他吗?”
“我也说不清,有的时候特别想。可是真的想到结婚似乎又有一点怕。”
“算了,那就顺其自然吧。”文珊也无可奈何的摊摊手。
张平的签证到底没有下来,他签了几次都没有通过。
偶尔他会给苏苏两个电话,张平心里不好受,准备多年的留学计划,奖学金也申请到了,可结果临门一脚怎么也踢不进门,沮丧的时候有些话说得过头。宁宁很清楚他怎样辛苦的熬过GRE和申请学校的,可是她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凭什么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说得难听一点我这里又不是收容所,话语间不咸不淡没有安慰,他们自然也就生疏了。
再后来,同事给苏苏介绍了一个男朋友,居然和张平是一个学校的,宁宁和张平自此之后更没有什么话多说了。
二.
苏宁宁结婚的时候,她特意让婚车停在校园宿舍前的草地上。在浓浓的树荫中,宁宁抬起忧伤的脸,看着412的窗口,她幻想也许张平推窗的时候正看到披着婚纱准备做别人新娘的她。。。
我会不会逃婚?如果张平跳下来?苏苏问自己?眼前的丈夫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可是她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这一生,有一些人你当时以为会一辈子难忘,可结果却是云淡风轻;有一些人你当时以为可以忘却,可结果却是刻骨铭心。张平在苏苏心里是属于后者,可也许是他们走不到一起,所以苏苏更怀念他。反正,结婚前苏苏心里想的不是要嫁的人,而是张平。
苏苏清楚的记得初次相逢在书店。酷热的天气,连汗水都要被蒸发,身上总是黏得难受。在书架间她看到一张脸,架着镜架的板刷头,那汗水齐齐的往脖颈里淌,他也不抹只是直直的看着手中的书。这人有点奇怪,苏苏多看了他两眼,他正好抬头,也就对看到苏苏的眼眸。苏苏有点难为情,别过脸笑笑,什么也没有多说,随便翻起身边的一本英文书。
“这本书不好,你不如挑这本书。这本书。。。”板刷头递给苏苏另一本书,还给苏苏解释为什么这本书好。苏苏有点尷尬,她并没有想买任何英文书的意思,点点头,苏苏走了。
离开书店的时候,苏苏走到旁边的小买部想买一盒冰红茶,又看到板刷头。两个人笑笑,算是认识了。准备付钱的时候,摊主看看冰柜说:只有一盒冰的,要不还是给女孩子吧?
“我请你喝吧?”
“不用,谢谢。”宁宁有点不高兴,凭什么我要你请?
“我叫张平。。。”
我叫张平,我叫张平,我叫张平。。。人生何如初相逢,君老燕南我燕北!
也许我会嫁给张平的,如果当时不是他一心想到美国留学。很奇怪,事情过了,苏苏心里还会这么想。 不管是晚是早是当时是事后,爱过总在心里留下刻痕,只是有深有浅有长有短。苏苏有时也不理解自己到底想什么,只是和张平爱过以后,自己感到元气大伤,对爱情有几分疲倦对男人多了几分不信任。
女人总是要结婚的,徐寒在不早不晚的时间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苏苏就这样把自己嫁了。
三.
婚后的生活,苏苏很满足。丈夫是很不错的一个人。
苏苏很顾娘家,每次总塞给母亲一些钱,每个月依旧给父亲200的生活费。从苏苏毕业后第一次领工资的时候,母亲就和她说清楚,每个月负担父亲200的生活费,因为父亲是没有劳保的。那时苏苏每个月只有500多,她没有任何意见,除去给父亲的钱和自己吃饭的钱,苏苏基本上没有多少钱。
苏苏其实很想念那段没有钱的日子,正和张平恋爱。张平也没有什么钱,学校的讲师能有多少钱?再说他的钱也被考试和申请学校用得落花流水。
可那实在是很快乐的一段日子。苏苏喜欢吃果冻,张平把十几种果冻各挑了2个买给给她吃。。。苏苏怎么也忘不了张平背着书包,把果冻倒在石桌上纯真的样子,还有两包山楂片,看看牌子就是她喜欢的‘方正’牌山楂。。。苏苏怎么能忘?没有钱却有的是希望和快乐的日子就是和张平一起长大的。
人大了就复杂了,想得就多了也就不容易快乐和满足,是这样吗?
丈夫先是忙着想移民加拿大,雅思考得很好。可后来又想着去美国,一天到晚在网上发简历,居然让他拿到有2个offer,于是丈夫决定去美国。走的时候,宁宁一直没有挽留,她早以厌倦这个浮华的城市,表面是灯火升平,实质上是空虚无比。更重要的是,她真想去看看那个让张平付出所有青春热情梦想的国度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是她想等让丈夫先去 ,而她等到暑假再和丈夫团聚,这里的工作她暂时还不想放弃。
对美国,她多少抱有一些希冀,一点憧憬,更多的却是茫然。
生活有时很好笑,拼命想去美国的人去留下了,不想走的却又要走了。
苏宁宁忽然心血来潮,决定打电话告诉张平,暑假她要去美国。她想知道张平的反应。张平接电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至少在语言是是这样的,可是苏苏看不到他的脸。
张平说,苏苏你到美国成了富婆,你可不要忘记我。
苏苏忽然不知道应该答什么话?其实苏苏要走和张平又有什么干系呢?苏苏懊恼为什么给张平打这个电话?
张平在那头忽然和感伤的说:苏苏你要对丈夫好一点,做男人真的很不容易。
苏苏无言,挂下电话。
我曾经深深的爱过的,我曾经期盼过会有的一生一世的。。。是我爱得不够真心还是我爱得不够勇气?
感情的事情是来不得半点拖泥带水的,分手了就是分手,连想想的念头都是奢侈多余的。
四.
在苏苏结婚后3个月,文珊也嫁人了。
很不错的一个男人,至少在外人眼里是郎才女貌。
可是丈夫常去深圳广州出差,周末的时候很空虚,文珊一直泡在网上聊天。她知道这是很无聊很浪费很空虚的做法,可是这也是打发寂寞最好的办法。“三十岁以下勿谈”她就是这样明目张胆的贴上这条广告,太小的小女孩和小男生幼稚的过头,文珊感到自己和他们没话可说。
有个叫袁文堂的给她发了条消息,“哈哈,你叫袁文堂,我还叫方武门。”文珊捉挟的调侃。那家伙还很顶真的问:不许说谎,真叫方武门?
文珊没答理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胡侃,有些倦了,“你慢慢谈,我先走了。”最近几个周末丈夫都不在上海,忙他的药材推销,钱是赚了不少,可是文珊不在乎什么钱。周末常在网上泡几个小时,有时会遇到袁文堂,淡淡的闲扯几句也就熟了。
又是周末,文珊在#大的文史楼批改试卷,有些累了给袁文堂打了个电话,
“ 你在干吗?”
“我在#大上MBA的课程,现在正是课间休息。”
“哦?我也在#大文史楼改卷子。” 文珊有些意外。
袁文堂说他9点下课,文珊也在那时候差不多批完试卷。
她笑着说:也许你下课的时候,走出大门正和我擦肩而过。
“怎么会?我会打你的手机。穿过人群中的我能从振铃声中找到你。”到底是从商的,思路特别野。文珊什么也没有多说,继续改她的试卷,等9点晚间铃一响,她收拾好卷子,走出教室。文史楼的建筑很古,四根柱子直直的指向夜空,草坪的风吹来些许凉爽,天空居然飘着几点雨花。。。
文珊想起和丈夫热恋的时候,他总陪自己走过这黑暗的草地,不觉有几分怅然。晚间下课的学生纷纷涌出教室。文珊踩过楼梯的时候,手机正响起来了,看看号码真是那个叫什么袁文堂的。踩过最后一级楼梯,她看到远处一个很普通很结实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文珊忍不住笑了,她是不介意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的,她知道自己很耐看。不是漂亮的那种,却是很有女人味的。
“你比我想象中要漂亮。”袁文堂丝毫不掩饰他的欣赏。“你真的叫方武门吗?可不许说谎。”
文珊丝毫不脸红:“对呀。”
“不许说谎,我给你看我的学生证,我就叫袁文堂。”他真的掏出自己红色的学生证。文珊感到自己玩笑有些过火,正容说:“你别问我叫什么。”自己是有夫之妇不想惹什么麻烦,只想赶紧走。
袁这个人似乎天生对人就有压迫感,文珊抬手将留海一抹,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如寒光一闪。
“你结婚了?”袁文堂眉尖一皱。
“是呀。” 文珊仍然笑着,这人实在是很心细的一个人。
“我在想那个男人那么有福气?”
文珊仍然笑笑:我得回家,不早了。
五.
文珊想,袁文堂决计不会再给自己打电话了。谁会招惹有夫之妇?心有些放下却又有些怅然。
回家的时候,门居然没有锁,文珊下了一跳,推开门是丈夫钟伟回来了。
“怎么回家不说 一声?” 文珊奇怪的问。
“我有事。”丈夫在整理他的文件纸张,头也不抬的说:“下礼拜我到美国去培训一年,等会我把材料给你,你也去签证。 我先走,你签好证马上走。”
文珊有些呆了,丈夫在上海广州飞来飞去,她是不介意的。可是她没有想到丈夫会去美国培训。
“我不想去签证,我不想去。”
“什么?你不想去?”丈夫停下手里的事情,有些恼火的说:“你知道别的女人想让我带她去我都不愿意。。。”
文珊定定的看着丈夫,她不是一个笨女人,这一句话透露了太多的信息。丈夫知道自己说话说漏嘴了,却也不想越描越黑。钟伟不觉得这有什么难堪,他有他自己的分寸。男人辛苦的在外面赚钱,谁没有一点是是非非?可是老婆和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放在家里安安心心过后半辈子。这层纸他不想捅破,大家都有回旋的面子,至于文珊怎么想,钟伟没有想过。
“这是一个好机会,我肯定不会放弃,而且如果好的话,我会想办法留在总公司。”他考虑清楚后的决定是不会改的。
“那我怎么办?” 文珊虚虚无力的问。
“你是我老婆,我到那里你就到那里。”
“你也不先问问我愿不愿意?”
“有什么不愿意的?”钟伟不理解。
文珊走进卧室,乏乏的躺下。一眼就看到丈夫硕大的旅行包,为了证实什么,文珊打开包。和意料的差不多,包里是理得很整齐的一打新衬衫,还有几件洗过的衬衫迭得很齐整,角落还有折好的丈夫干净的内裤和几根领带。。。
文珊冷冷的看着,她不是不明白。丈夫在两个城市中奔波不会没有停脚的地方,只是她有时懒得过问,她如果问,丈夫是不会说谎的。可是问明白了又能怎样?文珊本来就是孤独的,现在好象是更孤独了。
那个女人一定比自己心细,那个女人也一定没有名分,那个女人丈夫是不准备带她走的,那个女人是见不了光的。。。
忽然间她有点可怜那个女人。。
只是这样一来她更坚定不和丈夫去美国的决定。
六.
钟伟越来越不明白文珊。
他把他能给这个女人的都给了,特别是婚姻。什么样的女人他没有见过?文珊不是他认识女人中漂亮的,但是她是很特殊的。文珊对什么都不在乎,对钱也不在乎,而他对钱是看得最紧的。
第一次约会,文珊把自己那份钱付了,他很吃惊。这女人在一开始似乎就摆明不想欠你什么的样子,这更让他有兴趣。他们后来熟了,钟伟给文珊一张信用卡,没想到半年以后这个帐号她没有用一分钱。钟伟开始重新看这个女人,他不明白文珊是城府很深有手腕的女人,还是真的是一个无邪不想算计的女人。也许他是算计过头算得太累,这一次他不想再算,他向文珊求婚了。
文珊是不相信男人的。父亲背叛母亲,母亲为了自己和弟弟不肯离婚。可是没有离婚的家庭不一定对孩子没有伤害,相反伤害更大。十六岁的时候,文珊就独立了,一个人到上海外婆家读书。她不相信什么,只相信自己的才是最实在的。关于男人,她始终是很困惑。真情不是没有,但心里头总是很恍忽。嫁给钟伟不是感情冲动,文珊可以看清自己以后的路,可是她还是嫁给钟伟,钟伟身上男人的霸气很少有女人能拒绝的。婚姻这种事情,有是是看不大明白的。
丈夫走的那天,给文珊留了两张存折和一些公文袋。
“我给你留了六万人民币,还有欧元的存折大约也有8万人民币,家里的美金我全带走。你如果有急用可以和我妈妈要,我留了点给我妈。房产证我放你这里。”丈夫又补了一句:“你还有什么想法告诉我。”
文珊忽然想问他给那个女人留了多少呢?丈夫对她是不薄的却又是很刻薄的。连给自己留百分之几的钱也算得好好的,这算什么呢?
过了半响,文珊才幽幽的说:“钟伟,你知道我不在乎多少钱的。。。”
丈夫有点难受,当初娶文珊就是因为她没有看中他的钱,现在要和妻子分开,他心里多少有点明白可能就永远分开。所以房产和手头的欧元他全给文珊留下,以后万一有什么事情,他也好对得起她。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算计,也就迷迷胡胡的睡过去了。
七.
丈夫到美国已经有三个月了,也没有什么大的音讯,有的只是两个礼拜一次不咸不淡的聊聊。丈夫催她快点过来,文珊拖着拉着不向去美国。文珊很现实,她不想到美国一切从头,虽然她不会到餐厅打工,可是伸手向男人要钱用那简直是要她的命。她拿定主义要把丈夫逼回来,否则这婚算是拉倒。心下想明白了,也就豁达多了。
文珊准备考研,所有的专业课她都不怕,就只怕英文。
验了准考证,工作证和身份证,进了考场。文珊什么都不多想,埋头做考卷。监考的是戴着啤酒瓶底三十出头的男老师,四月份的天气有点潮闷,他却还穿着两件羊毛衫,袖口有些油油的恶心。。。文珊眉头一皱,看不下去,那人反对文珊展言一笑,文珊有点恼。
整整要考三天,真是有点累。如果真的读研,更不可能到美国去,丈夫那边的事情就得放下。。。想到这些,文珊心里头烦烦的累。自己是一路跌跌撞撞的走过来的。她十六岁是知青子女到上海,只想早点工作。读完中专又读大专,等有一份收入不高算是受人尊敬的工作,却又发现在学校里工作,硕士博士都不算什么。赶紧读专升本,到现在跌跌撞撞的考研。从16岁一直读到26岁,最烦的是同样的一门课程她得考三遍,考大专的时候考一遍,专升本的时候考一遍,考研的时候再考一遍。最窝心的就是,自己不多的工资收入有一半用在读书的学费上,丈夫虽然钱多可是她却不想多用也没有经手多少。
男人,爱情都不实在,实在的是一份工作还有手头的学历。才二十六岁的文珊看上只有二十出头般天真,心里头的算计却是分分明明的。否则她不可能有这样的毅力读下这十几年的书,想想原先都是中专毕业的同学,有些都已经下岗,文珊觉得自己算是幸运的。
考试的时候,啤酒瓶过来拿她的工作证左看又看,似乎想看出什么毛病。
文珊心里觉得很讨厌,却还是很天真的笑。考完最后一场的时候,文珊已经精疲力尽,走出教室的时候,啤酒瓶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止住。
“苏苏,我们今天去跳舞,好吗?”虽然文珊累得有点虚脱,可是心里却是明明的知道自己想去跳舞,想在寂寞里把寂寞忘记,想在调笑中忘记悲凉。就算结果是让寂寞的人更寂寞,悲凉的人更悲凉也没有关系,毕竟在那一刹那我忘记所有的忧伤。
苏苏提议跳舞前去随园吃饭,可能这是最后一次在“随园”吃饭了。厨师和服务生早就换了,连临窗的位置也被人占去。苏宁宁和文珊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准备点菜。老板还认识宁宁:“还要老菜?”
“不了,你问问她。”宁宁笑着问文珊想吃什么,顺带和老板说了一声:“过几天我要走了。
老板看惯人来人往,也没多说什么,回头却问了一句:“那小伙子很长时间没见着了。”说完才明白自己多嘴。苏苏也只当做没有听见。
这时候人多,菜上来的很慢。文珊和苏苏就慢慢的聊着。苏苏看着门口,想着以后就再也不上这里来了,多少有点难过。门口有个平眉顺眼的女孩走进来,身后是个剃着板刷头的男人,有几分眼熟。苏苏刚把眼神收回,忽然间意识到什么,再一看,真的是张平。。。
自己到底和张平是有缘分的,不是吗?相见和分别都是在不预料的瞬间。我叫张平的话音仿佛还在耳边。苏苏心里头有几分欢喜。
“这里的松子鲈鱼味道很好的。”张平正轻言细语的对女孩子讲。女孩嫣然一笑,苏苏也看呆了。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象一张破碎的脸,窗口的不分明是当年的她吗?那时能在周末和张平在这里吃一次松子鲈鱼是两个人最大的享受,钱不多的他们往往就点这一个菜,能慢慢吃上两个小时,他谈他的出国梦,她说她的小脾气。文珊看苏苏呆的样子,奇怪的看了过去。文珊也是认识张平的,一看就明白了。
窗口有人刚走,张平和女孩就坐在以前苏苏喜欢的位置。
“松子鲈鱼,糟溜鱼片。你呢?”张平问女孩。女孩轻浅一笑,听不清说什么。
苏苏的笑一直泛着,他还是记得我喜欢吃鱼的,叫的还是当初的菜。笑的时候,张平正往这边看。两个人的眼神就这样的相对,没有讶异,没有幸喜,更没有年轻时候的纯真和热情。。。苏苏的笑就这样慢慢地僵持又凝固。。。
张平慌然站起,不知道和女孩说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有吃就走了。桌子上躺着一盘没有动过筷的死呆呆的鲈鱼。死鱼眼睛就直直的盯着苏苏。
这无味的人生!
不争气的张平还象当初一样懦弱。其实他到底怕什么呢?为什么要走?这最后一席菜是应该坐下来慢慢的吃完,不管有没有滋味。
人生何如初相逢,君老燕我燕北。
八.
周六的早上是美国的晚上,丈夫打电话过来。文珊有点哽咽:“我想你。”
“我也是。”
“你回来。”
“还是你到美国来吧。”
文珊有些恼火:“你到底还爱不爱我?你到底还想不想要我?”
丈夫在那头还是不紧不慢的说:“你知道多少人想到美国来吗?”
“我不知道,我知道我反正不想去美国。” 文珊忽然感到丈夫腻得慌,自己总不能和丈夫没完没了的耗下去吧?
丈夫顿了顿,劝她:“你想读研,到美国来也行。有很多机会。”
文珊心里头一软,毕竟自己还是爱他的,可想到那个女人心又忽的一烦,心又一硬:“再说吧!”啪的一声,文珊将电话一挂。
心里头的乱绪怎么也理不清,辞去工作,依靠一个男人,看他脸色高兴,每天还要做饭。。。文珊想想真是无依,我不能把我自己的命交到一个男人手里,即便他是我的丈夫。
上班的时候,文珊意外的收到一封信。很娟秀的字迹,她一时想不起是谁?拆开信看的时候,她不有一阵乱笑,真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笑的事情。这信是来自监考老师啤酒瓶底,说什么一笑难忘,邀请文珊周末吃饭,还要帮文珊查考研的分数。信末不忘提上一句自己和系里老师关系很好之类云云。
文珊这会明白为什么啤酒瓶底监考是为什么左看右看自己的工作证了。一阵冷笑,文珊到是决定赴约了,“谁怕?” 文珊就是这样的脾气,我又不是无知少女,你还想用问分数引我上钩。文珊冷笑一翻,瞅着不顺眼,决定有机会作弄作弄那人。反正自己现在有的是时间。
九.
快下班的时候,手机响了,是袁文堂的,又来做甚?
“小丫头片子。”姓袁的一开口就占住有利的位置。听到有人叫她“小丫头片子”,文珊倒是心头一热,她早忘记自己童年少年还有人疼还有人问,那时父母正闹离婚,她整个孤苦零丁最后被踢到外婆家,一直是寄人篱下。忽然有人叫她丫头片子,心里头真的很受用。
“今天我还在文史楼上课,下完课看看你好吗?”
“我有什么好看的?”
“别拽了,丫头片子你在楼下等我。”他竟然把电话给挂了。
“凭什么我等你?” 文珊恨恨的想,可忽然想到丫头片子,心有一热,反正自己也是顺路。文珊将办公抽屉一件件理好,把晚间要看的书带上,打算吃好晚饭去文史楼看书。
再见到袁文堂的时候,文珊觉得他人虽然黑,从骨子里散出的精力和毅力却是惊人的。有一种霸气,他和丈夫有一点象。他还是那笑,似笑非笑,等文珊走近的时候,他忽然很夸张的抽抽鼻子说:“很香呀!”
“我习惯用香水。” 文珊轻轻的说:“还是我丈夫送的。”
“和我说说你丈夫。”
文珊虽然比袁文堂小四,五岁,可是心里却觉得比他长一辈,也许是因为结过婚缘故。做在草坪上,文珊和他讲自己和丈夫一路的故事,文珊不喜欢说丈夫的坏话,事实上丈夫也很不错,只是她没有提那个女人。他听的很认真。
“你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美国?”
“都这么问,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去,去之前也不和我先说。等要走了,好象拿定主义我一定想和他去。凭什么呀?” 文珊恼火的说:“就因为别人都想去美国我就要去吗?就因为丈夫要去美国我就得跟着去吗?我为什么要去,在这里我有工作有收入有朋友有外婆,我为什么要去?” 文珊歪着脑袋想想又说:“其实丈夫留在这儿也很好的。”
“你们谁也不肯迁就,就肯定要分开。”袁文堂有点冲动,握住她的手:“早点决定吧,女人就象新鲜的牛奶是经不其久搁的。”
文珊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真的一下子要放下丈夫真的很难,爱过嫁过总不能不在心里头留一点痕迹?
对于眼前这个女人,袁文堂多少是很欢喜的,否则他不会昏头的和有夫之妇掺和在一起。虽然心里喜欢她,可她毕竟是别人的妻子,也许说走就飞走了,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没有必要浪费。可是他又割不下文珊孤独又倔强的样子,他知道文珊的内心其实是脆弱的一塌糊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倒塌。
他们之间就好象隔个堵玻璃墙,可以看得很分明,却又不能触及。
人海茫茫中就这样相逢,各自有各自的算计和牵挂,在顾盼之间不由都对对方有一点怜惜。文珊是拿定主意不和任何男人有任何的感情瓜葛,如果有任何火烧上身的迹象她一定抽身而逃,寂寞的少妇不是可以让人乘虚而入的。可是她真的能收放自如吗?
感情的闸水一开,不是说止就能止的。
十.
苏苏知道钟伟要去美国,开心极了:“你说我们是不是真有缘分?我们两的丈夫都往美国走。我们一起去美国,怎么样?”
文珊白了苏苏一眼:“我可不想去,你 真要去?当初你为什么不和张平说,让他带你去?”
“别说张平,什么时候的事情?当时他压根没想带我走,再说他自己也没走成。”苏苏也有点烦:“你看看上次我们遇到他,他都成什么样的人?我就是想去看看美国到底有什么好?”
“去了你就回不来了。” 文珊想明白了,别人的路别人走,自己不好多说什么。
苏苏拿定主意夏天放假的时候走,文珊决定陪她去淮海路签证。
美领馆门口排队的人很多,还围了不少人是过来探听签证情况的。有人坦忒不安,有人故做镇静,有人过分紧张的查看材料有没有带齐结果把纸张散了一地,还有人涂风油精。。。苏苏排在队里什么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周围人的情绪有点奇怪,就连空气也仿佛被人的情绪感染,有些焦躁不安。
文珊在马路对面的树阴下正喝冰红茶,让苏苏又想起张平,2年前也是这个季节张平就在这样的队伍中等签证吧?苏苏的签证和预想中一样顺利,苏苏真的要走了。
“你也去签, 我们一块走。”
文珊摇摇头。苏苏的丈夫是去加州硅谷,文珊的丈夫钟伟在纽约,就在最高的姐妹楼中边培训边上班。
到真的要走的时候往往讲不出什么话,哪怕是最亲近的朋友。
钟伟走的时候,文珊都没有送他。苏苏走的时候,文珊却送了。
文珊其实是最怕送人的,那感受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十六岁的时候还会哭,以后越大越没有眼泪,只有空空的两对大眼睛。看这苏苏将行李运走,想着苏苏过2个小时就要走,文珊竟然感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要跟着走。
对于苏苏来说也是很难过的。辞完职就感到自己和这个城市一点干系也没有了,自己五年的工作说放手就放手真有点舍不得。她把家里的存折交给母亲,还有电脑给了弟弟。虽然她在电话中答应丈夫把电脑给小姑,可是她还是让自己的弟弟把电脑搬走了。文珊为什么不去美国,对苏苏来讲也是个迷。“你是不是喜欢别人?苏苏很胡疑的问文珊。她觉得文珊近来不一样。
文珊坦然回答:“应该说我最喜欢我自己。我爱我自己,所以我不想放弃目前不错的工作和收入。我爱我自己,所以我不想牺牲自己去成全丈夫的事业。我爱自己,所以我不想依附在他身上,夫荣妻未必贵。自己的是最实在的。吃自己的是站着的,吃别人的是跪着的。“
“你想得太多了。”宁宁不明白文珊为什么会这样想,都结婚了还各自为政,准备随时抽身而去,这那里是一家人?
宁宁不明白文珊,文珊也不理解宁宁。她们终归是要生分的。
十一.
苏苏走的那天晚上,文珊居然去赴啤酒瓶的约会,文珊都感到自己在做贱自己。她故意迟到了十分钟,啤酒瓶看到文珊难以掩饰欢喜:“我叫姚月明,数学系的博士后。今年三十六。。。” 文珊忍住没有笑,月何必画蛇再添明?
校园的风景依惜当年。
“你怎么不说说自己?”
“你不是都知道吗?”
姚月明脸有点红,告诉文珊他昨晚和朋友骑自行车去她的学校看过了。把文珊吓了一跳,这人怎么这么荒唐?心下一惊提醒自己不要踩着西瓜皮。
“女生做老师很好呀!”姚一说,文珊更感到反感。如果是袁文堂一定不会说这样的混帐话,和袁说多长的话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和姓姚的才说两句就感到憋得难受。
“你还没有吃饭吧?我请你到食堂去吃。” 文珊一听火气更大,没有这样省钱的吧?她不紧不慢的说:学校的口味我吃不大惯。。。
姚听得有一点呆。
文珊一个人站在风口里,一身青色雪纺荷叶边的连衣裙,轻飘飘的袖口在风口不着边的荡着。。。青色看上去容易显旧的憔悴,可是穿在文珊的身上就象一片片要在风中张落的花瓣,今晚的文珊清丽逼人之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悲凉。
这不是姚能消受的一种风情
路过的学生都忍不住回头看文珊两眼。
姚不知道从那里说起,于是说:“你把准考证号码给我,我帮你查分数,如果少几分,我帮你和系里老师谈谈。”
“谢谢您,一个礼拜过了,我已经查到自己的分数,是第六名。” 文珊浅浅的笑。
姚又是一呆,无话的说了一句:“你今天和考试的时候不一样。”
如果和袁在一起,肯定有说不完的话。想到这,文珊脸一红,据说总想一个人是爱一个人的标志。可是丈夫呢?最近倒是不大想了。
“我得走了。” 文珊觉得没有意思,自己是干吗呢?
“下次还能见你吗?”姚眼吧吧的看这她。文珊含糊的要走。如果是丈夫,一定会叫一辆出租车送她,如果是袁文堂,一定会陪她走一段。。。
姚一定要文珊的电话号码,文珊很快的把手机号码报了一遍,至于数学博士后的他能不能记住那是他的事情。
公交车来了,文珊手也没招的跳上车,消瘦的背影有说不上来的孤单。
十二。
苏苏到美国的时候,丈夫在机场接她。“我先把你送回家,我还得赶去上班。”丈夫对她说:“晚上回家我再和你慢慢说”。
丈夫徐寒一到硅谷就吓坏了,就是他来的当天公司裁了一批人。不说兔死狐悲,可是刚来就这样的情形总不是个好兆头。所以他连妻子来了也没敢请假,只是利用中午吃饭的时间去接,准备下午继续上班。
苏苏一个人呆在公寓,自然是有点委屈。
丈夫一直在忙,也没有和自己好好谈什么。苏苏自己到ESL去上课,总是有说不出来的凄惶。今天丈夫回来比一往早一点,脸却比一往阴沉很多。苏苏小小心心的问:没出什么事情吧?
“你告诉我,家里的存折你走的时候给谁了?”
“我给我母亲了。”
丈夫冷笑一声,“那电脑呢?你答应给我妹妹的。”
“我给我弟弟了。”苏苏没有觉得什么大不了的。
“你母亲,她是什么东西都要的。到她手里的东西你还能要得回来?你还打算和我过日子吗?”丈夫的每一字都刺到苏苏的心窝。她睁圆眼睛不让泪水掉下来。
“你赶紧让你妈把存折交到我父母手里。再把电脑给我妹妹送去。”
“你当我是什么?”苏苏一声也不答。
“你为什么总把东西往娘家送?”丈夫说:“你是想和我过日子吗?你妈有多贪你不知道?”
这个男人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苏苏的心都感到绝了。她总算是明白文珊为什么不肯到美国来了。现在自己什么都没有里,连口里的这口饭也是仰着这个男人。苏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低低的垂泪。徐寒最讨厌苏苏掉眼泪,好象这一哭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
“她总是我妈。”苏苏只对丈夫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你和你妈去过日子。”徐寒心里烦透了,他没有想到太太这么不象话,没有给他的父母留一分钱,却把存折放到娘家。就连答应给他妹妹的电脑也让她弟弟给拿走了。公司里头又是时时胆战心惊,每个季度裁一次员,心里明白迟早会砍到自己。
苏苏一个人在客厅里,心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是一头过来投奔丈夫,没想到和丈夫闹上矛盾。她承认对娘家她是一直眷顾的,可自己的妈她总是放在第一位的。心里多少后悔来美国,总算明白文珊当初的话:“吃自己的是站着的,吃别人的是跪着的。”可眼看自己也回不了头,一定要咬牙熬过去,也就合着泪眼在沙发上睡着了。
十三
“为什么周末晚间十点你还不再家?”丈夫把话阴阴的扔给迷糊刚醒的文珊。
“你爱怎么想你就怎么想。我,对得住自己。” 文珊没想到丈夫竟然用电话查她的行踪,一肚子的火
“那你对得起我吗?”丈夫那头也冒火了,“我在美国还不是为了家?赚钱买房想着将来给你读书。”
“我读书不会要你一分钱。” 文珊想迟早要说的事情,不如挑明:“我考上了。你是知道的,我没有想过要你的钱,我没有想过要靠你。”
“结婚了,为什么还分你和我?想读书过来也可以。”钟伟没想到自己磨破嘴皮这个女人还那么倔强。可是当初喜欢的不也是这一点吗?今天放不下的还是这个女人。回中国?他不可能为任何女人放弃自己奋斗半生的事业,更何况现在正在最节骨的眼上。
文珊和钟伟沉默无语。我们离婚吧!
谁也不敢先说这一句话,谁都怕先有负於谁。可是到了该分手的时候不是说感情就可以让事态停止。
“钟伟,一年培训结束以后你会回来吗?” 文珊想拉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在这里很好,培训结束我会留在纽约。”钟伟有些伤感,他预料这个女人是无法和自己走过后半生了,但还是加了一句:“你会来吗?”
文珊出神了,开始后悔,我为什么要结婚?
“你会来吗?”
“钟伟,对不起,我不能把我的命交给你。” 文珊终于哭出来了,多少天的煎熬就是这样子的结果,我们本来都很清楚。。。
“那好,我让我的律师把文件寄给你。”钟伟挂了电话,心想到了该把这个女人彻底忘记的时候了。
男人的残酷她不是没有领教过,可是真的曾和自己耳鬓斯磨的丈夫这样冷冷,例行公事的话一说,文珊彻底甍住了。
十四
“我和丈夫分手了” 文珊给袁文堂发了这么一条短信息。她不想亲口告诉他,免得他多想,毕竟自己是要离婚的女人。看看镜中自己的容颜,从二十四到二十六这结婚两年折腾到现在心还是空落落的疼。一想到自己从此和丈夫再也没有任何干系,忍不住的眼泪到底还是掉了下来。离婚的女人能不哭吗?想到这里,文珊索性嚎啕大哭起来。
一直到周末,袁文堂都没有给文珊留言,文珊也不会再给他打电话。虽然自己离了婚,总不能让袁认为自己黏上了他。倒是啤酒瓶每天一个电话把文珊惹恼了,索性和他明说:“你不要再打电话,好不好?我是结过婚的,丈夫在美国。以后你不要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一呆,忽而很气愤的高声叫:“美国留学就是比我们好,对不对?”
文珊一听更恼:“我可没有骗你什么?”
“你们这些女人就是这样,不用男人一分钱就是想分手的时候清爽。”
笑话,我干吗要用男人的钱?文珊心里忍着恶气,就是自己丈夫的钱我都不想用。文珊心里恶忍着,刚想挂断。那头又说:“早知道你是有丈夫的,我为什么浪费我的时间?
文珊听得跌跌撞撞,这算什么?我招谁惹谁?她哭着在心里头喊:男人,不管怎么
样是决计不能再要了。
周末走出文史楼的大门,夜还是一样的黑,风却明显凉多了。下楼梯的时候,文珊的脚跟有些软,这些日子的事情到底让人有点担受不了。文珊忽然看到袁文堂就站在风口,嘴角还是似笑非笑的样子,一如初次的相逢。。。
文珊眼角有些潮,泪珠子差点滚下来。
“小丫头片子。”袁文堂解开风衣,想把文珊搂在怀里:“你不冷吗?”他把她搂得更紧了。文珊的眼泪就这么止也止不 住的掉了下来,她贪恋袁身上男人的味道,喜欢他叫她丫头片子,恍然间和丈夫已经一年没有在一起了。
“这礼拜我去北京出差,手机没带。回来看到你的留言就想到这等你。”
文珊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上,什么也没说。
“很香呀。”袁还是那么夸张,却又皱了皱眉头:“明天我去买一瓶香水送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牌子?”
文珊笑颜中有几分迷醉,这样的男人就是坏她也准备要了,毕竟人生是很短的,真心相对的又有几个?
至于将来,谁也不敢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