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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库招租
吟寒
地库,地下室也。很多第一次跨越太平洋来此闯荡的学子,都是从住地下室“白手起家”的。据说有一年轻女孩儿初到北美,朋友为之安排一地下室落脚。此女一听立刻惊得花容失色,那如何能住得?阴暗潮湿,无门无窗,难不成要我和老鼠为伍?朋友急忙解释,此地下室非尔家中储存冬白菜的“地窖”矣,虽说不上窗明几净,却也宽敞舒适。
由于求学的需要,学生们多喜欢居住在学校附近,于是大学附近的房子就成了抢手屋,房价不断上扬,买房者看中的多是可出租的地下室。
当时我们租住一幢五十岁高龄老房子的地下室,距离大学步行需20分钟。房主是个老农场主,自己住在城外经营小农场,城里的房子出租。楼上三间卧室分租给三个留学生,地下室隔成两套住房,一套两居室,一套一居室,租给两户拖家带口的学生。
一幢房子里住进这许多的住户,却不似公寓楼那般锁起门来便老死不相往来。木质的结构使大家的日常生活有了丝丝缕缕扯不断的挂碍。声音和气息,无论悦耳的刺耳的,香的臭的,逮着缝隙就钻。母亲的厨艺在朋友中有口皆碑,于是每到晚饭时分,饭菜的香味就从我家的门缝下偷溜出去,沿着楼道在整栋房子里奔窜开来。很快就听到楼上的单身老胡扯开沙哑的喉咙嚷嚷:
“张大姐,你又在做什么好吃的,馋我呢!”
楼上的几位单身都是舞迷,逢年过节就在不大的空间开舞会,妙曼的舞曲便堂而皇之、三步四步地踱进我的小屋,逗引着我手中笔在书本上也跳起华尔兹。
地下室的生活中有一多一少。虫子多,阳光少。
蜘蛛蚂蚁,小草虫大蟑螂均偏爱地下室里的一方水土,一只只都被滋养得油光水滑,甚至老鼠也会贼头贼脑壮起鼠胆出来骚扰。我平生第一次目睹捕鼠器抓住耗子就是在这地下室里。一年四季,春往秋来,这里常是被阳光遗忘的角落,阴冷而潮湿。从地底透出的寒气在深秋的夜晚,直逼灯下苦读的人。
住在地下室里苦熬若干年,随着学生生涯的结束,生活也跟着拨云见日,披着一身阳光从地下转入地上,心里竟涌动着扬眉吐气的快意。换车买房子,鸟枪换炮。
倾满了酸甜苦辣各种滋味的地下室并没有因此冷寂,大学附近的房子依然抢手,房价还是高居不落,只是换了买主。曾经在地下室里书写故事的人们再次看中了这里。从地下室的房客到这老房子的房东,多年的媳妇终于熬成了婆。生活好似一只不断旋转的大转盘,一圈过后,仿佛一切都变了,又仿佛什么都没变。
老房子又一次敞开已经露出朽迹的门,迎接它的新主人。它早已习惯了人们不断地赋予它一些新的内容。这日子和几十年前没什么不同,只除了靠近大道的草坪上又摆上了白底红字的牌子:
地库招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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