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我一听乐了,说打炮就打炮呗,还劳动呢,你小子尽想些新鲜词儿……
张旭急了,开始在电话里嚷嚷,说你奶奶的,老子现在在昌平劳动,打个屁的炮。
我愣了十几秒钟,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跟着大笑了起来,说你小子也有今天啊,怎么给弄到昌平掏沙去了?你不一直挺小心的嘛。
张旭直骂,说我操她妈,我说就近在酒店开房就得了,那小姐仗着有几分姿色非要住他妈的五星级酒店,说什么有情调,结果刚上三环路上就被逮了,这下好了,情个屁的调。
这两年,北京三环路上夜间经常有警察临检,主要就是抓卖淫嫖娼的,如果碰到同坐一车的男女,但又彼此说不清对方的情况,那对不起,统统送到昌平县去掏沙,短则几天,长则几个月,主动罚钱都不行。
没想到,张旭竟然遭了,不过也难怪,夜路走多了难免碰到鬼嘛。
我笑着说你小子怎么事先不跟那小姐串好词呢。
张旭说串好词也没用呀,日你妈那女的见谁都抛媚眼,一看就是出来卖的,咱人民警察眼睛多犀利呀,根本没分别盘问,就确定我俩是准备那个的,直接就给送这儿来了。
我笑得肠子都快断了,说那你什么时候进去的,又什么时候劳动结束啊?我人在北京呢,本来准备今晚找你喝酒的。
张旭说今晚肯定喝不成了,我才来两天,不过教官说我态度挺好,可能再一两天就该回来了,对了,你这两天就别活动了,管得严着呢。
我说那好吧,你就安心改造,顺便也给小弟弟放个假。
张旭没好气骂了句挂了电话。
听了张旭的笑话,我觉得心情放松了许多,一转头,发现刚才那位导购小姐正捧着条内裤站在不远处微笑。
我心想着首都五星级酒店的服务就是好,顺手接了过来。
小姐说这条在打折,正宗皮尔卡丹,才一百九十九。
我微笑着斜了小姐一眼,说您瞧瞧我,我可能得穿大号吧,您还是不太熟悉呀。
小姐俏脸一红,低着头转身去换了。
其实,这导购小姐挺可爱挺有意思的,要是平时我肯定对她要有所企图,以我的经验和判断,把这种小姑娘弄上床估计最多也就一个礼拜。
不过,现在实在没那心思,女人给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再说刘郅找我那事儿还堵在心里呢,我正盘算着一会儿回房间要不要先给他打个电话,省得明天去了扑个空。
(82)
人往往是奇怪的,有时候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连你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就像这一次,只不过是因为刘郅一个电话,我便鬼使神差般放下公司的一切事情飞似的地赶到北京,真他妈不知道自己是疯了还是傻了?
当然,这不是因为刘郅,而是黎美。可是,明明知道我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而黎美也有了自己新的爱情,可为什么我对这个女孩子的一切还如此敏感和紧张呢?我仍然深深记得我们的分手那个夜晚,黎美含着泪说别再见了,虽然我知道这是个很艰难的决定,但那是真实的。是啊,黎美将会是我心中永远的痛,命运注定我们无法走到一起,我对她的愧疚可能是这一辈子也无法偿还的。也许正是这样吧,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牵挂有关黎美的一切。我甚至在想,如果刘郅找我真是为了钱,只要是黎美需要,我不会犹豫的。
纷乱的思绪中,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点上一支烟,将身体深深地陷入宽大的沙发中,闭上眼,想要让自己静一静,可过去和黎美在一起的一幕幕又一一浮现在眼前。真的,我觉得有时候忘记一个人远远比爱上一个人难,尤其是这个人在你的生命中曾经停留得如此灿烂。
我想,我还是应该主动找刘郅,实在太急切想知道他会给我谈些什么,因为一定和黎美有关。
我拨通了上午刘郅打来的那个电话,通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我说麻烦请找一下刘郅。
对方好像没听清,问谁?
我说刘郅,管理系的一个学生。
对方说学校已经放假了,学生都回家了。
我有些急,说上午他还给我打过电话应该还在学校我有急事哥们儿麻烦帮个忙吧。
对方顿了顿说那好你等等我帮你找找。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的,拿着电话的手竟然有些微微颤抖。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脱口而出,刘郅吗?
“我不是刘郅,是他同学,他现在不在,你找他有事啊。”
我有点失望,说:“我是……是他一个朋友,从成都来的,有点急事想找他,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其它的联系方式?”
“你既然是他朋友,难道没他手机号?”
“有的有的,只是号码现在没在身上,麻烦给我说一下吧。”
顺利拿到了刘郅的手机号码,但心里却越发忐忑不安,不知道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呢?
……
刘郅对我突然来到北京似乎有点吃惊,不过对于我提出的马上见面却好像有点犹豫,我不明白他在犹豫什么,难道不是他主动找我吗?
我一字一句地说:“刘郅你听着,我知道你找我一定和黎美有关,这也是我这么快就到北京的原因,我很希望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需要我帮忙,一点问题都没有,真的……”
电话那边是一阵沉默,我觉得仿佛过了许久,才听到他说:“那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北京饭店,如果你愿意过来,我们就在咖啡厅见,要不我来学校找你也行。”
“还是我过来吧。”
放下电话,心情还是有些复杂,将要见到这个人是我前任情妇的现任男朋友,这关系不是有点他妈的扯蛋嘛。
……
(83)
刘郅来得倒很快,我坐在咖啡厅一角使劲冲他挥手。
他穿了件深兰色的T恤,配一条米黄色的休闲裤,看起来年轻又帅气。突然间,我感觉自己真的老了,以前妻子总是开玩笑,说我是三十几岁的外表,五十多岁的心,实际上老头子一个。是啊,我现在才深深体会到,多年在生意场上的摸爬滚打,学会了功利和圆滑,但也永远失去了年轻人身上那种自然流露的朝气。
这就是刘郅和我最大的不同,我在想,也许没有我这头老牛,他和黎美说不定早就成了令人羡慕的一对,而黎美也许会过得更幸福。
可能是因为这种独特的三角关系,刘郅刚坐下时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似乎在想着什么,此刻,气氛有点尴尬。
我先帮他点了杯咖啡,然后哼哼着故作轻松想缓和一下,说怎么样从学校过来挺远的吧?
刘郅盯着窗外没回头,三个字说地一字一顿:不算远。
这样一副冷漠的脸,对我来说很正常,我不知道刘郅晓得多少关于黎美和我的事情,不过我知道在他心里,我是绝不会有什么好印象的。
我直了直身子,说:“现在我在这儿了,有什么就直说吧,没关系,上次我听黎美说你们会一起出国,现在算算时间可能也快了,是不是需要我帮什么忙,是需要钱吗?”
话音刚落,刘郅突然转过头来,狠狠瞪了我一眼,刹那间只觉得一道犀利的目光扫来,让我感觉一股如刺般的锋芒扎得心头一凛。
刘郅嗓音有点高,看来我的话激怒了他,他说:“难道你以为我是来乞讨的吗?”
我顿时哑口无言,像做错事一样迅速低下头,很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也许刚才我的话是太直接了点,让人觉得我是个只会用钱解决问题的暴发户。
感到有些不安,我喝了口咖啡,然后埋着头不停用小勺搅动着咖啡杯,心里盘算着该如何继续这种尴尬的对话。
这时,我忽然感觉刘郅似乎从衣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刚一抬头,赫然发现一个信封已经扔到了我的面前。
“这是黎美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她已经去美国了。”
我的手猛然一颤,咖啡杯差点翻倒在桌面。
(84)
心里涌起无数个疑问,黎美和我已经分手了,她还会给我留下什么东西?她为什么要让刘郅来转交?而刘郅不是黎美的男朋友吗,他又怎么会帮黎美转交东西给我?黎美已经去美国了?什么时候的事呢?
这一刻,我发现自己大脑有点间歇性的混乱。
刘郅看我愣在那里,嘴角撇了撇,说:“打开看看吧,别说我拿了你什么东西。”
我满心狐疑地看了刘郅一眼,缓缓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写了半页的信纸,一串钥匙和一本存折,信应该是黎美写的,而钥匙我也认得,那是我给黎美买的房子钥匙,至于存折我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分手那晚我给黎美的五十万。
脑子里像被人打了一个结,所以的思绪都停滞了,我实在想不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像个傻瓜般摊着手,望着这些东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刘郅轻轻瞟了我一眼,说:“这些都是黎美让我转交给你的,你现在应该知道了也有人是不贪钱的。”
“可是,可是……这到底是,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一下子结巴起来,有点语无伦次。
刘郅很深沉地笑了笑,说:“像你这样的男人世界上多的是,但像黎美这样的女孩子却没有几个。”
这句话我似乎听明白了,不过心中更多的疑问却毫无头绪,黎美和我在一起不是为了钱我当然知道,这不是钱的问题,隐约中,我似乎感觉还有着其他什么事情而我是不知道的。
我点上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试图让自己稍稍平静一点,我说:“我和黎美已经分手了,而现在你和黎美在一起,你们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你找我只是为了给我这些东西?”
刘郅听了脸色微微一变,埋下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四周一下子变得很静,只有轻柔的钢琴曲在咖啡厅里飘荡。
我盯着刘郅,感觉这一刻空气也似乎凝固了。
过了许久,刘郅才慢慢抬起头,声音很平缓但透着一种无奈,他说:“本来我找你的确只是转交东西而已,不过既然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也没必要再向你隐瞒什么。首先,我和黎美根本就没有在一起,我承认我很喜欢她,但她却始终当我只是一个好朋友而已,你知道吗,我很嫉妒你,也很恨你,我真的不明白黎美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个人,如果没有你,也许……”
刘郅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情绪,我知道接下去他想说什么,但此刻我更关心的是他为什么说黎美没有和他在一起,可那天晚上,黎美明明亲口告诉我她有了新的爱情啊?
看着我满脸的疑惑,刘郅叹了口气,接着说:“其实黎美和你分手那天,我只是在帮她演戏,黎美这样做的目的,只是让你以为她有了新的感情寄托,从此不用再去担心她,牵挂她……”
我一下子愣住了,刹那间仿佛觉得明白了点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既然黎美想要分手,那又何必骗我她有了新男朋友,又何必去制造一个假象让我不再去牵挂她?脑子里很乱,我有点像在自言自语般喃喃地问:“可是,黎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刘郅突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这当然是为了你呀!她这样做是为了让你可以心安理得的放弃这段感情啊!而她甘愿一个人去承担更多的痛苦啊!你做了这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可她还处处为你着想,……黎美是个好女孩,可有时候她真得很傻很傻,我可以老实告诉你,就算她知道你们之间不可能有未来,就算你不停的逼她出国,但黎美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分手,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中了魔,我只知道她有多么的爱你,为了你,可以不去在乎自己的感受,……你知不知道,和你分手这两个月来,黎美是活在一种怎样的痛苦之中,而你呢,倒是轻松自在,你的所作所为一点不像个男人……”
(85)
刘郅说着说着开始激动起来,嗓门越来越大,我像个贼似的慌慌张张瞟了瞟四周,有些坐立不安,生怕有谁听到这让我极其尴尬的话语。
实际上,刘郅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根针深深地刺在了我的心上,让我觉得一种说不出的疼痛。是啊,我何尝不明白黎美对我所付出的一切,又何尝不知道这个女孩子为了爱可以放弃自我,可是,我真得很自私,我清楚,我之所以可以离开黎美,并不完全是为了帮助她脱离这种不真实的爱情,而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可以摆脱麻烦的情感纠葛。
我完全可以理解,此时刘郅的心情,我的确是个卑劣的男人,一个极其不负责任的男人。
“我今天告诉你这些,是为了黎美,她不能白白为你付出,你应该明白真相,我不能让你这种人过的心安理得,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良知,你应该对自己感到羞耻,……实话告诉你,黎美之所以和你分手,并不是她不爱你,也不是她终于看清这种没有未来的感情,而是为了保护你……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电话,黎美是不会和你分手的,她还会继续傻下去。”
我猛的心里一震,脑子里嗡的一声,怎么黎美和我分手是为了保护我,什么电话,谁给黎美打过电话?我一脸惊讶地盯着刘郅,急急地问:“这是怎么……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就在黎美和你分手的一个月前,有人给她打电话,让她离开你,还说如果黎美不离开,就会让你身败名裂……之后不久,黎美便收到一封匿名信,里面全是你和她的亲密照片,信里威胁说要把这些照片送到报社,让全世界都知道高建云在外面养情人,搞婚外恋……我想你应该知道,对于你这个靠白手起家全国知名的青年企业家,这绝对是承受不起的打击……”
听了刘郅的话,我的头像是被谁狠狠敲了一下,背脊一阵发凉,想不到竟有这种事。强烈的震惊下,我的声音也变得极不自然:“难道……难道黎美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提出分手?”
刘郅点点头,说:“你觉得听起来很可笑是不是,不过这恰恰说明了黎美有多爱你,不是吗?其实,我倒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起码可以让黎美下决心离开你,只是,你不觉得黎美真得太在乎你了吗?就算要离开你,也竟然是为了爱你,还瞒着一切怕你担心,我真不知道黎美对你为什么这么好,你根本就不配,想想你又为黎美付出了什么,相比之下你不觉得自己很渺小吗?你不觉得自己很惭愧吗?”
我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心里像刀割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我一直以为黎美和我分手是因为她厌倦了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是因为她有了新的爱情,是因为我不能给她想要的未来,她也应该为此离开我的,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为了要保留我那点实际上早就该被唾骂的所谓男人尊严,为了保护我那其实早就该被千夫所指的所谓声誉,听起来不可想象,但黎美却是这样做的,为了保护所爱的人,她可以放弃自己心中的爱,甘愿独自承担痛苦。
我终于明白分手那晚,当黎美对我说分手时,她噙满泪水忧伤的双眸下,原来隐藏着令人心酸的原因,我真得很难去想象,在那一刻,她心中该是怎样的一种无尽伤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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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心里面像掀起了千尺巨浪,把我猛的荡到最高处,然后又狠狠下坠。我无法想象,这才是黎美和我分手的真正原因,也从未想过黎美竟然可以如此的为我付出。我想,刘郅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因为这个真相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将我的心直刺得鲜血横流。
可是,打电话这个人会是谁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我的竞争对手?我以前得罪过的人?还是根本就是我身边的人?脑子里刹那间闪过无数种可能。事实上,我和黎美的关系,包括和林雯,并没有太多的人知道啊。
我尽力控制着自己混乱的思绪和极不平静的内心,但声音仍然有些发颤,我问刘郅:“你知道打电话威胁黎美那个人是谁?”
刘郅摇摇头,说:“黎美没有告诉我,也许她也不知道。……其实,你又何必在乎是谁,难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你本人吗?你能怨谁呢?”
不错,刘郅说得一点没错,高建云,你不把尾巴伸出来,别人能踩得着吗?我再一次哑口无言,窘地恨不得马上挖个地洞钻进去。
刘郅瞟了我一眼,脸上挂着一丝异样的微笑,然后缓缓站起身说:“就这样吧,该说的我都说了,该知道的你也知道了,黎美也走了,一切都结束了。”
我仰着头盯着刘郅,喃喃地说:“黎美……黎美是什么时候去美国的?”
刘郅轻蔑地哼了一声,说:“这和你没关系了吧?你还有资格知道吗?”
我怔了怔,惆怅地点点头,无言以对。
是啊,也许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提起黎美的人就是我了。
在我无奈的眼神中,刘郅拂袖而去。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巨大的黑色苍穹笼罩着这个城市,而我的心,也跟着仿若死灰般黯淡下来。
我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想着,忽然觉得很累,慢慢合上眼,朦胧中,仿佛看到黎美那清澈的双眸,迷人的浅笑,还有撅起小嘴时撒娇的俏丽模样再次出现在眼前,我有些慌张,极力伸出手去想触摸这一切,可蓦然间,这一切又似气泡般消失不见……
“先生,您还需要咖啡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把我从迷朦中拉了出来。
我睁开眼,一名服务小姐正笑眯眯地站在面前。
我有点费力地在沙发椅里扭动了一下身子,轻轻摆摆手。
突然间,我看到了放在面前的信封,那是黎美让刘郅给我的信封,脑子里嗡的一声,对呀,里面有黎美给我留下的一封信啊,差点忘记了。
我像在深陷的沼泽里忽然抓到一根树枝,腾地从椅子里一跃而起,有些手忙脚乱地抓起信封。
我知道,这也许是黎美留给我最后的信息了,不管她会在信中说些什么,都将成为我和她之间永恒的记忆。
捧着信纸的手在微微颤抖,看着黎美清秀的字迹,我仿佛再次走进了她的世界:
(87)
云,
我真得不知道该不该给你写这封信,但考虑了很久,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我记得,之前我从来没有给你写过信,但其实我很喜欢在信中倾诉的这种感觉,因为它可以表达出当我面对你时所不能表达的东西,可惜,这是我给你的第一封信,也是最后一封。
我们的房子钥匙和你给我的钱都在这里,我不在乎这些东西,因为这些东西带不来我想要的爱情。
云,对不起,我对你说谎了。我和刘郅并没有开始一段新的爱情,也许当他转交这封信给你时,你已经知道了,我其实很对不起刘郅,他是个很好的男孩子,可惜,我无法把已经给了你的心再给别人了。那天,我之所以骗你,还有收下你的钱,只是以为这样做你就会很快忘记我,可是后来我后悔了,我发现我无法容忍自己在你的心中是那个样子。我是不是很傻,对你撒了谎,又写封信来拆穿自己的谎言。
其实,我的确很傻,傻到会爱上你,可是,我永远也不会后悔。茫茫人海中,遇到一个真正爱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所以,我宁愿犯错,也不愿意错过你。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爱你,不去想你。希望上天不要怪我,我只是个想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的女孩子,就算没有未来,只要我们彼此爱过,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其实,从和你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料到了我们的结局,可是,我没料到当我们的关系走到终点时,我还是一如从前般深深地爱着你。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的身子吊在悬崖边,脚下是无底深渊,我拼命拉住你的手,流着泪说别放开我别放开我,可你却告诉我你没有了力气,于是我的身子开始一点点下滑,到最后,像片树叶般飘了出去。
当我从恐惧与绝望中醒来,泪水已经真的渗透了我的衣襟。那一刻,我是多么希望你能在我的身边,让我可以紧紧地抱着你靠在你的怀里。可惜,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在默默哭泣。
本来想给你写封长信的,可突然间我觉得再也写不下去了,也许是因为我的心里已经开始难受起来了,也许是因为再多的言语也无法表达出我对你的爱和思念。
明天,我就要孤身一人去美国了,我好怀念这里的一切,怀念你抱着我的感觉,怀念你亲吻我的发梢,怀念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但是,你总是教我要向前看,所以,我决定勇敢的和过去挥手。对于我,未来的一切都将是崭新的,我已经开始在憧憬了,你会祝福我的,对吗?
云,答应我,一定好好保重自己,我会想你的。
我想,下辈子我一定要来找你,不管多苦多难多累也要找到你,有人说今生无缘,来生再聚,你相信吗?我相信!
永远爱你的黎美
2001年7月8日
信很短,但我的心却像刚刚经历了一段漫长的煎熬。
轻轻合上信纸,泪水早已无声无息滑过我的脸庞。
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痛,最重最深最彻人心扉,就是此刻我心中的痛。
(88)
如果不是何汝明的电话,不知道我还会睡到什么时候。
已经记不得昨天晚上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只是望着床头柜上摆着的两瓶空荡荡的BLACK LABEL在房间里幽暗的灯光下,反射出五彩迷离的光芒,觉得眼前一阵晕眩。
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一刻,从昨晚到现在,我竟然差不多昏睡了一天。
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头痛得像要裂开一样,四肢软软的,觉得整个身子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轻飘飘的。
昨晚一定是喝得太多了。我知道,用酒精来麻醉自己这种办法,其实很笨,但心里实在太难受了,刘郅的话和黎美的信就像已经把我的心撕裂一般,我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痛苦,我需要借助酒精来减轻这种痛苦,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我把头缓缓靠在床头边,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试图让心情和身体都舒服一点,但随之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好像肺都快要吐出来了。妈的,不如死了算了,我咒骂着,狠狠掐熄了香烟。
七月的北京已是盛夏,虽然是晚上,屋子里还开着冷气,我还是感到一阵莫名的燥热。
使出吃奶的劲儿从床上扑腾着站起来,觉得两支腿都在发着颤,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原来还穿着昨晚的T恤和长裤,皱巴巴的裹在身上,看起来跟我一样显得有气无力。
想不到就穿着这一身睡了一天,我苦笑着摇摇头,骂了句:傻X。
跌跌撞撞来到卫生间,打开灯,赫然发现诺大的镜子里出现了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头发蓬乱,面容憔悴的男人。看着镜子里失魂落魄的自己,这是我吗?我妈也一定认不出来,我想。
我打开淋浴龙头,调到冷水,也许这样会让自己好受一点。
冰凉的水从头顶迅速流下,感觉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收缩,我激灵灵打了冷战。
心里仍然很难受,就连想起刚才何汝明的电话也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
何汝明在电话里说从银行借贷的一笔五千万资金已经到了,是不是先放在总公司帐上,等逸信广场动工后需要时,再转到广州分公司。
我当时听了就有点没好气,说不是已经定了吗,追加的贷款资金本来就是要给地产项目的,摆在总公司算个什么?
何汝明顿了顿,说项目前期的四千万资金,和后来借贷的六千万全部在广州分公司帐上,现在又是五千万,整个公司的钱基本上都在这个项目上了,是不是……
我很不耐烦地打断了何汝明,在电话里嚷嚷着,说怕个屁,难不成还会飞了?既然董事会已经通过了,逸信广场目前就是整个公司的核心,转过去,给我马上转到广州去。
何汝明没再说什么,只在电话那头轻轻恩了一声。
我狠狠挂断电话,嘴上仍是禁不住骂骂咧咧,他奶奶的,怎么好像谁都要给我唱唱反调,先是钟建,现在又轮到了何汝明。
……
冲了个冷水澡,感觉稍微舒坦了一点。
我打开房间的小冰箱,拿出一支矿泉水一口气喝了下去,抹抹嘴,一抬头,发现窗外跟昨晚一样仍是夜色迷茫,蓦然间,觉得自己仿佛还停留在昨天那个伤心的时刻,不曾离去。
长长叹了口气,慢慢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的长安大街已是华灯初上,街道两边整齐的路灯一字排开,伸向远方,就像一个个巨大的舞台照射灯在夜幕中齐齐发出一束束光芒照射着街面,而街面就好似一个宽大的舞台,无数的车辆与行人在上面汇聚成流,熙熙攘攘,日复一日的卖力演出着。
繁忙的人们都在自己的舞台上做着些什么呢?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的人生舞台已经是支离破碎,就快要轰然瘫塌。
心里空荡荡的,失落与寂寞感油然而生。
我知道,这一次,我和黎美是彻底再见了,一个如此深爱我的女人终于无奈的从我的世界中消失,这都是我的过错,是我不懂得把握,让离别的痛楚刺伤了我的女人,也深深地折磨着我自己。我在想,要是黎美收下了房子和钱,也许我的良心会好受一点,可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却偏偏有像黎美这样真心为爱的女孩子。
相伴多年,和我一路甘苦走来的妻子不也是这样吗?贫穷不曾动摇过我们的感情,恰恰是当拥有金钱后,我们才开始了彼此的背叛。也许,做错的还是我吧,如果不是因为我长年在外奔波和四处留情,而忽视了对她的关心与呵护,妻子会选择别的男人离我而去吗?
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以为我对她们的爱都是真实的,我以为即便在生命中同时出现三个女人,也是缘分使然,我可以心安理得,可结果,却是无情的给了我狠狠一击。
看来不论有钱没钱,对于爱,都不可以三心两意,可惜当我认识到这一点,已经有两个我深爱的女人在我的生命中黯然离去。
我忽然想到了林雯,这个唯一至今还留在我身边的女人。
她同样也为我付出了一切,感情上,她给予我的远远比我给她的要多得多,事业上,她甚至也在尽心尽力的帮助我,仔细想来,也许我还是幸运的,起码上天还给我留下了她。
可能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吧,当我懂得了如何去爱,我已经失去了妻子和黎美,我绝不能再次失去林雯了,我狠狠地告诉自己。
想着想着,我突然很强烈的开始思念起林雯,也许现在我这颗无比伤痛和落寞的心,也只有林雯可以安慰了。
蓦的,我开始讨厌北京,甚至讨厌成都,与城市无关,只是因为这些地方会让我不断想起伤心的过往,我要去广州,那里才是我治愈疗伤,忘却痛苦的地方。
我转过头拿起电话,定定神,打给李涯。
李涯每次听到我的声音,都是这样一嗓子惊奇,我听了有些没好气,说:“别次次都大惊小怪的,听起来不爽。”
李涯嘿嘿笑着,说高总不是说过两天找我吗?怎么事情这么快办完了。
我哼了一声,说:“少废话,你马上订两张明天到广州的机票,我和你这就过去。”
李涯有些吃惊,说高总不是要在北京待几天吗,我还准备给你汇报一下北京这边的工作呢,怎么这就走啊?
我说到广州再汇报不是一样,奠基仪式下周一就要举行了,你也该早点过去帮帮忙,了解一下情况,别整天只顾着你北京这边的事儿。
李涯连说了好几个“是”,哼哼着我这就去办。
放下电话,忽然觉得心情好了一点,也许是因为就快要见到林雯了的原故。
(89)
睡了一天,也没吃饭,感觉有些饿了。
我换了身衣服,准备到楼下吃点东西,我记得自助西餐厅应该还开着。
由于时间比较晚了,西餐厅里人不多,一个身材夸张至少一百公斤开外的外国胖老太正撇着大腿,独自瘫坐在正中的餐桌边海吃猛喝,几对形迹可疑的男女则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窃窃私语,而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小姑娘正在舞池中央弹奏着钢琴,轻柔的曲子在空间里回荡着,让人觉得惬意,不过,当我看到她扎着的马尾巴时,心里猛的一颤,这让我想起了黎美,顿时心里又觉得有些烦燥。
餐台上已经没剩多少菜了,我随便挑了几块牛排,拿了个面包,倒了杯橙汁,便找个地方坐下开始吧唧吧唧地吃起来。
正吃的兴起,忽然觉得眼前的光线变暗了,一抬头,发现一个打扮妖娆,身材高挑,超短裙短的离谱的年轻女子正笑眯眯地站在我面前,她的奶子骄傲的高高耸着,似乎马上就要冲破薄薄的衣杉飞到我的餐盘里。
我瞥了一眼,没作声,埋下头,挑起一大块牛排塞进嘴里,用力地嚼着。
这种女人我太清楚了,说实话,以前也玩过不少。
这就是所谓的“高级妓女”,她们仗着年轻,漂亮,身材好,时常出没于各大五星级酒店或高级场所,专找落单的有钱男人作为猎物。别看叫她们妓女,有些素质还真挺高,虽然不像张旭这小子所吹嘘的什么知书答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起码也是可以聊聊人生哲理哄哄寂寞男子。我曾听张旭说,他以前的一个老相好就把一个挺有钱的老外给哄傻了,后来竟然嫁到国外去了。听着张旭匝着嘴感慨真是行行出状元啊,我在想那还不是因为有些男人傻X一个啊。
没想到,今天我又遇到一个。
平心而论,眼前这个女子还的确有几分姿色,模样俊俏身材惹火,不过,现在的我实在已没有心情。
见我没反应,女子笑笑,娇嗔地说怎么就先生一个人啊?
我头也没抬,自顾自吃着。
看来这个女子倒对我还挺有兴趣,不依不饶的,说我可以坐下吗。其实,边说着她的屁股就边放到了我对面的椅子上。
我皱了皱眉,说小姐我没兴趣,你找别人吧。
女子像是没听到我的话,托着腮甜甜说我也是一个人,看来我们挺有缘的,不如请我喝杯酒怎么样?
我白了她一眼,淡淡说我不会喝酒。
女子突然发出一阵咯咯的浪笑,说你可真会开玩笑,我……
没等她说完,我把手中的刀叉狠狠地摔到面前餐盘里,器皿之间由于强烈的碰撞,发出响亮清脆而刺耳的声音。
“你他妈还有完没完,给我滚蛋。”我大声吼着,挥着手,一脸正气。
餐厅里的所有人像约好了一样,同时齐刷刷地扭过脖子望向我这边,本来流畅的钢琴曲也猛的嘎然而止。
我双手撑着桌面,背靠着椅子,歪着嘴,斜着眼,看着对面这个女子的脸色由白转蓝,由蓝转红,心里不禁一阵暗爽。
……
第二天到广州时,已经又是接近傍晚时分,我把李涯给骂了一顿,大概意思是怪他买的飞机票时间太晚,让我浪费了一个白天在酒店里干等,其实,我是想早点见到林雯。
上飞机前,我给林雯打了个电话,她的声音懒懒的,听起来似乎很疲惫。
我关心的说怎么样没事吧,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林雯说还不是因为你的事儿嘛,我自找的呗。
我说我这不就来了嘛,到时候我好好犒劳犒劳你。
林雯扑哧笑了,说你怎么犒劳我?
我也嘿嘿怪笑着,说尽心尽责为你服务呗,直至精尽而亡。
林雯咯咯地娇笑,说少贫嘴,说话一点儿都不像个董事长,我就是个你的下属,你还是给我涨涨工资得了,让您献身可不敢当。
放下电话,心情又好了一些,我简直等不及想要见到林雯,这个现在我生命中唯一的女人。
……
还没到机场出口,远远就看见古伟一个人立在人群中,脖子伸得跟长颈鹿似的正在左顾又盼。
奇怪,怎么没看见林雯,她不来接我?心里不由一阵失望。
我冲古伟挥挥手,古伟一扭头看到了我,立时满脸堆笑三步并做两步,赶鸭子似向我冲过来。
“哎呀,高总辛苦啊,总是这么奔波着,我们这些做下属的真是失职失职啊。”
古伟捧着我的手,使劲晃着,热情得一塌糊涂。
我有点不自在,转身把李涯介绍给他,古伟来公司比较晚,他们之间这是第一次见。
上了车,我故作自然的问:“怎么没看到林总来。”
古伟从前排转过头,小眼睛一翻一翻地说:“马上就要举行奠基仪式了,林总忙得实在抽不开身啊。”一股浓郁的发胶香味随着他的话飘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喷嚏,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车子呼啸着向市区开去,我闭上眼,听着耳边李涯和古伟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广州的天气,心里全是林雯的身影。
……
林雯来到我的房间,已经接近午夜。
我乐呵呵地一把抱住她,倒像个许久不见相公的小娘子。
林雯白了我一眼,挣脱了我的怀抱,小声说:“李涯在哪个房间啊,别让别人听见。”
我诞着脸,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说怕什么,知道了也无所谓。
林雯脸色微微一变,瞧了我一眼,也没说话,径直进了卫生间。
我寸步不离地跟过去,刚到门口,就被她哄了出来。
“干什么啊,人家上个厕所也要来,有毛病啊?”
我嘿嘿一笑,面对着砰的一声关上的房门,高声说这不人家想你了嘛。
不知怎么的,这次见面我觉得林雯看起来怪怪的,也不是对我冷淡,只是有点显得心不在焉。也许,是因为她太累了吧,我想。
我屁颠屁颠地打开房间冰箱,给林雯倒了杯果汁,然后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点了支烟,心里想着一会儿要狠狠跟林雯热情一盘。
这时,电话响了,竟然是张旭。怎么,这小子掏完沙了?想起他的悲惨遭遇,不禁心头一乐。
张旭声音听起来倒还正常,说老高在哪儿啊,老子出来了。
我打趣说这么快啊,你小子罪孽深重,我以为还得关个七八个月呢。
张旭说奶奶个熊,你咒我啊,你住哪个宾馆,出来喝一杯。
我说我到广州了下次再说。
张旭有点奇怪,说不是才到的北京嘛,怎么不多待几天,急急忙忙的什么事儿啊?
讲到北京,我一下子又想起了黎美,心里有些不舒服,硬邦邦地说别给我提北京,烦。
张旭扯着嗓子咿了一声,说怎么啦我们首都人民招你惹你了,你态度很不端正啊,你给我说清楚。
这时,我瞥了一眼卫生间,门已经开了,林雯似乎正猫着腰在卸妆。
实在没心情跟张旭瞎扯下去,我说就这样吧,你先替我给首都人民道个谦,我改天再给你打电话。
说完没等张旭吭声,便挂断了电话。
我定定神,转头看了看林雯婀娜的背影,心里不由一阵感慨。
和三个女人纠纠缠缠这么久,想不到你会陪我走到最后。
(90)
林雯款款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虽然卸了妆,但仍是透出一股迷人的娇美,只是看起来又瘦了一点。这些日子她一定累坏了,我把广州这边如此重要的事情都交给她,也真是难为她了。
想着,心中不由泛起一阵内疚。
“跟谁打电话呢。”林雯笑着向我走来。
“北京一个哥们儿,没啥事儿,闲聊。”
“奠基仪式是28号上午9点开始,这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该邀请的官员、本地企业家、银行的人都请了,也联系了好几家新闻媒体,到时候要好好宣传一下。”
“辛苦你了。”我站起来,摊开双手,做心疼状。
“何汝明他们什么时候过来啊?”林雯看着我的样子笑了笑,走到桌子边端起我刚才倒的果汁喝了一口。
我向前跨了一步,从后面一把抱住她,说:“可能就这几天。”
林雯扭过头瞧了我一眼,没再挣脱,说:“今天何总给我打电话,说追加的五千万贷款明天就转过来,这是好事啊,可怎么我觉得他的语气似乎有点不高兴呢。”
我愣了一下,用手拨弄着林雯的头发,说:“转过来就行了,我不早就拍了板定了吗。”
林雯一下子转过身,雪白的双臂绕上了我的脖子,眉头微微皱着,说:“怎么,难道何总有不同意见?”
我亲了一口林雯的额头,说:“没有的事,老何这人说话本来就是直来直去,当兵出身嘛,你别多想。”
林雯浅浅地冲我笑笑,把头轻轻靠在我的怀里,幽幽说:“人家不想有人说你什么嘛,你虽然是董事长,但也要大家都支持才行啊。”
林雯搂着我,一股幽香扑面而来,我感觉到她丰满的双乳紧紧贴在我的胸前,软软的,我心里一阵发烫,下面已经有了动静。
我捧起她的头,轻轻吻了吻她红润的小嘴,急急说:“别再讲公事了,我们难得在一起,你可想死我了。”
林雯扑闪着动人的双眸,撅着嘴,一把推开我,边往后退,边娇笑着说:“不谈公事那你想干什么……”
我只感觉浑身欲火中烧,再也按耐不住,三级跳远一般向林雯扑过去,一把把她按倒在床上。
……
2001年7月28号真是个好日子,这一天广州的天气格外晴朗,万里无云,虽然有点闷热,但我的心情还是出奇的好。
标志着公司二次创业起点的逸信广场终于顺利奠基了,而楼盘的预售情况也是超出意料的强劲。我想,从此以后,公司将迈入一个崭新的发展阶段,而我要把事业做大做强的宏伟目标也正在一步步临近。
有人说,一个人失去了什么,总会又得到点什么。我不知道在失去了妻子和黎美后,事业的蒸蒸日上,算不算上天对我补偿,而更为欣慰的是,林雯也继续留在了我的身边。这次到广州,我觉得和她的感情似乎又更进了一步,以前那些彼此伤害和不愉快的往事,仿佛也已经烟消云散。这些日子,我很放心的让林雯打理着一切,我则乐得逍遥,见见朋友,拜访一下客户,生意场上打拼了这么些年,第一次觉得真正轻松下来,只是纯粹享受着事业的成功。
另外,我之所以让林雯替我安排一切,是想在我和她之间,不仅仅只用感情来维系,还有事业也是我们共同的目标和追求。以前,我一直认为林雯不是个事业型的女人,但通过这些日子,我觉得自己错了,林雯对事业成功的渴望同样强烈,我想,我能给她提供一个施展才华的舞台,就更是让她难以离我而去了。
奠基仪式非常成功,广州当地的一些官员、银行家、客户和新闻媒体,也是很给面子,纷纷出席,把场面搞得异常隆重和热闹。其实,在广州这个地产业发达的城市,我的公司实力并不强大,但有这么好的效果,我想,林雯真是居功至伟。
晚上,公司在白天鹅宾馆举办答谢酒会,我率领公司高层齐刷刷亮相,引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心里的成就感和自豪感别提有多强烈了。
酒会也来了不少重要嘉宾,我满脸红光,在会场里跳探戈一般左右穿插,一一问候敬酒,乐得心里美滋滋的,林雯也是寸步不离我左右,说话得体,对我也呵护有加,我突然觉得,这不就是活生生的夫唱妇随嘛。
可能是酒喝得有点多,感到一阵头晕,我嘱咐林雯、何汝明他们把客人照顾好,然后自己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下想歇一歇,不过眼睛仍是盯着面前一片高朋满座的情形,脸上的微笑发自内心。
这时,我突然发现有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角,静静的抽着烟,脸上冷漠的表情完全和这个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如。
我心里不由一沉,一股怒气冲上脑门。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钟建。
我有些踉跄地走到他跟前,钟建一抬头看到了我,脸上瞬间扫过一丝异样,不过他还是迅速站起身,扶我坐下。
我的声音很生硬,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你小子在干嘛,在这儿摆什么酷,没看见大家都在忙着吗,你还是不是这个公司的一员?”
钟建有些紧张地看了我一眼,垂下头,没吭声。
我有些不依不饶,骂骂咧咧说:“你这算什么?有什么情绪就直说,别跟个婆娘似的,简直莫名其妙。”
最近,我对钟建的一些所作所为本来就很是不满,再加上今天这么个重要场合这小子又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我心里的怒火是越来越烈。
我站起来,绷着脸说:“走,到外面说去。”我不想有任何人看到我怒气冲冲的样子。
刚走到门口,林雯走了过来。
“高总,钟总,你们上哪儿。”林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钟建,脸上挂着笑意。
钟建这家伙阴着脸没出声,林雯有些奇怪的扭过头看着我。
林雯这么聪明哪能没看出点端相,想着,我心里不由又是一阵火起,不过还是笑着对林雯说:“没事儿,我有点喝多了,让钟建陪我走走去,你忙你的,可要把客人照顾好啊。”
林雯点点头,轻轻瞟了钟建一眼,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