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 男 人 的 困 惑
一莼
作为一个丈夫，他是愧对妻子的。可是，他毕竟是一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难道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没有过失么？
你想想，在当今之世，四十岁，尤其是男人，是一个多么迷人的年华。但也是一个容易让人误入歧途的关口，特别是对一个踌躇满志的男人。他走错了一步，可并不代表他满盘皆输啊------
四十八岁的王君廷是保险业界的佼佼者，他的业绩傲视同行，号称“百万经纪”。
一见到他，就领教了“百万经纪”的实力，真是名不虚传。在例行的寒暄之后，他便职业性地谈起了保险：“我们华人通常喜欢讨吉利、怕忌讳，人寿保险往往排在房屋、汽车保险之后。虽然近年保险概念渐为年轻的华裔所接受，但怎样购买人寿保险才保险呢？这中间的学问可大啦-------”我截住了他的话头说，“王君廷，你忘了，我们今天的主题是谈谈你的感情生活，特别是前一段时间你的婚姻亮起了红灯，你答应我的。保险问题以后再说吧！”因为很熟，我说话也直截了当。他笑了，爽快地说，“也就是我吧，一般人可不会愿意讲出来和别人分享的。你可别出卖我哦！”
我甚至找不到离婚的理由
好多人说，“美国是离婚的代名词”，我一直不信，但现在我信了，因为我们也加入了“离婚行列”。
幸运之神其实对我是相当地眷顾，不但事业上一帆风顺，在世人的眼中，我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我的妻子朱霖是一个能干的女人，她和我结婚时，就已经是一家大型PC公司的Supervisor了。
在我的印象中，我的妻子朱霖并不是个难看的女人，略长的脸，在很细很黑的眉毛下，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鼻子尖尖，嘴唇薄薄，一副伶俐的模样。我当年就是看上她的能干才和她结婚的。那时，我的事业还没上轨道，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一起在美国打拼，共同奋斗，共创未来。而她的能干也确实给我的生活带来许多方便，她是里里外外一把手，简直把我给“惯”坏了。谁能说我不幸福！
如果要说我有什么不满足的话，我觉得这个八面玲珑的妻子太精明，几乎精明得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如果我不是她的丈夫，不和她生活在一起，我是无法领悟的。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是她思想有规律的表现。她对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她为不同的人干不同的事，即使是她的微笑─对上司的笑，对同级人的笑，对下属的笑，对有求于人的笑，对有求于她的人的笑都不同，可谓泾渭分明。
更令我困惑的是，她对于我始终是一个谜，一直到今天。
我们结婚十年，朝夕相处了十年，但我总觉得对她的了解十分肤浅。她处事的手法是不落俗套，出其不意。我不得不痛苦地承认，自己这个做丈夫的思维，永远也赶不上妻子活跃的思想。她有时很沉默，一天讲不到一句话，但有时又很快乐，高兴得像个孩子。她的内心世界永远不会同我分享。
尽管如此，这些似乎都是摆不上台面的理由。她每天很晚才回家，可那是为了工作。公司里有太多的人和事需要她，她常常熬红了眼睛回来，精疲力竭的倒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我还能要求她什么呢？
我只是觉得生活中少了点甚么。
就在这时，我遇到了另一个女人。
我无法抗拒她的诱惑
她是一位和朱霖完全不同的女人。她是我的同事，她没有朱霖那么能干，业绩远不及我。平时甚至觉得她有点糊涂，做事常丢三拉四。那是零三年夏天的一个下午，她有一个客户有点麻烦，想我帮她一下，而我正好有空，便驱车和她一起去。谁知走到十七号公路时，突遇山泥倾泻，一块大石头正好砸在我们的车顶上，她被惊吓过度，昏了过去。我好不容易从车内爬出来求救，警察来后，将我们送到医院。所幸还好，除了一点外伤，我们都没事，只是饱受惊吓而已。
你别笑，以为我在编故事、写小说，以为我“英雄救美人”，以为我们这天会有事发生，你错了。
“没有，我明白，生活中的一些事，有时比小说电影更巧合、更传奇。所谓‘无巧不成书’嘛，我听得很有兴趣，你接著说吧。”我赶紧申明。
其实那天真没甚么，在医院我就打电话把她丈夫叫了来，接她回去。
几天之后，她邀请我去她家做客，我去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一个月之中，我就去了她家三次。前两次我们都是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她讲和客户的种种问题，她问我答，仅此而已。后来更熟之后，我去时，见她双眼红肿，问她怎么了？她微微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顺著她颜如桃花的脸淌了下来。我一时感到手足无措，搂住她的肩头问：“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她不言不语，捧住脸抽泣著，半晌才抬起头来说，“我受够了，我要和他分手！”我吃了一惊，忙问原委。
原来,她来美是Ｂ－１签证，眼看就要到期了，和所有想移民又无钱无门路的女孩子一样，她选择了「结婚」这条捷经。
丈夫很爱她，像爱宠物一样。然而她却并不爱丈夫，只是心存感激而已，但绝不是爱情。她告诉我，她本来和丈夫就合不来，自从认识我之后，更感到她的丈夫不能容忍了。她心中一直希望能有个像我这样的老公。她的语调里充满了一种淡淡的惆怅，“要是不认识你，我也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一生了，可现在，我才懂得什么是人生的幸福。可你，又不能一辈子陪著我......”
我真的被震惊了！我发现她的脸上显出一种少妇的真情和羞涩，羞涩之中又蕴含著一种热情的火焰。我被溶化了，动情地抱住她，后来的一切，不用说，你也猜到了。
“你不觉得这样的偷吃禁果对朱霖不公平吗？”我轻声反问。
说老实话，起初并无任何愧疚感。我觉得她对于我，与其说是妻子，倒不如说是姐妹或上司。她从未对我撒过娇，更不会轻言曼语地告诉我她的烦恼、她的不满、她的委屈。更不会说什么“爱你”之类的话，她说那样很肉麻，不屑说，也没空说。她只是尽力地工作，尽力地照顾我，尽力地......甚至可以说是“保护”我。可我，却需要一位小鸟依人的被保护的“妻子”。
“这大概就是问题的关键。”我开始明白他的苦衷了。
不久，我接到她的一个电话，她在电话中抽泣着说，她在大陆的儿子突然被传染了肝炎，她想回去一趟，但身份没有办妥又不能离开美国，问我怎么办？我想了想说，“听说可以申请回美证，是一种临时证件。”她在电话的那边沉默不语，半晌，她叹了口气说：“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好吗？”我当然没有理由不同意。
她选了一家意大利餐厅，就在市中心，有停车场，交通也很方便，最重要的是，气氛特好。
在暗暗的的灯光下，我点了两杯红葡萄酒，一份情人套餐。我们手持酒杯，轻轻地啜着。有时，不用讲话，只是这么静静地坐着也挺好。
“你儿子的病严重吗？”我打破沉默问道。
她低头沉吟片刻，“严不严重我都不能回去，我只是考虑寄点钱回去，现在国内的医药费是很高的。他已住进了医院，这一次，没有三、五万人民币可能下不来。”
“那就赶快寄吧。”我点点头说。
“可是┉┉”她欲言又止。
“什么？”我不解地问。
“唉！┉┉”她摇摇头，眼中泛着泪光，洁白精致的上齿紧紧咬著下嘴唇，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像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这叹气声真把我的心给搅乱了，我不由伸出手去，握住她柔弱的小手臂，“有什么困难么？”我诚心诚意地问道，我希望可以帮到她。
她一点也没令我失望，立刻给了我这个“帮助”她的“机会”。
她抽出手臂，反过来握着我的手，“君廷，我真很难开口。你知道，我的业绩不好，差不多只能拿个基本工资，但做我们这行的，还得要身“行头”，穿衣、开车都不能马虎。我来美的时间又不长，哪有什么积蓄呀！现在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钱，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说着说着，盈溢在眼中的泪水就顺着她那白皙的脸颊淌了下来。
我生平最怕见到女人的眼泪，看到她一哭，我便没了主张，连连安慰她道：“别难受，别难受，不就是几千块美金吗？至于吗！”我拿起纸巾替她擦干了泪水，“在我这儿拿好了，这点钱我还掏得出！”我慷慨大方地把银行提款卡放在她面前，“你需要多少？不用客气，这里面的含金量可不低哩！”她破涕为笑说：“看把你得意的！”然后想了想：“先给我一万吧，凑个整数。”
“你怎么不问问她老公的收入呢？”我忍不住插嘴道。
“你是个正常人，所以能想到。我那时真是被迷了心窍了，周围的几个知心朋友都提醒我这点，我就是执迷不悟，心里反而深怕她改变主意不要我的钱了。只是一相情愿地替她辩解道：“一定是那小子现在稳坐钓鱼船了，不肯出手相助呗。”
这时的我觉得我和她的距离特别近，近得只要一抬腿，就可以合二为一了。
要不是发生了后来的事，我还是象傻子一样处处“主动献身”，事事“自动要求上战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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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敲门人
有一天，我们又一次在她家里幽会。这次不是事先约好的，那天我访问客户后，突然有着一种强烈的想见她的冲动，便急急向她家奔去。正好她在家，而我知道此刻她的丈夫一定不在家。
室内寂静无声，我们彼此都感到对方心灵剧烈的跳动，一刹那两个人变成一个人，世界在我与她的心灵里完全消失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一下，两下，三下......
我们惊悸地对望了一眼，迅速地分开了。她的眸子里流露出惶惶不安的神色。我一跃而起，边整装边问是否她丈夫回来了？
“他应该十点以后才到家的，今天怎么？......”她的语气犹犹豫豫。我发现她的声音有点颤抖，心往下一沉：不好，一定是她丈夫提早回来了！
我慌忙打开客厅的大灯，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她已经走到了门边。
这时我倒反而冷静下了，感觉不对：如是她丈夫，应该有钥匙才对。是客人吗？为什么不按门铃呢？不管怎样，“既来之，则安之”罢。我谬以为她已经给了我渴求己久的欢乐，这欢乐不是世界上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可以替代的。即使是身败名裂，我也心甘情愿。
她把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我心中留有的一线侥幸完全消失了─尽管她迅速地理了理散乱的云鬓，可是那绯红的脸蛋，那过了足有三分钟才开门的延宕，都明明白白地向她的丈夫不言而喻地说明了一切。
但她却挺起了胸脯，勇敢地把门打开。
就在这一瞬间，我已经决定回去和朱霖摊牌了！我决定要和她长相厮守，而不要一夜欢愉。
门外竟然没有一个人。
她伸出头，四处张望，除了风摇树梢，什么也没有。
“一场虚惊！”她回转头，又扑回我的身边。她用手指轻轻地划着我的后颈椎，一股麻酥酥、痒丝丝的奇妙感觉使我无法克制自己，我们融化在爱的海洋里┉┉
但是那神秘的敲门声却久久留在我的心中不肯散去。直到数年之后，在一个非常偶然的场合才揭开了那个谜底，只可惜太迟了！我已经被她伤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了！此为后话。
跨出了后悔莫及的一步
“我们都离婚吧。”我不止一次地要求她。我不想再过这种自欺欺人的日子了。
我一五一 十地告诉了朱霖所有的一切－我告诉朱霖我已不再爱她，她起初还不相信，以为我在说笑，但后来她哭了。不过，她骄傲的本性令她没有任何刁难我的地方，我们就分手了。孩子、房子归她，我只身一人搬了出来。我不在乎一切身外之物，我还年轻，我可以从头来过。
她就是我的一切。
但她却迟迟没有离婚。
“她不是很爱你吗？”我忍不住插嘴问道。
“这种话她可以对任何一个男人说，”他的态度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逆转：“这个婊子！”他愤愤地骂道。
“别这么说，也许她有她的难处。”我遇事总往好处想。
才不呢！她不离婚，是为了要办好绿卡，当然，更重要的是为了她的性自由！她那丈夫，和她一样，生性风流，尽管也知道她的风流韵事，但只要她自己不承认，他也乐得不闻不问。他们夫妇之间竟然可以做到：各自陪著自己的男／女朋友在公众场合遇见，回家居然能够不吵架的那种现代派。
而我，却在和这样的女人谈“爱情”，岂不可笑！
“你还没有谈到那位神秘的敲门人呢。”我提醒他。
因为涉及他人的隐私，我只能简单地告诉你，那个神秘的敲门人大概你想也想不到，竟然是她的另一个“男朋友”！
她的这位男友是她的客户，一位我看着还是很善良的白人会计师。她也是同样以“不幸的婚姻遭遇”博得了人家的同情和爱怜。
据他后来告诉我，那天他是应约前往她家的，不想没人应门，他还以为是她丈夫在家呢，所以回避了。
而我们竟然是一对让人啼笑皆非的“难兄难弟”。说来真是羞死人了，但为了让我们的男同胞们不要重蹈复辄，我还是说出来，“以儆效尤”。女人是一种很可爱的动物，但一定要小心化作美女的毒蛇啊！
事情是这样的：
就在我离了婚，想和她长相斯守时，有一天，她又约我去她家，说她丈夫出差了。我如约到达后，她份外柔情地为我做全身按摩，还放了小电影的录像带，并要我模仿其动作强奸她，说这样才刺激。
正当我们如胶似漆之际，她丈夫突然出现在房间里，“捉奸在床”，铁证如山！我惊呆了！更令我无法相信的是我的眼睛：只见她迅速穿上衣服，并不如我这般震惊，同时一口咬定是我入屋强奸她，我这才陡然明白：我被人设计了！
接下来的是痛苦而冗长的谈判─我的罪名是强奸，我欲哭无泪！欲哭无泪！他们的索价从一百万最后降到三十万，我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束手就擒。
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我失去了家庭、失去了财产、失去了尊严、更失去了自我！
甚至，我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在沉沦中，我遇见了那位也吃了同样亏的会计师，也许是出于同病相怜吧？我们竟然成了好朋友。
“这明显是讹诈，你们就没有想过去告他们夫妇？”我听后，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忿忿不平地问。
“告？”王君廷哈哈大笑，“怎么个告法？再说了，怎么讲也是我（当然也包括会计师）到了他们家中，只要女人指证历历，这官司还怎么打？他们既然是做好了圈套让我往里钻，当然也作好了打官司的准备。我已精疲力竭，无心也无力了。”
王君廷的访问结束了，我却久久不能从他的遭遇中走出来。我想到了我们中国的一句家喻户晓的警语：万丈深渊皆有底，惟有人心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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