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笑对人生

笑对人生
　　　　　　　　　　　　　　　　 ·金　凤·

　　那天，捧着一张报纸在运行平稳的地铁上仔细阅读。忽然听到对面的美国老太太哈哈大笑起来。我感到很奇怪，就抬起头来看她。老人看到我不解的眼神，一边用手指着她的脚，一边接着笑。我这才发现她脚上穿了两只颜色不同的袜子，一只黑、一只灰。她笑着告诉我今天一定是她的幸运之日，因为一大早，就有这么可笑的事情发生，让她有了好心情。她还告诉我，她马上要给女儿打电话，把这件告诉她，她也一定会笑口常开的。受到老人的感染，我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

　　下了地铁，走在旧金山金融区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我的心情出奇得好。我想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遇到许许多多、或大或小的不如意的事情，如何对待它们，却是每一个人自己的选择。穿错袜子这样一件小事，不同的人可以有不同的反映。你可以把它看作不吉祥的象征，生气，懊悔，怨天尤人，一天都为此纠缠不清、闷闷不乐。再严重点，一腔怒气憋回家，一进门就向太太发难，责怪太太没有将袜子成双配对整理好，害得自己一天都无脸见人；太太针锋相对，抱怨先生一点不顾家，家里酱油瓶子倒了都不伸手扶一下。并威胁以后自己的衣服自己整理，姑奶奶我还不侍候你了！再后来，也许会战争升级，热战变冷战，夫妻为此反目为仇也未尝不可能。

　　然而，也可以象那位热情、豁达的美国老人一样，从中看到它的出其不意、它的不拘一格，把它当作自己循规蹈矩、一成不变的单调生活中的一剂调味料，让人耳目一新、让人精神振奋。记得女儿上小学时，学校曾有过什么名为“ｍｉｓｍａｔｃｈ　ｄａｙ”的节目。刚开始时，我被搞得云山雾罩，不知道是什么鬼名堂。听了女儿的解释我才明白。原来，那一天，学生们都要穿上不和谐、不对称、不成套的衣服上学。从上衣、裤子，到鞋子、袜子，谁穿得最古怪离奇、最荒谬绝伦，谁就最符合“ｍｉｓｍａｔｃｈ　ｄａｙ”的精神。我想中文可以翻译成“胡乱穿衣日”。女儿兴奋地告诉我，她的同学那天有人穿一只红袜子、一只白袜子；有人的鞋子，一只是正式场合，象演出、开Ｐａｒｔｙ才穿的皮鞋，另一只则穿一只又旧又臭的球鞋。当然，衣服就更是五花八门：上身穿羽绒服，下身着超短裙；或者短袖衫加棉裤。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那天胡乱穿衣的盛况，但我能想象出孩子们头一天晚上翻箱倒柜找衣服的兴奋，也能感受到那种无拘无束、标新立异的服饰给他们带来的新奇、惊喜和自由的心境。

　　不知那位乐天的老人在她的少年时代是否也经历过“胡乱穿衣日”，如果有，那么她那双一黑一灰的不协调的袜子一定让她回忆起了她快乐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