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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 乱点鸳鸯 我做红娘

(2004-12-21 07:24:14) 下一个

乱点鸳鸯:我做红娘

 

by苏月

 

 



爱米是先生的同事,长相平平,30多了还是单身。九月初跟先生参加他们部门另一位同事的婚礼,我正巧跟爱米坐在了一起。酒过三巡之后,我俩都喝得有点高,爱米就凄然向我讲述了她惨败的爱情经历。

爱米出生于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从小父母离异。她和其他几个兄弟姐妹由母亲和继父带大。大学时爱米谈了个朋友,据说是倾心相爱。可就在毕业前夕因了一点小事俩人决裂。爱米倍受打击。此后也曾谈过朋友,但总是无法长久。及至年龄大了,身边仍然无人相伴。后来她还真心爱过一离异老男,比爱米大了近十岁,身边还有子女三人。但爱米并不嫌弃,真心实意向老男示爱,并主动与其子女交往,大有准备接任继母之意。可那老男大概是在前任婚姻中受到刺激,虽与爱米缠绵,却绝口不提结婚之事。爱米伤心之极,打算与老男分手。

我这人极富同情心,听了爱米的遭遇,借着酒劲,就豪气冲天地表示坚决支持爱米与老男一刀两断。还把中国的谚语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翻译给她听,使她倍受鼓舞。这时候我眼前突然一亮,想起我们公司R&D的阿伦也是个单身,年龄跟爱米相仿。想想他俩还蛮般配,脑子一热,便意欲做他们的红娘。我向爱米简单提了一下阿伦,她很感兴趣,表示如果可能,愿意跟他交往一下看看。

我俩这边惺惺相惜窃窃私语,人家那边的婚宴也接近了尾声,分手前我俩决定,爱米回去后就找老男摊牌,我则去找阿伦探问,如果他也有意,我就为他俩安排见面事宜。




星期一我早早来到班上。先到办公室放下书包打开电脑,接着就去取咖啡。在门口碰到了供需部门的Joe正端着咖啡往外走,免不了寒喧一番。

周末好吗?我问。

Joe今年50出头,跟妻子离婚多年。前段时间买了栋新房子,最近刚搬进去。他告诉我周末做了大量的house work,比上班还累。

你呢?周末过得怎么样?他问我。

我就告诉他周末去参加了婚礼,玩得挺开心。突然想到阿伦和Joe的关系不错,他们经常在一起吃饭,就随口问,你知道阿伦有没有女朋友?

他似乎一下子就猜到我在想什么,笑着打趣,怎么,想给他介绍女朋友?

我笑笑说,还不知道他是否available呢。

他正色道,据我所知,他是没有的。

那太好了!我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高兴。

Joe说,呵呵,我就知道嘛。做这种事是你们女人的特长。

我只好对他讲实话,我先生的同事,很不错的一个姑娘,还没结婚,我想把她介绍给阿伦试试。

他听了也觉得不错。但接着又说,你别看我跟阿伦常在一起,但我们谈话很少涉及个人的隐私。不过据我的观察,阿伦似乎对这事不会太感兴趣。

我立刻警觉起来,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他是同性恋?

当然不,他连忙说,我没那么说。但我感觉他好像男性味不足。你知道他到现在还是跟他妈妈住在一起?

我知道呀,可这也不意味着什么吧?他哥哥结婚了,又在外地。家里就他和他妈妈,那房子将来还不自然是他的?再说了,跟妈妈住的多了,都不对劲么?

这个,嗯,你最好还是自己跟他谈谈吧。我真的说不清,只是隐约有这么个感觉而已。

听着Joe隐晦的回答,我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了,阿伦到底怎么回事?我应不应该跟阿伦提起这事呢?




按美国人的眼光看,阿伦应该属於长得挺不错的小伙子。

他身材高大,金发碧眼,脾气好得不得了。他少言寡语,但心灵手巧。常常给大家带来他自己周末烤制的点心,很受欢迎。他还善於养花种草。据说他自家温室简直象个热带植物园。我办公室的窗户台上和书架上摆的全是他培育出来的花草。他自己的小天地里里更是布置得宁馨幽雅,除了那一盆盆花卉外,还有个带铃铛的小香炉。他每天都会燃上一柱香,当香雾袅袅升腾的时候,小铃铛便随之摇动,轻轻地响起清脆悦耳的铃声来。我想,女孩子要能嫁给阿伦这种如此懂得生活的男人,肯定是会享福的。

回到自己办公桌前,边喝咖啡边浏览新闻,过了不久就嗅到阿伦那边传来的香气。我知道他到了,就走了过去。跟他打过招呼,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连连摇头说没有。

那么,帮你介绍一个如何?

没想到他却摆手道,不不,我不想找。真的不想!

看到他窘迫的样子,我觉得挺意外。但身负爱米的重托,我总得把话说完吧。我故作坦然地对他说,没关系啦,是我有这么个朋友,挺不错的,在某公司上班,至今还是单身。我想她跟你蛮般配的,就想给你提提。你不愿考虑也就罢了。愿意的话,我倒是觉得你们不妨认识一下。

他支支吾吾地说,啊,我只是,还没有ready to meet girls呢。

我笑了,这算什么理由呀,你都30好几了还没ready,难道还想等到40岁?

我开始语重心长地开导他,从我们中国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开始,一直说到圣经上讲两个人睡觉比一个人暖和。他只是笑而不语。

我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便嘎然而止,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你自己拿主意吧。不过她周五下午会过来找我,我邀请她参加咱们公司的barbecue party,到时候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令我高兴的是,他虽然红着脸,但总算用蚊子般的声音说了个okay

我心满意足地回去,拨通了爱米的电话。




周五那天天气特别好,上午12点大家都相继开车去了附近的公园,公司已经在那里租好地方。按约定,爱米提前十几分钟来找我。走到接待处时,我一眼就看到精心打扮的爱米在那儿等候。她嘴唇上油光光的涂着浓重的口红,黑色牛仔裤紧紧绷在她丰腴的大腿上,让人很担心她稍一用劲,会不会把裤子撑破。我把她带进公司,在我那儿坐了一小会,听她讲跟老男分手的经过。

据爱米说,老男听了她的决定并没纠缠,甚至连吃惊的表情都没有,这倒使爱米有些意外。她原以为俩人好了这么久,老男起码也该有点留恋的表示吧。可人家只淡淡地说了句,好吧,既然你已经这样决定了。爱米说到这里,忿然道,这种男人,我早该跟他分手了!

看看时间快到了,我俩边说边向大门口走去。这时,Joe从我们身后跟上来。你们两位女士好啊!他殷勤地招呼,要不要坐我的车一起走?

我转身看他,只见他衣着光鲜,胡碴子刮得铁青,原本有些微驼的背使劲挺着,显得年轻了好几岁。我赶忙给他们介绍,Joe,这是爱米,我的朋友;爱米,这位是Joe,我的同事。

还没等我说完,Joe已经笑容满面地转向了爱米,很夸张地说,认识你我非常荣幸。我注意到,爱米跟他站在一起,几乎跟他一般高。

公园就跟公司挨边儿,Joe开车,我们几分钟就到了。远远的就看见那硕大的白色凉蓬已经搭好。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烤肉香味,草地上许多人走动着,寒喧着,热闹非凡。我和爱米站在圈子外向人群打量,想找到阿伦在哪儿。

没见到阿伦,却看到公司里的几位老中,很想马上就走到他们那边,但又一想自己身负重任,怎么说也得先把爱米交给阿伦不是?

不一会儿,Joe跑了过来,手里拎着几瓶汽水,兴冲冲地对我们说,先喝点,烤肉和汉堡包都好了,我们马上过去吃!

我问他看到阿伦没,他说阿伦在那边帮助烤肉呢。我一听,连忙拉着爱米向烤炉走去。




一下子就看到了忙得热火朝天的阿伦。他穿件深色T-shirt,手持铁钳子,正跟其他几个人烤香肠和牛肉饼。当我将爱米介绍给他的时候,他那原本就热红的脸一下子又涨得通红。他只是简单地问候了一下爱米,问她要吃点什么。听爱米说想先喝点汽水,他就转过去继续忙活,好像一下子就把我们忘了。

我心里有些恼火,真是狗肉上不了大桌子,他对人家爱米这么冷淡,连我都觉得有些尴尬。

正好这时Joe不知从哪转了过来,他殷勤地将手里的烤肉串塞给爱米,然后开始找话跟她说。我扫了他一眼,感激地想还是人家老同志懂得礼貌。看着爱米边吃边跟他聊天儿,我回头看看那边大树底下,同事老杨正在喝啤酒,便朝他走了过去。

老杨见我就问,怎么才来,又忙什么呢?我说哪儿呀,早过来了,这不想帮阿伦介绍个朋友呢,人给带来了他又不理。

老杨说哟喝,还真不知道你也会做红娘呀,那妞就是刚才跟你站在一起那个?挺性感嘛!

我说,别提了,以前也当过几回,没一次成功的。这回看来又没戏了,阿伦根本不主动。也不知道是我的眼睛有问题呢还是他们自己有问题。

老杨说,你这么热心,怎么不给老王介绍个呢?他都离婚那么多年了。

我白了他一眼,老王他要吗?他还怕泡妞糟蹋钱呢。

老杨大笑,那倒是,我以前也问过他,你猜人家怎么说?老杨学着老王的上海口音,不行,这个事情很麻烦的啦。姥姥的,连找老婆都嫌麻烦,那就打一辈子光棍得了。

正说着,他突然停住了,眼睛盯着那边的爱米和Joe:哎你还别说,我看Joe这老小子对你那朋友倒是有点意思呢。




啊?我一怔,Joe可不行,他给爱米当爹都够格了。再说了,他又矮又胖又秃又丑,爱米找他岂不是糟蹋了?

我转过头朝他们望去,只见Joe正手舞足蹈地跟爱米说着什么,爱米则在一边笑得花枝乱颤。我立刻意识到一种潜在的危险,毅然对老杨说,不成,我得把爱米从他那儿拉过来。

哎哎,你站住!老杨叫住了我,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不明白呢。又不是你找朋友,你干涉那么多干吗?再说了,你看看人家Joe到底哪儿不好了?又有钱又有房子,年龄是大了点,可比起那些相差三,四十岁的夫妻来,这差别也不算大嘛!亏了你还来美国那么多年,怎么老脑筋一点没变?

我悻悻地说,我就瞧着他那秃头不顺眼嘛。

老杨笑,你看不上算什么呀,你那朋友看着顺眼就行。我说你呀甭操那么多心了,走走,咱拿点吃的去。你不也还没吃吗?我喝了一肚子啤酒,还真想吃点什么了。

我俩走到桌前,那里已经摆满了烤好的牛肉鸡肉香肠和鱼块,让人垂涎,还有一盆盆色泽鲜艳的沙拉和水果。阿伦正站在那儿没事人一样一边翻着烤肉一边啃着手里的玉米。我恨恨地瞥了他一眼,心里想,爱咋咋地吧你,要不是为了爱米,我才不上竿子管你的闲事。

等我拿了一盘香肠和沙拉走回来时,却发现爱米和Joe都不见了。四下一看,原来他俩正坐在河边树下的连椅上说话呢。挨得还挺近,很亲密的样子。远远的,只看到Joe那半秃的头在阳光下发着光,似乎还能听到爱米那没心没肺的笑声。

我算是无法理解这帮老美们心里想的什么了。我打消了走过去的念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种事随他们去吧。

我转过身,朝着那边坐着说话的几位同胞走过去。




结尾嘛你可能已经猜到了。那天下午爱米回去前,很兴奋地对我说,I had a wonderful time! He is a such nice guy!

我故意问,哪个呀?

当然是Joe啦!他真幽默,又很cute。他很喜欢我呢,瞧,她扬了扬手中的纸头:我俩交换了电话,他要call我!

我心里话,都快老掉牙了,还cute呢。当然嘴上没这么说,只是提醒她,你应该知道他多大了吧?

她说,当然知道。他离婚了,孩子也大了。这很好嘛。

唉,这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呀。还好她没说Joegood looking来。我没再对她提阿伦,我知道,爱米已经喜欢上这位Joe老头了。

我只好说,真为你们高兴,让我知道你们的进展,good luck啦。

看着爱米兴高采烈离去的背影,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真是有心种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呀。要是他俩真成了,虽是歪打正着,但也算是为我那从未成功的红娘史上填补了空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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