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离尘嚣(2):海市蜃楼
在加州的日子里,由于东岸时差,每天我都在五点半醒来,然后看着太阳升起。逃离尘嚣,避开纷纭的欲望,早上清凉的海风里,格外强烈。从大陆看到的多山岛屿,霞光里如同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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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梦续对Channel Islands 国家公园的介绍,去岛上避难,是我长久的企盼,早就预约了船。那天悠然开车去港口的时候,摇下车窗,清风抚面,快乐从心底升起,根本不需要在开车的时候听歌,阳光,海潮,鸟鸣,都是生活的音乐。直到我发现,港口比想象的要远,一天只有一班船,误了就完了,我只有这天可以去,顿时心急如焚,踩下油门狂奔,到了船家的车场,找个空位停了车就向售票处跑。
卖票的大嫂,海风阳光使她的肤色如铜,见我急匆匆的样子笑了起来。“你停车停错位了,黄线停车要被拖车的。”
“你先卖我票我再去换位。”一急说都不会话了。
那一屋子人都笑了。“别急,别急,肯定带你去玩。”原来离开船还有半小时。那让俺九点到港口!老实人就那么不禁糊弄。
买了票停了车,发现Ventura港口,各种鲜花盛开,店家俱全,水里千舟待发,桅杆如林。Ventura Harb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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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船时,见许多孩子,后来得知,是Santa Barbara一家中学的生态课,六十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正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年纪,在船上窜上跳下。船一启动,他们便大叫大嚷。等待加速后,随着一浪又一浪的颠簸,船弦两边激起高高的水花,他们争先恐后去撩水,不弄个落汤鸡不罢休。随同来了一些老师和父母,似乎也不管,只有穿蓝上衣的船长船员,不断在喊,不要跑跳。那些孩子走几步,又跳上了。想到要与这么一帮同行,气的我瘪嘴。
船离开了大陆,这就是被称为Golden Coastal的海岸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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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见着一巨轮,装满集装箱,船帮上大书COSCO。也曾与军舰相遇,只是俺全无这方面的知识,不知看到的是什么。有一阵船长吆喝,让大家睁圆双眼使劲看,找鲸鱼尾巴,于是全体起立,手搭凉蓬,俱作了望状,无所收获。更有人在望穿双眼中,捏造假军情,“看那里!”于是大家一齐左视;“看那里!”大家一齐右视。折腾几次,后来明白过来,都稀里哗啦坐了下来。任凭船长再吆喝,全当他狼来了。
尽管没见着鲸鱼,船长还是挽救了他狼籍的名声。或者说,有可爱的海中生灵拯救了他的名声。远处鸟儿在开party,去晚了的,急急忙忙在赶路,船长见后大喜,也赶去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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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多说,大家都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些鸟儿是奔食去的,那些食,在海里只能是鱼,让海豚给赶成一群赶上海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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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数这张照片里有几只海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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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哥仨见着船,不务正业,擅自离职,放着鱼不追,追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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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轻松自在,不费吹灰之力,还真给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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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一只海豚,体重比人小,一天要吃十五磅鱼,用以维护高度的运动需要,纯粹美国式的高消费生活方式。美国人口不到世界人口的二十分之一,却用着四分之一的世界能源。
船驶进了悬崖绝壁边的landing cove,停了船。船长说,有九位散客,一个国家公园志愿者,在这里下船,游览东岛;那一船孩子,去西岛看tide pool。哈哈,我高兴坏了。照海豚时那些孩子跑来跑去,差点把我撞倒,用手臂挡在铁栏上保护相机,现在还疼。甩掉他们太好了。我们从梯子爬上去,早上十点半。下午三点半,船来接人。我有整整5个小时!兴高采烈地挥手对船说:Adió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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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hannel Islands of California 是南加州太平洋沿岸的八个岛屿。其中北边一串五个,Anacapa, Santa Cruz, Santa Rosa, San Miguel, Santa Barbara,在1980年成为国家公园,以保护岛上独有的一百五十几种动植物。八个岛屿里,只有Anacapa 的命名来自印第安语,如旁白所说,意为海市蜃楼。岛的标志石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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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上是另外一番天地,如同仙境,但比仙境更真实。散客中有两个野营的,有两人带来了小船去划船,一下就都走的不见踪影。只剩我独行。和风碧海,鸟语花香。灯塔不时递发出间歇性的鸣响,以在大雾的情况下,告知海船岛屿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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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岛上面平坦,周围却全是陡峭的悬崖。这是面向太平洋的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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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常见的摄影景色,高光逆光中,我也来拍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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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走在悬崖边,常遇到警告,说慎行,避免跌下云云。忽然听到悬崖下,如雷的涛声里,似有喧嚣。突然一声凄厉非人的叫喊,吓得我魂飞魄散。探头向下一看,可不是非人的叫喊,海狮还是海豹在闹鬼。用相机的镜头拉近了看,好一群大虫在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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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双做对的海鸥。天上一队队Brown Pelican飞过,如同队形整齐的飞行大队。幸好炸弹没有扔到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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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与国家公园的志愿者聊天,他说这些漂亮的红花,是iceplant,由当年驻扎在此的coastal guards带到岛上。这些引进植物,很容易把小岛生态搞得不平衡。iceplant到处生长,与土生土长的植物争夺土壤养分,他们一直在去除这种植物。另一种正在开花的植物,giant coreopsis,是常用来宣传的土著。这是一棵棵蓄满花苞待开放的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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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径三五厘米的花,有仙境的空灵,见之忘俗。细如松针的叶,恰好作为黄花如羽如云的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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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簇簇silver lupine,堪称瑶草,银绿色的碧叶,托着亮紫的花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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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境里的路,“只恐花深里,红露湿人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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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境里的阶梯,走向极美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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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land Daisy在默默地开放。这种常见的花儿,让人想起童年春季的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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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郁的香气来自一树紫丁香,非常细小的丁香花,引来加州蜜蜂(这张照片不是在岛上照的,摄于出发港口的Channel Islands 国家公园管理处的土著植物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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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鼎鼎的Inspiration point,展现在面前。尽管见过多张照片,为这样的景色所围,还是忍不住感叹!这个景色,是从Anacapa东岛眺望中岛(尖脊)和西岛(平脊),再远是Santa Cruz和其它岛屿。这里空无一人,有两条长凳,我在这里吃了带来的牛角面包三明治,有海鸥来讨饭,一概不睬,自吃独食。你们辛勤劳动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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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海连绵,碧蓝的大海尽处,远方黛蓝的山影是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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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大陆的Cathedral Cove,刀削岗峦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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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海岸卫兵住的房子,在照片里如同一个期待主人回归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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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呆的海鸥,也不赶快去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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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来接我们回到大陆。水里的大嘴巴鸟是Brown Pelican。带着对仙境的回味,我默默地看着Anacapa,在视界里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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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系列其它文章:
暂离尘嚣(1):加州海岸
待续:
暂离尘嚣(3):古今瑰宝
暂离尘嚣(4):独行死谷上
暂离尘嚣(5):独行死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