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的意思,不要装糊涂。缺乏起码自制力的人,总是反复无常的。”老太太更加平静,话语和目光同样犀利,脸色发青。“你还有什么花言巧语为你的厚颜无耻辩解?” “我犯了罪,这种行为是从前我也憎恶的。”小合低下头。“正因为这样,那怕我们的感情这么真挚而热烈,我还是有些疚愧。我们是无辜的罪人,她爱我,我爱她,超过一般人所能想象和我们能承受的地步,她不会不要我,我也只要她,我们结婚是早晚的事,婚姻将持续到生命的尽头。人生短暂,多做一日夫妻,多一日幸福,现代人发育很早,我们经常见面,两相爱悦,耳鬓厮磨,做一对未婚夫妻,时间长了,最大的幸福也会变成最大的痛苦和折磨。现在在事实上,在心里,我们都已成为真正的夫妻,又都愉快而健康,读书也长进了,古代人发育晚,结婚早,婚前不能见面,很少有这种问题,那时社会对女性很不公平,男人在外面可以胡来,可以纳妾,只要不抛弃一个女子,就算有情人,象贾宝玉,跟惜人、秦钟、蒋玉涵都可以胡来,最珍情的男女要是能见面,往往也作出反礼教的举动来,杜丽娘做的梦很怪,她因相思而死亡,这样的事很多,很真实。这些,都不是理由,我没有什么理由,情感比理由更有力,最强的情感是始终爱一个人,与之永为一体,不分离,不见异思迁,不同床异梦,互相欺骗,形同路人,实为仇人。我知道我辜负了您,我不乞求您原谅,只希望您别为此事太生气而伤了身体。” “你起来,说什么也没用了,我只觉得恶心,我不想再见你了。”老太太转过身,把自己的孙女喊出来。白鹤影烧着脸,紧抿着嘴,半握着拳,半低头,站到老太太面前。 “本来我希望以后你完成学业,跟我住在一起,现在我不这样想了,我把房子留给我女儿,只跟她住。” “房子是您的,随您怎么处置。” “那好,我家在南京西路上的房子很快就能落实回来,有个花园,你也是这个态度?” “您别拿这个来压人,”白鹤影擦了擦眼泪。“你女儿,我父亲才是你的继承人。您爱给谁就给谁。至于我,没有资格,过去现在永远也不想要。” “你已经长大了,”老太太冷冷一笑。“我言出必行,房子留给我女儿,你有你的幸福就足够了。”话刚说完,白鹤影拉上小合就出去了。 白鹤影伏在小合身上哽咽哭泣,过往的人都侧目。 “是我不好,我知道你祖孙的感情,她很心疼你的,不过是一时气愤。”小合说。“怎么是你不好,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是我不好了?敢作敢当,她拿房子来说,让人伤心,这都是白静那老家伙搞的鬼。我还当她疼我,一到利益相关,就暴露真面目了。这一阵她那模样可得意了,即便真能弄回从前的房子来,也是资本家的不义之财,她会想法不让我父亲分得一半,这些与我们无关。只是现在还要用父母的钱,还得写信解释一下。”小合为她吃惊而又万分敬佩。 白鹤影写了封信给父母,委婉地告罪,并辩解。不久,收到了很短的回信。“这要解释了,所有一切不应该不道德的行为都可以找到借口,你已经二十岁,是个成年人,能对自己互责了,我们不想也无能再管你的事,但你还不能生活自立,所以汇来这个月的生活费四十元。”字迹是她父亲的,但落款是父、母。 两人一见面,就没有了负疚感,鱼水花乱中扫除了所有的不快。万小娴的来访让两人彻底高兴起来。她的一篇小散文被一份杂志采纳了,得到了八元钱,她雄心勃勃,充满幻想,身心愉快。小合上了最后一次课,仍然幽默而健谈,只是眉尖多了几分沉郁和真切感。一切都顺利,小合耐心地准备期末考试,期盼着过一个愉快的假期。这是最后一个假期了,又在这种情况下,格外让人珍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