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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合(139)

(2007-01-20 07:54:21) 下一个
“得了,得了,怎么能跟小弟弟小妹妹们争吵?”小熊猫早跑来了,她推开小合小齐。小合笑笑。“这个大姐姐来做好人了,我们走。”拉着小齐走了。
  
小齐叹息。“你怎么心理素质这样好?”小合笑笑。“不是我好,是他太差。他们比你我聪明多了,但这种性格,对他们成长不利,必须给他们一点教训。”
  
“刚才这人是谁?”戴眼镜的姑娘问小熊猫。“我班最能吹牛打架最能写的家伙,是个唐吉科德似的大男孩,他有个弱不禁风憔悴多病不能烧饭爱哭的女友,弹得一手好琴。”小熊猫的眼神雾茫茫的。“你好象挺崇拜这个人。”戴眼镜的姑娘说。小熊猫一笑。“傻孩子,怎么能乱用崇拜这个词,你对那个小眼镜很崇拜吗?”戴眼镜的姑娘红着脸不说话了。
  
招待所对面是昔日唐朝的兴庆宫,如今是同名的一座公园,楼台池水树林也可供人休憩游玩。由于里面放录象,所以门要晚上十点后才关。洗过澡,吃了饭,要是不想逛街睡觉,大部分人都愿意花五毛钱,在里面呆,恋人们恋爱,朋友们聊天打牌。小合拿了笔记本进去,先把一本导游册子看一阵,把感想写下来,要是幸福而伤怀,他就能把一些幽微掘开,要是静谧而愉快,他就不写,闭着眼睛想事情,或是默念唐诗,想象盛唐的风光神采。不知不觉间,他又对白鹤影十分思恋,白日里这种情绪从不明显。

天降暴雨,不能出去,只能呆在招待所里,幸好雨是半夜下的,大家没有在野外受苦,只是华山上困了几百人,动弹不得。华山上年年摔死人,年年系里都叮嘱不许爬,但学生年年想爬,教师年年带着爬,今年因雨不能爬了。小合也没太多遗憾。没办法出门,大家聊天喝酒抽烟下棋打牌,第二天早晨雨虽然小了,但道路泥泞也不好出门。小合下了几盘象棋,赢了几个刚开始学棋的对手,被烟薰得受不了,打了雨伞披上外衣,走进对面的宫殿去,里面空荡荡的,小合喜不自禁。他找了间亭子坐下,看雨景,伴着雨声写一些意态朦胧的文字,随着情绪的变化,又写了一些轻喜剧的情节故事。他压压腿,活动了阵腰,已是下午,买了几只法式面包,一袋花生吃了,对着地图看一本介绍西安的小册子。雨渐渐停了,小合以书作枕躺在廊椅上把自己摧眠,恍恍睡了一阵,到晚上才出去。
  
爬不了华山爬终南,道路泥泞,大家的凉鞋总被陷进去,有的还拗断了,爬了一小半,大部分人都下去在山脚的小河边玩水。小合穿着短袖短裤,脚下是双球鞋,虽不谐调但走路方便,但他也没爬多远。山同样不高,没有生云气的乔木,当年许多知识分子别有所图隐居在山上,无限深情对繁华和喧闹想往,但他们也体验到了深层静谧的美,发为诗的感情。这种美太脆弱了,一丝强力,一种亢奋,一分恐惧,一较铢锱,一个达官贵人别有用心的提携,皇帝漫不经心的诏请都会令他们欣喜,打碎所有的感悟与思索,由日神的静观变成酒神的陶醉。当公务倦怠仕途艰辛人格扭曲时,对往昔的平静就有了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和猎奇似的赞许。如今再难有此类终南捷径,得官更暧昧,得官者不可能失去什么东西,没有的东西不可能失去。想到此,小合心平气和。
  
半山腰有一个小小的尼姑庵,低矮的一带墙围护着小小的庵房,供尼姑们居住,旁边还有几座简陋的塔,是尼姑们修练成正果后所栖。小合从半开的门进去,几位老尼姑坐在薄团上,其中一个病得很重,喘息着,脸皮象树根树皮粗糙而满是皱纹,距离人世的苦难越来越远,离她奋斗了的寂静越来越近,她一直在梦境生存,大梦境中她将要焚烧成灰烬,圆寂。如果没有死后的功利,每个人死后都涅槃,结果更令人凄。小合感到深深的悲哀,他静静站住了,默默向尼姑们行了礼,返身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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