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合(106)

“城市的发展严重滞后了，多年超负荷，非改革不可。”改革牵涉到利益的再分配和观念更现实的调整，但非改不可。事实上，发展并不能消除城市的脆弱和无理性。股票、一两个歹徒、劣质产品、谣言、球赛的胜负、官吏的无能都能让人惊慌失措，让许多人体面尊严都丢尽。 　　 小合一直在出神，并没注意甲肝为何物，直到忽然为恋人担忧。 　　 甲肝已经在校园蔓延，病房已经告罄，校医、护士戴上了大口罩，不敢触摸患病的学生。体育馆、健身房通通当成临时病房，住满了患者。林风、小霞都主动护理病人，两人无恙，但小齐住了进去。小合觉得严重了，他跟着晨风、小霞看了小齐，请两人吃饭。要了烧鸡、猪蹄、虾鱼，三瓶啤酒，咕唠肉等。花的钱不到平日三分之一。“不好意思。你钱紧，怎么好意思？”两人都客气。小合笑道：“我手中有一大笔钱。刚刚甲肝起事时，我在医学院的一个同乡写信叫我帮他买了几百包板兰根，他帮过我忙，我买了两百多包，照时价，尽赚五百，一个教授一季度的薪水。”“你真要把板兰根换烟吗？这个时候？”小霞问。“我看，这无可厚非。板兰根对这玩意儿本没有用，顶多是心理安慰剂。”林风闪动着恐龙样的眼睛。“可安慰剂也不可缺少。就象鼠疫时期靠宗教。”小霞说。小合大笑。“说得对，加缪在‘鼠疫’中有描写，还靠你们一样的志愿者。我不想干，还没到我玩命的时候。我把板兰根给你们，你们拿去散，每人大概能分到两几包。”小霞、林风都笑起来。小霞笑道：“我只能做这点小事，林风有得官做。你是最棒的一个。”小合笑道：“你的奉承让我心安了。吃过饭我有事干。”“怎么这时才想起看女朋友？”林风问。小合笑道：“我们约好最近不见面。我总以为她好得象天使。她是个认真的人，就是病了说不定也不让我知道。我这就要去了。”小合取出自己的钥匙。“板兰根在宿舍柜子里，你们去拿。”林风抓住他的手。两人都油腻腻的，才啃过鸡。“别急，有骑士精神还应有大将风度。你得洗一把脸，带上几包板兰根。”小霞也望着他。“我陪你一道去。”三人把菜都吃了。小合拿了十包板兰根。小霞执意买了几斤水果。车并不挤，两人找到座位，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   白鹤影真是患了甲肝住在校医院里。两人从宿舍问清了，忙着又赶过去。小霞低声笑对小合：“你先进去。我在门口等一会。”灯光昏暗，四位病人在床上，半坐半躺。白鹤影面色憔悴而蜡黄。“你怎么来了？”白鹤影声音很轻，头发散乱，眼珠发黄，眼中闪着泪光，怜爱生于小合心上。小合笑道：“这几天我一直在做你知道我喜欢的事，今天才想到来看你，真该得一场甲肝。”白鹤影笑了笑。小合坐在床沿，抓起她的手，轻轻握着。就想吻。“你别靠得太近，当心传染。”白鹤影把手抽回。“要不是护士们怕，你根本进不来。”“怕什么！”小合把她抱过来，在空中旋了旋，在她脸上吻着。白鹤影挣扎着，喘息着，骂道：“快放开我，我难受得想吐，你还这么疯。”又低声说：“别让她们看见不舒服。”三个病人，一个厌恶地皱起眉头，一个偷偷笑，一个惊讶地望着。“骂得很对。”小合把她放在床上，把被子给她盖上。“还有一位同学，是我很好的朋友，让他也进来看看。”白鹤影点点头。1米80的小霞走进病房。足足比小合高出10公分，体重却少了一公斤多，看去十分纤细苗条，有几分女孩的清秀。“这是小霞”“这是白鹤影”“呵！”小霞微微弯腰点头。“白鹤影，多好的名字。而我有个不好听的名字。一路上我老在想，小合喜欢的姑娘一定才能出众，品质优良。一见之下，病得这么憔悴还这么美丽，气质古典，你们真是才子佳人。”白鹤影笑道：“谢谢你的恭维。那怕我这么一个丑小鸭不起眼的丑姑娘也喜欢听别人恭维。何况你这么个善良天真的人，又长得这么高大，这么秀气，你一定会迷住你喜欢的女孩的。”小霞不好意思地笑了。   小合说：“我们安安静静呆上二十分钟，别影响女士们休息，我给你按摩推拿一阵，会好一点。”小合坐下来，让她放松躺着，轰然敲了敲她的头顶。从她的百会、玉枕、太阳一直按摩下去。疼得白鹤影浑身冒出汗珠。“的确感觉清爽些了。”白鹤影笑道。“你们请回吧。谢谢小霞来看我。”又对小合说：“考完试以前不许再来，来了我决不理。又要被护士骂。”小合从包里取出橙子，说：“这是小霞买来看你的。这是我不值钱的玩意儿，十包板兰根。”他在每个人床上放了两个橙子，两包板兰根。“对不起，打扰了。”两个姑娘向他们点头道谢。另一个把头转向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