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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合(87)

(2006-12-09 16:08:58) 下一个
“我们吃点什么?”小合问。白鹤影摇了摇头。“别把钱用尽了不好。我奶奶做好了晚饭等着我,我不去不行。”“哦,”小合点点头,克制着失望。“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呢?下周六下午我去你们学校好不好?”“当然好。”白鹤影笑望着他。“只是校园挺小,又在修房子,近来女舍又查得紧,人又多,不好玩。不如下礼拜天早晨九点半在南京西路到东路口百货商店天桥见,逛逛书店如何?”她的微笑和眼神让小合得到了安抚。两人没再说什么。并肩走到公车站牌下,白鹤影把剩下的水果,几乎未动过的瓜子留给了小合,一笑,上车走了。那几个苹果加上几个锅贴成了小合的晚餐。起初他还能保持冷静,在校园内漫步一阵,到后来,兴奋感越来越强烈,看不进书,开始锻炼,浑身是力,身体疲惫了,神经仍然兴奋。他深呼吸,练瑜珈术,强制着入睡。但三、四个小时醒来,再也无法睡着。他只能动脑子,战胜这种情绪,但他觉得女孩是无价之宝,自己的感情无可厚非,不愿作分析,冲到嘴边的都是大套大套的情话情诗,言情的演说辞。兴奋持续了三天,开始惘然若失,看不进别的书,只能读武侠小说。
  
当时武侠小说盛行,一位颇为精明的武侠迷购置了数百套武侠小说出租给别人,每天收取两毛一本的租金。“一册在手,纵使孤独,但不寂寞。”很好的广告词。星期六下午,该干的活小合差不多都已完成。一时找不到古龙的新书,小合租了一套司马紫烟的系列。剑花烟雨江南,望断云山多少路,身无彩凤双飞冀等。那种比古龙更细柔的笔调和对女性的珍重感动了小合。半夜里,下起了雨,冷雨敲窗,绵绵不绝,北风劲吹,阵阵寒意袭人。以往那种悲秋的愁绪此时变成了若有若无的情韵。小合想起那些不爱任何人的古代圣贤、隐士,硩人,他们有着多么艰难的幸运。他们的幸福此时不让小合羡慕了。
  
天亮了,雨仍然不停,小合往茄克里套了一件薄毛衣,牛仔裤里塞了一条春秋裤。他吃了两只馒头,一碗粥,三分钱的咸菜,满足了。为怕迟到,他八点半钟就出发了。星期天,大部分人不上班,也少有人冒雨出来玩,路上出奇的顺利。不到九点,车已过了静安寺,在南京西路上跑了几站。小合提前两站下来,打着伞过去。行人不算太多,雨嗒嗒的打着梧桐叶,叶子已经枯黄开始陨落,毕竟是深秋了。街道两旁的铁栅栏护卫着一块块的草坪,一栋栋别墅似的小洋房窗户拉得很紧。小合准点到了天桥上,不见白鹤影。他站在桥上等。细雨如丝,朦朦胧胧的,行人的伞就象一朵朵蒲公英,淡红的、乳白的、米黄的、浅蓝的汽车连同高大灰暗的百货商店都仿佛电影中的画面,闭眼就可抹去。过往进出的人们,各有各的悲喜,绝不会停下来想更多的问题,小合此时望着他们,也决不想什么问题。一场雨,让这个城市有了些寂寞清静。
  
小合等了一刻钟,穿着红色水鞋的白鹤影到了。小小的绿伞抬起来,她看去有些脸红微喘。“对不起,下着雨,我奶奶不让我出门,我费了些力。”小合笑望着她。“看见你活蹦蹦的,我很高兴。从来没有静心看过街景。原来大城市也自有情调,与未来主义那种讴歌速度、机械不同。这都是因为你短时间的迟到。”白鹤影含笑望望他,低声说“谢谢。”两人互相望了一阵,下来往东边过去。骤然大起来的雨有时把他们逼到灰蒙蒙高大建筑的门檐底。向来见到高楼就压抑的小合此时感觉此类房屋象巢着鹰、栖着蝙蝠的巴黎圣母院一般神秘。这一切,全得赐于眼前这位少女。这条路禁止骑自行车,大、小汽车碾开整块的水帘,水花四溅到人行道边沿,此时,整个城市成了雨的世界,秋的王国。雨小了,但未停,两人并肩走着,北风劲吹,有让人亲近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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