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小合(11)

(2006-10-18 07:54:13) 下一个
小合跟小霞下楼,出后侧门。围墙与圆楼环抱着它们的孩子,车篷和澡塘。空地上长着青草。澡塘比每一层的盥洗间好多了,自由,不臭。浴室里尽是些湿淋淋的裸体人,有几个边淋水边扭动屁股,哼着歌曲。小合从未见过这么多裸体人,他们站满了过道,挤满了龙头。他们大多很高,很瘦,几乎没有汗毛,脸黑腿白,屁股和大腿没有区分度。他们前面都吊着个大秤砣。有人把包皮翻来覆去地搓揉,或是轻轻抖握。那东西膨胀起来,几乎象马的一般大粗。小合从小就受到父亲警告。碰不得这东西,碰了土狗儿咬。长大以后,他以为想碰也是可耻的念头。现在算是上了堂卫生课。龙头不空,小合跃入中央池塘。腿骤然痛,几乎呛了一口。搓下许多污垢在池里飘泊,他穿上衣服,找不到小霞,自己返回了。他走错了方向,绕遍了三楼,听见许多女孩热烧的笑,跟男女不讲话的中学,真是不同。
  
欢若拿出夹心饼干请他吃。另一位同学曾忆随虽早已铺好了一张床,却几天不来了,小合便暂睡了他的。
  
天真热,小合睡下不久,全身湿透。欢若问:“怎么报这个学校?这个专业?”小合说:“我觉得它挺漂亮,我高考成绩又不好。”欢若说:“是挺漂亮,最好读书。我们这个系可以学很多东西。荣毅仁,周谷成都学历史,毛泽东特别喜欢历史,他女儿就读的历史系。”小合不知道前面两人,只猜他们在北京做事。京城因为有了非非,有了无限庄严妩媚的气象,让人无可抗拒地神往。小合一直拼命找话跟欢若说,直到旅途的劳顿把他卷入恶梦里。
  
小合醒来,天已大亮。他颇为惊讶,竟睡了那么久。看看表,才想起时差。此地早了一个多钟头。脚有些疼,他躺着,不知该干什么好。欢若吃早点回来,为他带了两个包子,一碗稀饭。小合风卷残云,只吃了半饱。洗了碗,洗了脸,闲谈一阵,两人下楼来。穿过篮球场,有人疯狂踢足球。他们爬过一道荆榛灌木小丘,抄近路到了校门左右。半夜有火车,各系的招牌一直有人守候。一名肤黑,胖胖的汉子招手。“过来,小珠江,请过来。”小合以为他是教师,却是同学。欢若为两人介绍。“这位是大连的乐言。这位是烟草王国的商离合。”乐言笑着使劲握着小合的手。他比小合高两公分,打职业拳击就要重六个级别了。乐言说:“我跟着老生坐了半夜了。你们愿意坐一班吗?可以免费喝汽水,还可以看许多漂亮妞。”欢若说:“看了更苦。你瞧人家外语,计算机,妞们很美的,我们怎么招不到美女?”乐言拍拍他的肩。“我们系招生的是女的,所以招来你和小霞这样的美男子呵。小霞的名字居然被错贴到八舍女生楼,惹一窝相思。”他又拍拍小合。“我们两是一类人,风流与我们无缘,只好非礼勿动了。”小合故作坦然一笑,心中不高兴了。又来了几个自愿值勤的女生,同乐言、欢若说笑。小合无声息离开了。穿过几个系阵地。果然美女如云。但除却巫山,小合没有兴趣。但乐言的一句玩笑让他绝望伤心。这家伙浑身是脂,我重一百二十三斤。他把我当一类。我真那么丑吗?他想起刚才照欢若镜子的印象:圆脸,下巴短,鼻子大,胡子巴叉,脸上满是酒刺,嘴唇两边各有一颗馋嘴痣,嘴唇焦裂,眼睛无光,头发乱麻。但无论如何比乐言好。眼睛巨大,鼻子高,冬天的时候皮肤白而有光泽。但非非不喜欢这个相貌,这一差别就无关紧要了。我看她时的神秘触电感她没有体验到,无怪她这样。今后最神秘的一见钟情,恋爱构成的最美的画景,也不可能有了。真让人沮丧。
  
摆摊的小贩看他土,穿着三十年前的旧衬衣,蓝布的喇叭裤,就劝他买短袖、衬衣、三角裤、西装短裤。她嘴在笑,眼里透着嘲弄。小合身上只有几块钱,钱还在行李中,他不发一言呆呆地走,几个小贩笑了,用当地话嘲讽。几个女孩咯咯直笑,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小合脸通红,疑心笑他,他神经有些过敏了。小合漫无目的沿着路走,不留神阻挡了车流。许多男生的书包架上横坐着女生,她们的腿晃悠悠的,高跟凉鞋不时碰着小合的身体。最惹眼的三个白衣姑娘叮叮叮按着铃,以优美的弧线绕到前面去。她们骑着漂亮的变速车,白衣飘飘,白裤印衬,真如明星仙女。引无数人行注目礼。她们表情严肃,目空一切,对傻乎乎的挡道者不屑用叱骂来抬举。但后面有人不干了。“喂,同学,你挡道了,怎么走的?犯什么傻呢呐?!”一辆黄鱼车在爬坡,车上的人喘吁吁的。“对不起,我是在犯傻,不是观赏美女,那是自然反应。”几句话冒出来,自动而机械。第二次了,还有头晚对辅导员。小合帮他推了一把,他道了谢,拉着物理系的行李跑了。
[ 打印 ]
阅读 ()评论 (0)
评论
目前还没有任何评论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