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能看到
你嘴角微笑
最好在下一秒
好想能听到
你轻声歌唱
最好在下一秒
纯白棒球帽
墨绿色衣角
时间静止的美好
默契发生在每个下一秒
一连上了好多天的夜班,每天都要工作到凌晨才能回家,我的生物钟严重混乱。眼睛开始隐隐有了黑眼圈,生活就像身上的那套黑色制服,漆黑一片。终于有一天,光头告诉我,可以穿白色衣服上日班了。我很高兴,再也不用因为赶不上末班车而烦恼,记得有一天晚上错过了最后一趟地铁,我慌得满大街问有没有后续的班车可以到我住的地方。即便住在地铁站的楼上那又能怎样?没有开去那里的地铁,还是要沦落街头。好在这座城是夜行族的天下,多晚的夜,都能把末班巴士塞得满满,让你感觉像一颗跳动的鲜血膨胀的心脏。
Kim说光头肯定不喜欢我,所以才把我发配到白天上班。没有人喜欢上白班,因为白天接待都是公司会议,都是一锤子买卖,没有小费可以拿。并且冗长的会议不像夜晚的派对晚宴,没有节目,没有音乐,一点都不好玩。可是我并不这么想,我喜欢白天工作,因为它让我有晚上空余的时间可以用来学习或者睡觉。
那一天,我很早就到了酒店,在换衣间里换衣服,先穿上白衬衣,系好侧面的腰带,再套上外衣,对着镜子别上名牌,白色让我的脸看起来很白,我又描了一次口红,顺手把一绺鬓发小心用发针别好,头发的黑映衬着黑色的瞳仁,看起来有一丝皓洁。我就这样自顾自恋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个韩国女生推门走进来,还没到换衣间,就踢掉高跟鞋,呲啦一声撕掉了腿上的丝袜,她红着一双眼睛,生气地把袜子丢进垃圾桶?显然刚刚哭过一场。我惊讶着她的举动:你怎么了?我问镜子里的她。
“我把那可恶的老女人炒了,不干了!” 她说得干脆,一把摘掉了胸前的名牌。
我不知道她究竟遭遇了什么事,但是她们一楼大堂茶餐厅女领班的名声一直都不太好,同说是一个很凶悍变态的老女人。对了一下表,妈呀,早会就要开始了,我来不及安慰她,旋风一样的跑向员工电梯间。酒店里的底层员工就像掠过高楼的浮云,飘忽不定。
我们站在领班经理的办公室里,四男四女,全都是一身白色上衣,要不是大家衣服上都还绣着一只金色的凤凰,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仪仗队要接待国家元首了。我心里一阵小庆幸,光头只负责晚宴,这会他应该还在呼呼大睡,再也不用看他那张臭脸了。值班经理是个年轻的西班牙裔帅哥,温文尔雅。他废话不多,分配好任务以后,再过了一遍大家手里的资料,嘱咐完了注意事项,就安排每个人分头去布置各自负责的会议室。我被安排去了Rosedale。
Rosedale是可以容纳50人的小会议室,因为还是新人,经理说他会在期间帮助我。资料写明今天出席会议的大约有20人。我只需要把会议室布置成Classroom就行。我根据经理列出的物品,计算和罗列了一个清单,开始准备。在储藏室里,有两种大小差不多的白色小圆盘让我伤透了脑筋,它们看起来都像是咖啡杯底盘,可是到底是哪一个呢?同事们都在忙,那个说要帮助我的男经理已不知去向。我硬着头皮选了一种,20个人中间换用一次咖啡杯,我一共准备了四十套杯碟,装了满满一车推到会议室。窗帘已经被人调整好,房间里的灯光和自然光平衡得很适度。房间的扬声器里正在播放一首很舒缓的肖邦的钢琴曲,这让我紧张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我很认真地摆放咖啡杯,最适合人拿的高度是两层,杯子的把手完美地被调整到与手最贴和的方向。我像码骨牌一样,码着手里的咖啡杯,完成后像是欣赏一副作品似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咖啡杯有了,那就开始准备饮品茶包。我隐隐感觉到有人走进了会议室,现在离开始还有二十分钟,也许是其他工作人员吧,我没回头看,继续对照手里的清单准备会议用具。
热水Ok
咖啡壶Ok
白板和笔Ok
会议文件夹Ok…
还有十分钟
应该去准备冰桶了
正要转身,有个人冷冷地冒出一句话:你确定咖啡杯底盘是对的吗?
突然被人戳中心中的也有着同样的疑问,我突然心慌了一下。
“错了么?真的,错了么?”我回过头,看到窗边立着一个人,双手交叉在胸前。这个世界上除了汪竞舟还会有谁会有那样邪邪的笑容?
我顾不得和他交恶,拿起一个盘子就跑去了经理室。
真的错了,我把摆放抹黄油餐刀的小盘子当成咖啡托盘了。
几分钟后,精美的杰作立即被乱糟糟地一团调整彻底破坏了,经理跑过来帮助我,因为距离进场时间只剩下几分钟,客人们要陆续进会场了。我没再看到汪竞舟,也没顾得上细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一切再次准备就绪后,我和经理关掉了肖邦,拉开了会议室玻璃门,面带职业微笑地站在门口迎接要进场的客人,会议室外墙电子屏幕上亮着Wettabi Group公司的红色Logo,每一个学工程的人都知道,它是本城鼎鼎大名的地产开发公司。
当我再次见到汪竞舟时,他竟然穿上了一套西装,咧着嘴微笑着向我们走来,走到我身边时,脸上突然换成了刚才的那股邪劲儿,一脸很欠揍的表情。可是我不得承认,今天的他,看起来真的很帅,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场,那是一种由内而外自信满满的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