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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劫》 第十五章 禁宫盗宝(四)

(2009-06-05 04:49:10) 下一个

杨珞循着黑衣人的路线,绕到阁楼的另一侧,但见伸手就可触摸得到的一面大匾横在身前,他探首一望,只见上面三个金字——“宝瑞阁”。杨珞大喜,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面虚掩的窗户,悄悄滑了进去。宝瑞阁共分四层,杨珞身在第二层中,并不见那黑衣人的影子。这一层中摆满了精雕细刻的各形托架,上面放的都是古玩器皿,珊瑚玛瑙,杨珞细细搜索,既不见五毒珠也没有长江积雪图,于是偷偷上楼,还在楼梯口便听见息息挲挲的响动,想是那黑衣人正在四处翻查。

杨珞偷眼望去,只见这一层四壁挂满了字画,中间的书架上也堆满了锦盒卷轴,乃是收藏历代名人雅士书画作品的所在。那黑衣人已将蒙面巾拉下,手中握着一颗光华柔润的夜明珠,借着微光在卷轴中仔细搜寻。杨珞从他后侧面望去,看不清他面容,只觉得他脸面圆乎乎的,甚是臃肿,耳后一道暗红色的伤疤,象毛虫一样突起,十分丑陋。杨珞摒住呼吸,静观其变。那人又鼓捣了片刻,不知如何开启了一处暗格,从中取出一个纸色微黄的卷轴来。他激动得手指微微颤抖,将夜明珠放在书架上,俯下身子将画卷展开,平铺在地上,杨珞在后面看得分明,只见画面中皑皑白雪,山脉绵亘,疏林远树,幽深平远,好一幅秀丽的江岸雪景。那人欣喜莫名,轻轻抚摸着画面,喃喃地道:“长江积雪图,你可终于被我找到了。”杨珞听得“长江积雪”几个字,心头一震,忖道:“原来你也是冲着它来的,这宝瑞阁中价值连城的珍宝不计其数,你一概不取,偏偏费尽心思寻求此画,看来这“长江积雪图”定然大有玄机。”思量间只见那人将画幅重新卷起,反手一插,别在腰间。杨珞脑中念头一闪:“此时不取,更待何时?”心才方动,身已先动,飞扑过去,电光火石地在黑衣人腰间一撩,将那长江积雪图夺在手中。

那黑衣人听得身后风响,大吃一惊,他应变之速,也是罕有,只见他就势向前一扑,两手撑地,双腿连环,踢向杨珞手腕。杨珞略略退后半步,手中画卷一翻,将木轴对准了他足心涌泉穴。那人双臂发力,两腿急开,向杨珞腰间扫来。杨珞不闪不避,手中画轴一转,转而对准了他足面“太白穴”,同时左足飞起,向他前心踢去。黑衣人无奈,只得收腹躬腰,向前翻了个跟斗,左手飞快地将蒙面巾拉上,右手顺便在腰间一抹,抽出一把软剑护在胸前。

杨珞单掌当胸,双眼瞬也不瞬地盯着那黑衣人,右手缓缓将“长江积雪图”纳入怀中。黑衣人目光炯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杨珞一遍,道:“你不是臭老鼠。”

杨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索性笑道:“你是臭老鼠?”

那人一愕,道:“我当然也不是臭老鼠。”

杨珞见他言语糊涂,跟他玩笑道:“你不是老鼠,那你就是猫罗?”

那人一凛,道:“不错,在下正是猫。阁下究竟是谁?”

杨珞听他承认自己是猫,不禁一愣,随即又想道:“我管你是老鼠还是猫,反正长江积雪图已经到手了,眼下还是赶快寻找五毒珠要紧。”当下拱手道:“久仰久仰。前辈自便,在下不妨碍你了,你也千万别来招惹在下。”

黑衣人闻言怒道:“你抢了我的长江积雪图,如今还要我不要招惹你,简直欺人太甚。”

杨珞道:“你的长江积雪图?藏在宝瑞阁中,明明是皇帝老儿的,大家都是来偷东西,你拿了我拿了,还不是一样?前辈喜欢字画,就在这里慢慢挑,在下可不奉陪了。”说罢沿着楼梯向楼上走去。

黑衣人大怒,左手一扬,数点寒星激射而出,直奔杨珞面门,同时右手软剑一抖,向杨珞脚踝上缠来。杨单掌挥出,发了一记劈空掌,激射的暗器吃了这股劲力,顿时慢得好似羽毛在飘一般,他同时脚下加劲,身形拔起,避过黑衣人的软剑一击,顺势跃上四楼。黑衣人见他以掌风劈散自己的暗器,心中着实吃了一惊,但又舍不得已到手的长江积雪图,当下仍是硬着头皮跟来。

杨珞刚上了四楼,周遭景物还没看清楚,黑衣人又已抢攻而至,杨珞武功虽然胜他,但要一边与他作战一边寻找物事却也不能,心中暗道:“不如全力将他打倒,省得缚手缚脚。”当即回头凝神接战。杨珞这一反击,黑衣人登时手忙脚乱,但他仗着小巧的身法在各种物件间穿梭,时不时还发出暗器,杨珞想要将他打倒,又不发出响动,一时半会却也做不到。

两人从四楼打回到三楼,杨珞越战越是焦躁,心中忽然起了个念头,但见那黑衣人转到书架后,杨珞飞快地又取了另一个卷轴放入怀中,接着向那黑衣人道:“且住,你到底想要怎样?”

黑衣人道:“废话,你将“长江积雪图”还给我,老夫扭头就走,绝不再跟你纠缠。”

杨珞道:“不如这样,在下正在寻找五毒珠,如果你能替在下觅得,在下愿意用这长江积雪图与你交换。”

黑衣人一愣,道:“五毒珠?”

杨珞道:“不错,正是五毒珠。”

黑衣人略一犹豫,道:“好,我替你找。不过你可知道那五毒珠是何样貌?”

杨珞道:“黑沉沉的,鸡卵大小,质地如革。”

黑衣人道:“倒有特别之处,想来也不难找。”当下跃上了四楼,四下翻寻。

杨珞松了口气,也到四楼查找,过了少时,那黑衣人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欢叫,道:“定然就是此物了。”

杨珞循声望去,只见他手中握了个圆圆的小球,黑漆漆的,仿佛就是肖先生描述的模样。

杨珞伸手道:“把它给我。”

黑衣人道:“你当我是傻瓜,你给我画,我就给你这颗五毒珠。你若想硬夺,我便大喊,大不了把大内侍卫都招来,大家一拍两散。”

杨珞道:“好好好,我怕了你了,我给你画。”说罢从怀中取出先前藏好的另一个卷轴递给他,黑衣人一手握住了卷轴,一手将珠子放到杨珞手心里。

两人交换完毕,黑衣人连退了数步,将卷轴放入怀中藏好,嘿嘿笑道:“小子,不妨告诉你个秘密,五毒珠是我师妹的独有之物,天下间就只一颗而已,你手中拿的不过是一颗普通的黑玛瑙。你根本连五毒珠是何模样都不知道,居然就贸贸然进皇宫来寻找,实在是傻得可以。”

杨珞一惊,道:“照你的说法,五毒珠不在皇宫内?”

黑衣人冷笑道:“五十年前就在皇宫内,不过早被我师尊盗得,如今已传给我师妹了。嘿嘿……小子,你一个人慢慢找吧,说不定你运气好,还能找到第二颗。”说罢不住冷笑,推开一扇窗户,一跃而出。

杨珞脑中一片混乱,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相信他的话,思量了片刻,终于也跃出窗外。杨珞沿着来路,跨过了几座楼阁殿宇,避过了一队侍卫,刚起身要走,忽见侍卫中一人转头朝自己这边望来,不由心中一惊,急忙伏倒。

那侍卫揉了揉眼睛,毕竟已经瞧见人影晃动,当下跟众人道:“屋顶好像有人。”

众侍卫闻言一起向屋顶望来,一人道:“田武,你瞧错了吧,空荡荡的连鬼影子也没一个。”

另一人闻言机伶伶打了个冷战,道:“你可别胡说,这几年宫中冤死的人多,莫真将鬼魂唤出来了。”

先前那人道:“怕什么?咱们兄弟都是一身武功,难道还怕鬼把咱们吃了不成?”

另一人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哪能跟鬼斗,你瞧前日里死在天牢里的那个宫女红儿,死得多惨啊,她受了天大的冤枉,死后必定会化为厉鬼……算了,算了,还是不说了,说起来背心都发毛。”

那唤作田武的人道:“对了,马大哥,你可知道红儿是为什么被弄死的?”

马侍卫东张西望地看了半晌,小声道:“还能为了什么,还不是贾相爷呗。”

田武道:“此事跟贾相爷有何相干。”

马侍卫道:“如今襄阳受困,危在旦夕,其他各处的大小战役也都是一败涂地。这些消息历来都被贾相爷所隔,谁也不敢告诉皇上,皇上还道外面是一片太平盛世,成日就是享乐,浑不将国事放在心上。红儿便是瞧不下去了,将外面的情形说与皇上知道,皇上大惊之下,便请贾相爷来问话,谁知贾相爷反而诬陷红儿胡言乱语,惑乱宫廷,逼着皇上赐死了她。说来这贾似道也真够狠的,竟不肯让红儿好好地死去,遣人将她双眼挖去,舌头割断,炮烙而死,真是惨不忍睹。唉……这么一来,宫中还有什么人敢跟皇上说真话?我看咱们大宋撑不了多久了。”

田武闻言大惊,连忙捂住他嘴巴,四下观瞧,道:“马大哥可别乱说,这可是杀头诛九族的大罪。”

马侍卫将他手推开,叹了口气道:“只怕不杀头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兄弟们,咱们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赶快到那边看看吧。”

田武一把抓住了他,指了指屋顶,道:“那……这里怎么办?”

马侍卫道:“什么怎么办?这里根本没人,我说兄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再管他了。”

田武闻言跟着众人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道:“不成,我总是觉得有古怪,待我过去瞧瞧,马上就回来。”说罢快步向屋后绕来。

杨珞见状,知道屋顶再也藏不住了,当下贴着瓦面就势一滚,滚到屋顶边沿,单手抓住突出的檐角,轻轻一荡,整个人藏进屋檐下面的阴影里。

田武来到屋后,向瓦面上一番扫视,见上面空空如也,加上心中原本就有些发毛,连忙退了回去,对马侍卫道:“看来是我瞧错了,的确是没有人,咱们走吧。”

马侍卫道:“对吧,就说你疑心生暗鬼,让哥哥教教你,要在宫里混得长久又安全,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看你该看的,不该看的你什么也见不到,听你该听的,不该听的你当然是充耳不闻……”

众人一面说话一面向远处去了。杨珞稍待了半晌,侧耳细听,听得四下里没了人声,正要悄悄离去,却忽然听见阁楼里一个女子低声地急道:“你说这可怎么办?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那可是死一百次也不够,说不定还要满门抄斩,你说呀,怎么办?怎么办呀?”

另一个公鸭嗓的男声道:“你慌什么?有什么好怕的?赵禥那小子整天忙着跟别的妃子风流快活,早把你忘了,再有个三年五载他也不会到你这里来。你就安安心心的将孩儿产下来,我自有办法将他带出宫去。”

那女声道:“这怎么成?万一哪天皇上心血来潮,要来宠幸我,那岂不是一切都完了?”

那男人道:“你当我是死的?他要来找你,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不来。”

女子道:“有什么办法?快点说与我听听。”

男人道:“这点你就不必管了,以我贾似道在朝中的权势,这区区小事,还不是举手之劳?”

杨珞听到此处,心中“咯噔”地一下,忖道:“这男人竟然是贾似道?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分明是瞒着皇上,暗地里私通,以致怀了孩儿,那不消说,这女子定然是皇帝的一名妃子了,贾似道这厮鸟,居然连皇上的妃嫔也敢勾搭,简直是狗胆包天,目无王法。”想到这里,伸出个手指放到口中沾湿了,轻轻捅破了窗户纸,透过小孔朝屋里望去。屋中灯火尚明,一名男子坐在榻上,赤着上身,精瘦精瘦的,胸腹间的肋骨分明可见,皮肤倒是白净,鼻子尖削,眼睛细长,一边嘴角挑起,两撇小胡子乱颤,抖出一种奸猾淫邪的笑容。他怀中坐了个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面若芙蓉,眼睛水汪汪的,身上只穿了紧身的红色抹胸,双峰高耸,白白肥肥的身躯在那男子怀中扭来扭去,模样不堪入目。且听得那女子又道:“我还是不放心,你快帮我觅个万全之策,要不然你找个借口将我接到你府中得了。”

贾似道道:“那可不行,你到底是皇上的妃子,居然迁居到我这个宰相府中,那还成何体统?我虽然不惧赵禥这小子,但百姓还是以他为君,若果此事闹得满城风雨,那就对谁也没有好处了。”

那女子闻言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推三阻四,莫不是你已经玩厌了我,想将我抛弃?”说罢从她怀中挣起,走到一旁,背过脸去。

贾似道见状陪笑道:“美人儿,如何这般说,你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如何舍得弃你不顾?”说罢起身走上前去,一只手在女子肩头摩挲,另一只手伸到她抹胸内,在她胸前抓弄。

那女子横了他一眼,道:“讨厌。”一把将他手推开,随即转怒为喜,推着他两人又在床上坐下,那女子道:“不如这样,反正你也权倾朝野,索性将赵禥废了,自己来作皇上,再不然,你找人假扮刺客,进宫将他杀了也行,总之没了他,咱们两人便可以常相厮守了,你说是也不是?”

贾似道闻言眼珠一转,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只不过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

那女子闻言大喜,道:“这么说来,你是允了?”

贾似道点头道:“小宝贝你说的事,我岂有不答允的道理?待我杀了赵禥,自己做了皇帝,便封你为皇后。”

女子格格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可千万别忘了。”说罢将脸凑过去,要亲他口唇。

贾似道将她推开了,道:“不如我们先饮点酒,助助兴。”

女子道:“也好。”从他身上起来,取了玉壶便去倒酒。

杨珞越听越是火冒三丈,忖道:“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背里勾搭已是死罪,如今居然还密谋弑君犯上,简直是狠毒如豺狼。不如我立时便将你们这乱臣贼子杀了,又或者马上高声叫嚷,揭破你们的奸情,也好教皇帝知道,他自己已经昏庸到了什么地步,他所倚重的大臣又是个什么嘴脸。”还没考虑得周全,却见贾似道悄悄躬下身去,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藏在身后,走到那女子背里,突然伸手捂住了她口鼻,右手用匕首在她颈间狠狠地一割,只见鲜血喷出,将窗户都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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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五弟五哥 回复 悄悄话 哈哈,秋雪是神啊,,
李一 回复 悄悄话 秋雪难道住在我肚子里::)
qianqiuxue 回复 悄悄话 猜那胖猫是东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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