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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猶分歧,與民族矛盾

(2006-09-05 10:57:54) 下一个

基督教與猶太教在教義上確有分歧,不過衍生為二教歷史上的衝突,卻因滲入種族的矛盾.民族矛盾的現實,往往利用宗教分歧,合理化自己對異己的排斥.而宗教常在現實利益下,竟也背叛自己仁愛的本旨,助長民族矛盾.
種族歧視是非常根深的人性弱點,小眾落在大眾手中,不能平等,視為理所當然,本極其沒有道理的觀念,但為私心得逞,常要假借堂而皇之的大道理.宗教上的好道理與卑劣的人性聯手,乃成人間悲劇,以便行惡,良心不受責備!
耶猶分歧,因民族矛盾,被錯引到耶猶對立的路上,為種族歧視推波助瀾.國教後歐亞地區性的反猶態度與行為,造成中世末期歐洲的多起大舉排猶.現代國族興起,種族歧視更成為強化自身的力量,希特勒信仰這一力量的必要,並且義無反顧地實行史所未有的滅猶之舉,其合理化暴行的宣傳,利用基督教,以扭曲的理解宣傳爭取阿附的宗教人仕配合,為種族滅絕的瘋狂開道.
這一段慘絕人寰的荒謬唯一的正面意義,是叫人們清醒,仇恨之可怕,並且隱密,叫人不知不覺,陷入魔道.基督徒在這場滅族悲劇中,有令人齒冷者,但更有很多大是大非分明並忘我救亡扶傷的好見證.雨過天青,二教藉以看清彼此共同的仁愛之本,化解分歧,攜手努力克服民族矛盾,這是近半個世紀以來的國際新轉機.

為助大家客觀理解這一歷史脈絡,請略作簡述,摘自拙作《宗教,何以會像猶太教這樣根深柢固?》,其中有刪節.

把宣揚上帝之愛的耶穌送上十字架,兇手正是這些猶太人。這是基督徒對猶太人的誤會,誤會的結果更是災難性的。
眾所周知,耶穌本人同最初跟從他的信徒都是猶太人,他與初期的信眾和猶太教的分歧並非耶、猶二教的對立,而是同一猶太教內異見的派系。馬加比家族統治時期,新教派林立救世主紛出,都要為民族尋找未來,耶穌所以尤受著目,乃因他所傳揚的天國裡,把人的最終需要,即人與父神的直接關係,置諸滿足律法的要求之上。他稱上帝為天父,要跟從他的也成為天父的兒女。法利賽人、撒都該人等等雖彼此排斥,但都嚴守律法,對這新解不以為然,因此時常聯手為難耶穌。這類拉一派打一派的宗派鬥爭,幾是當時宗教生活的一部份,雖然可悲,但風氣如此,分宗立派成習,對信仰認真的,就得作受人詆毀的準備。羅馬派駐猶大的總督彼拉多非常霸道,公然把有皇帝肖像的旌旗擎入聖殿;他對冒出頭的教黨極其敏感,自然要找耶穌麻煩,這時素不懷好意的教黨非但不予耶穌援手,沒有同仇敵愾面向自己宗教的死對頭,反去從旁推波助瀾,耶穌終因可疑的救世主身分,被羅馬人處死。但這一悲劇並未引發耶穌的追隨者想要背叛猶太教,他們仍按夫子在生時的習慣照常進猶太會堂,根據同一部聖經講說耶穌天國的福音,宗教生活與一般猶太人基本並沒有兩樣。只是他們未必完全按照律法規條行事,雖常遭反對,發生激辯,甚至被打,然像其他黨派間惡鬥時或鬧出人命的情形極少。狂熱的猶太教分子同時反抗代表羅馬的總督,暴動四年,公元70年以聖殿遭焚毀告終,百萬猶太人被屠殺,餘生者離鄉背井,從此開始他們民族在列國間漂泊近兩千年的大散居Diaspora。可惜苦難並沒有緩和猶太教與基督徒之間的緊張關係,公元80年基督徒正式被逐離會堂,曾經見過耶穌的那輩信眾現多已不在人世,會堂外重組的教會乃第二三代基督徒,以猶太教立場言,容忍你們在會堂傳講異說幾十年,也該算仁至義盡了。此後基督徒以非猶太裔居多,在羅馬人手下所受到的逼迫才真有增無已,直到君士坦丁大帝宣佈寬待基督教為合法之宗教為止。
成為國教後,基督教又怎樣對待猶太教呢?全是外邦人並不斷精密化信經措辭以排除異己的基督教,絕無放過猶太人和猶太教的道理,猶太教被譴為邪惡教派!提奧多西法典雖也大方地賦予猶太人公民權,附例卻禁止與基督徒通婚及修建會堂,法律有根有據竟成地方官任意曲解的藉口,猶太人遂被驅逐、屠殺,禁入聖城,強迫受洗,排擠出工業、農業,逼使他們轉從時人不屑一顧的商貿、借貸以谋生計。十世紀之歐洲仍是猶太人的主要寄居之地,他們善于營运,帶旺經濟,繳交稅款增加庫收,常受各地歡迎定居,唯一旦城鎮繁榮,原居民又感猶太人沾了太多便宜,繼而遭驅逐。十字軍的東征,說是對付伊斯蘭,但沿途猶太人的財富成了覬覦的對象,燒殺搶首當其衝。當時的觀念,以猶太人拒絕基督,成為上帝唾棄的民族,所有天災人禍都算入他們的賬上。基督徒甚至引經據典證明猶太人是魔鬼的兒女,流救主的血歸到他們及子孫身上,他們因罪理當被掠奪、失去土地、為敵奴役。蒙古侵歐,說他們是以色列失蹤的十部落之後;黑死病肆虐,乃猶太人與魔鬼聯手。所有的憤怒盡情傾注猶太人身上發洩,他們受苦不僅不同情,反覺活該,他們愈遭不幸像愈能印證基督教神學之正確。
歐洲反猶浪潮一波勝一波,十三世紀英國十四世紀法國十五世紀西班牙,猶太人城接城遷居流亡,最後西班牙基督教君主強迫17萬猶人受洗,不從者被逐,猶太人失去自散居後最美好的家園,遂至波蘭、立陶宛、土耳其及她佔領下的巴勒斯坦棲身。不論在東在西,去外邦或回老家,現在的猶太人,都同樣只有一個無家可歸的體驗。沒有甚麼是穩定的,存在只是寄居,生活就是支搭帳棚,只求有上帝榮光同在,便是國度。自此猶太教更重內省,激發對奧秘的敬虔。歐洲文藝復興,國家組織化的武裝船隊游弋四海,排擠猶人商機,他們唯轉業手工、借貸、典押,甘冒風險,投機谋生。東奔西跑,彼此交談漸漸習用一種九世紀德國猶裔混雜南德方言的依地語Yiddish,純正的希伯來母語退出生活,只在祷詞誦經中可聞。每遷居一地,他們多被安置入隔脫區Ghetto,此字音近希伯來話的「隔離」,又似意大利文「工廠」,多少反映他們被逼進不是住人的地方遭隔絕。戴著識記禁閉隔脫,唯一的好處是無可奈何學會人與人相處之道,怎樣自治管理平民事務。狹窄的猶太區不只有會堂、學校,還備有旅社、屠場、監牢、公墓,住家擠迫只好修建得高高的,在基督教城市最高的建築物當然是教堂,其次的就是這些猶太人!這幫殺主兇手加上獨特的文化便更使他們變成異類,外界對神秘的隔脫越描越黑,甚至傳說他們是長角留尾踏蹄嗜血殺嬰的惡魔。不過在波希米亞即今捷克,布拉格的隔脫竟發展出大學,布拉格大學為歐洲最古老的高等學府之一,頒授博士學位,基督徒願來和猶太人一起學習。十七世紀荷蘭的隔脫成為猶太圖書印發中心;阿姆斯特丹證券交易所中四十一位委員非猶裔的僅四人,同期的倫敦交易所猶人也佔十二席;東印度公司猶太人出任要職,持股量大。文藝復興對猶太人本是危機但竟變成轉機,商業擴張基督徒與穆斯林有語言和思想的障礙,猶太學者同時熟悉拉丁和阿拉伯的雙語世界,成為二者間的橋樑。宗教改革,聖經研究需要希伯來原文的知識,猶太教師為世所重。隔脫只困住猶太人的肉身,時代精神進步大勢,卻有求于他們的心靈、知識。這曾遭受無情摒棄的民族,不但趕上了大時代,並且積極參與了文明進程。此後的數世紀各行各業響鐺鐺的風雲人物,總少不了他們。
工業革命延續了西方的擴張,歐洲進入重商時代,同時帶來平等觀念,為猶人提供機遇,躋身中產,在德國尤獲經濟地位。不過他們雖然熱心融入俗世事務努力貢獻西方社會,但仍需受洗以領取進入歐洲文明的入場券。他們固執信仰,又對事不關己岌岌可危的封建貴族社會崩潰無動于衷,難免要被懷疑唯利是圖並非真诚熱愛祖國。十九世紀民族主義抬頭,猶人之享平等也意味同化,民族主義觀念興起,猶太宗教和種族的堅持成為不可救藥的病態與不能饒恕的罪惡,排猶之勢復熾,他們再又外遷世界各地,隨錫安运動返鄉者始僅少數。迄二戰爆發納粹德國視猶人為劣種,瘋狂殺掉600萬,盟國袖手,猶太人才醒覺寄人籬下無以免禍,決意積極復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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