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遭遇麻花长辫的故事(二)
通过上述古诗形式的描述,大伙应该明白是咋回事了。这事发生在少年身上绝对有诗意。但并不浪漫。在诗形式的描述里有几个细节,相信绝大多数听这故事的人都注意了情节而忽略了细节。那几个细节很关键,决定了之后围绕麻花辫子引起的麻烦纠结的性质以及处理方法。
当我们手拉手蹑手蹑脚走出壁橱,穿过房间,走下楼梯,出了大门,乘着黑夜赶紧各自回家。我们进这座楼的时候是为着玩躲猫猫的游戏,走出这座楼的时候早把游戏置之脑后。我感觉做了一件大事,心揣一桩秘密,进门的时候我还是个捉迷藏的小男孩,出门的时候有做了爹似的感觉。
人的开窍和成长,在瞬间完成,是一级跳方程式。
回到家里,父母还没回家,家中无人一片漆黑。我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翻找记忆,通篇都是麻花辫子,回忆到最后,只留剩两个字:奶,和鸟。
翠花的奶颠覆了我性意识朦胧时期的幻象。它不是软绵绵有弹性像白面馒头那样,是一个青涩的果子——其实我们处在发育的同一阶段。但这丝毫不影响少年我持续的激动。激动之余就自然关注到自己的鸟了。老实说,对自己的鸟我是大吃一惊的——没想到它这么灵敏机敏聪敏,远胜自己的大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于是我拉开灯,仔细看鸟———以下省略88字。
我把灯关了,躺在床上,仔细审视了鸟的现状以及今后发展的前景,最关键的是鸟和它的主人——即我之间的关系,我虽少年,但已经习惯于从政治角度思考问题了,也是毛领袖教导深入人心,我认识到处理不好鸟和自己的关系,我和鸟就是敌我矛盾的关系,处理得当就是人民内部矛盾的关系,甚至还是军民一家鱼水情的关系。至于如何处理鸟和我的关系我没有头绪,但大方向已经确立。那个晚上我对鸟的审视意义深远,确保了挥手在几十年生涯中避免了因为鸟犯浑而沾污品格的事件发生,裆始终指挥着枪,但就像阶级斗争永远存在一样,鸟总有摆脱管束的本能,所以时有擦枪走火现象。但在裆严厉管束下不是哑弹就是火力不足。
这也是挥手能够最终成就工程师业绩的根本所在。
第二天起床时父母已经出门了。我兴奋的心情依旧。我走出家门,双手插在裤袋里在翠花家门前来回转悠,嘴里还吹着口哨,嘘哩嘘哩地漏口风。我心里充满自豪,觉得比同伴们高出一截——我摸了翠花。我希望此刻最好有同伴们出现,他们一定会问昨晚我躲到哪儿去了,我就用语焉不详的口气漏一点意思引逗他们,让他们猜疑,兴奋,妒忌。
可是这儿的上午静悄悄。翠花往常应该露面了,只要她的声音一响,里弄里马上就有响动了。她今天没有响动,有点反常。我心里有点发虚,口哨吹得更响,也更不成调。
翠花后悔了?她哭得眼睛红肿,被外公外婆发觉了?责骂她了?自己摸得太重,伤了翠花哪里?
一切都有可能。又都不可能。我的口哨吹不下去了,开始放声歌唱:
老三篇,不但干部要读,战士也要读------
读起来轻松,干起来就困难料------
记不起内容了,于是转唱另一首:
窝---噢---们共产党忍,好比呀棕呀---吖吖籽,人嗯嗯民好噢噢逼土---唔唔唔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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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挥!我听到有人唤我的声音。而且是女声。我四下探望。
小挥!又是一声。这下我听清了是翠花在唤我。我看到她站在自家门洞里。她的脸还是那样粉红,全身上下没有丝毫改变,一身军装虽然显得有点肥大,但胸部还是有那么一点突出,头带军帽,这倒是比较新鲜,以往她为了显示那根麻花大辫很少带军帽的。但是我觉得她戴军帽实在比不戴更俊俏,想起昨晚她的小嘴和我吧唧吧唧亲嘴,她的------
我忍不住上前,一步跨进门洞,同时手也紧跟着伸出去了。
讨厌!翠花躲闪一步。我的手落空了,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落到头皮上做搔痒的动作。
干嘛,唤我干什么?
小挥。翠花柔声叫我,让我听出和以往的叫声不一样。像蜜那般甜。
嗯。
我好吗?翠花双手放在身后,挺胸抬头望着我,问。这一问,比刚才那声叫唤更柔情。
能不好吗?不好昨晚咱------
嘘!翠花阻止了我,往四下瞧瞧。
记住昨晚就好!给!翠花伸出右手递给我一样东西。
我接过来。那是一个纸包,是大红宣传纸,就是写喜报的那种大红纸抱着的一个纸包。我感到好奇要打开,翠花说:
不许打开!回到家你在打开!
好吧。我应承道。
小挥,我真的好吗?
好!好!翠花,你真的好。我想着赶紧回家去,连声说好。
去吧!再见!“吧唧”,冷不防她亲我一下,没等我回嘴翠花已经跑回楼梯口了。
再见!我也匆匆往家走。进得门,我急着打开纸包,一层一层大红纸,开到最后——
纸包里躺着翠花那根麻花大辫,辫梢上还扎着那根红头绳。
我感觉麻花大辫在抖动,像蛇一样慢慢舒展游走!红头绳飘啊飘的。
我大叫一声:
妈也!把纸包往地上一扔。
后事进展如何,挥手还得回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