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文学爱好者和小说阅读者来说,《白鹿原》不会是一部陌生的作品。当初我读到它的时候久违的文字冲击震撼了我。我前后读过两遍,感情为书中人物的遭遇起伏,为浑厚的历史气息慑服。个人认为这是一部堪当中国当代文学(自1949年起至今)巨著榜首的作品,是中国版的《战争与和平》!
一直在等待《白鹿原》的电影版。拖延了十七年之后,总算听到了楼梯响动的声音。
这会是怎样一部产生于原著的电影呢?
以下是凤凰台关于《白鹿原》电影的报道和采访。可是看了报道和采访我已经失去信心,因为电影里取消了白灵和朱老先生这两个人物。要知道,小说里最生动的两个女性之一就是白灵啊,她陷于爱情和主义挣扎,彷徨于鹿家两兄弟的感情之间,直至为主义献身。从她身上我们看到纯洁的感情在大时代潮流中如何脆弱夭折。朱老夫子是传统文化的卫士和士大夫形象的代表,不卑不吭不屈不挠,是中华民族和文化的象征。可惜,这两个人物在电影里缺榜,不是导演和编剧做主,而是最后审查去掉的。
因为厚爱和等待,还是祈望这是一部能够和原著担当相伍的电影吧。
以下是报道:
王全安导演的电影《白鹿原》作为唯一一部入主62届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华语电影,即将与各国影片共同角逐金熊奖。多方人士提前观影后指出,此片内涵厚重,话题极具争议性,所承载的期待与意义,很可能会为中国电影留下一部写进历史的作品。值此电影柏林之行前,凤凰网娱乐发起《重访白鹿原》之行,独家专访了《白鹿原》原著小说的作者,陕西作家陈忠实,带你19年后一起重温这部作品。
十七年完成电影改编 陈忠实对电影《白鹿原》感到满意
1993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作家陈忠实的长篇小说《白鹿原》,小说单行本面世之后,在当时寂静的文坛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此后,围绕着这部小说的文学价值和立意倾向的各种讨论更是长达数年之久,即使小说获得中国长篇小说最高奖项——矛盾文学奖之后,争议之声也没有完全消失。
《白鹿原》是作者第一部长篇小说,发表时陈忠实先生已经年满五十,用作者自己的话说,他当时将这部小说当作垫棺做枕的作品。近二十年的时间也证明了这部作品自身的价值,其中丰富的人物脉络以及时代变迁展现了那片土地上全景似的历史图样,除却吸引了大量读者以外,同时也一直得到众多影视导演的垂青。只不过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这部小说的影视改编历经波折,采访中,陈忠实说到,这部小说刚刚面世一个月,著名导演吴天明就联系了他,并且第一个得到了作品的改编权,但因为种种原因而没有成行。随后谢晋导演也对这部小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不过改编权当时没有易手,又与这部作品擦肩而过。
当这部作品正式由第六代导演王全安接手拍摄时,据小说面世已经十七年了。据悉,电影拍摄完成后的小范围试映,各方人士一片赞许,审查通过后更是不负众望,入围62届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有机会角逐金熊奖。陈忠实对电影给出了很高的评价,对于片中白稼轩(张丰毅饰)、田小娥(张雨绮饰)、黑娃(段奕宏饰)的三个角色,他表示与原著中的人物气质基本吻合,对于这几个主演的表演感到满意。而原著中对于体现民族精神的“白鹿精魂”的两个重要人物,朱先生和百灵没有在电影中得到体现,陈忠实先生表示,“遗憾总会有,但电影终归是遗憾的艺术,受限于时间空间都很大,自己尊重导演的选择。”尽管没有参与到电影剧本的改编,但在看罢电影粗剪版本后,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对作品的两处细节提出了修改建议。
邓小平南巡讲话给了我创作信心 评论家曾“逼”我跳楼
如今这部小说所产生的影响远远超出了文学本身,回想起这部小说的创作过程,陈忠实颇多感慨。“当时写这个作品的时候信心很不强,写完这部作品的时候,都没打算把它拿出来,因为当时的文化市场有一些禁锢,这个东西(《白鹿原》)能不能出版我心里没数。后来在小说完成后的修改中,正好在广播里听到邓小平南巡讲话的长篇报道,我非常振奋,我觉得中国肯定要发生改革的新里程了,于是我给人民文学出版社写了信,我说到了三月下旬我可以修改完,结果他们很快派人来拿了手稿,所以我永远记得邓小平南巡讲话给我创作的信心。”
在小说手稿交给人民文学出版社之前,陕西籍著名文学评论家李星是第一个看到这部作品手稿的人。当时看罢小说后他找到了陈忠实,陈忠实回忆自己当时非常紧张,来到李星的家后,李星放下手中的东西,非常激动地对陈忠实说:“这事咋就叫咱俩给弄成了咧!”陈忠实这才如释负重,也更加坚信了自己这部作品的文学价值。李星说,当时,他说了一个多小时对这部作品的评价,但陈忠实就记得这一句——“这事咋就叫咱俩给弄成了咧!”
而在此之前,一次作协会议上,陕西作家路遥刚刚获得茅盾文学奖,作为路遥好友的陈忠实、李星同去参加会议。会上,李星在座位上小声对陈忠实说,你要是今年再写不完长篇,就从这个楼上跳下去吧!面对好友的殷殷期盼,陈忠实无言以对,直到小说完成,得到了好友的首肯,他才意识到这部作品的意义很可能会超过自己的判断,而时间也证明了这一点。
陈忠实:这部小说最重大的意义 是复活了这块土地最原始的名字
凤凰网娱乐此次《重返白鹿原》之行中,发现“白鹿原”已经成为这片土地标示性的三个字,白鹿更是成为了不可或缺的地方文化符号。而在这部小说发表之前,白鹿原这片地区从来没有用过这个名字,白鹿也只能从口口相传的传说中才有丁点提及。
而据史料记载,白鹿原地区最著名的记载于《史记·鸿门宴》中开篇,沛公军灞上。经考证灞上即为今时白鹿原西北角,后来汉文帝将白鹿原北坡作为自己的墓地,下有灞河流过,因此,这片原早前被称作灞陵原。到宋仁宗天启年间,大将军狄青屯兵于此,征剿西夏,这片原又改名为狄寨原,并沿用至今。
直到小说《白鹿原》发表,这片中国历史最悠久的地区,才开始重新使用白鹿原这个名字。而陈忠实先生在采访中也表示,他对这部小说最得意的就是——自己将最古老的原的名字复活了。“这部小说如今产生的影响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现在来看,起码自己将最古老的原的名字复活了。就连我小时候都没有白鹿原的意识,一直将这称为狄寨原,直到查阅县志上才知道白鹿原的历史渊源。现在大家都称这为白鹿原,可能就是因为我的这部小说吧。”
以下是作者采访:
凤凰网娱乐:原著中朱先生和百灵这两个人物在电影中没有体现,你会觉得有点遗憾么?
陈忠实:我能理解,遗憾是肯定有的。因为这两个人物是白鹿原里头的主要人物之一,之二。他们是两代人。但电影是有遗憾的艺术。受时空限制很大。我看的是三个小时毛片,据说后来被剪辑到两个半小时,150分钟。白灵的戏都拍过了。但最后仍然要把它剪掉。没有办法。而朱先生的戏一直就没有拍。他编剧的时候一直就不编进去。
凤凰网娱乐:你参与到这个作品的改编了么?
陈忠实:我没有。是他们改编的。
凤凰网娱乐:那其中白灵的戏拍了后又被剪掉,这些角色的取舍也没有参与?
陈忠实:没有。这由他们导演决定。我看的那个三个小时的初步剪辑的片子里,就没有白灵的戏。
凤凰网娱乐:目前看,片子中最突出的角色应该是田小娥?
陈忠实:应该是白嘉轩、田小娥,还有黑娃这三个人的戏比较多。
凤凰网娱乐:你觉得他们是否符合你作品中角色的人物气质?
陈忠实:基本演员们都体现出了人物的那种气质了。
凤凰网娱乐:你对这次再创作的满意度如何?
陈忠实:基本满意。
凤凰网娱乐:你在《创作手迹》中写到田小娥死之后,你给田小娥写了生的痛苦、活的痛苦、死的痛苦。
陈忠实:是。
凤凰网娱乐:你对这个人物注入了非常浓烈的个人感情。
陈忠实:那是这个人物的命运。写到这个人物的命运的时候,我的一种最直接的一种心理感受。那个人死亡的时候那个惨那个悲哀。我把当时的那个直接感觉在后来谈这部作品创作的时候写了出来。这是真实的。那个鹿三从背后捅了一刀,捅过去。田小娥回过头来,叫了一声,大啊。哎呀我眼睛都黑了,写到这的时候。我半天才恢复过来。恢复过来以后那个情绪仍然很难抑制。于是我就写了那个生的痛苦、活的痛苦、死的痛苦。
凤凰网娱乐:你创作这部小说的时候要加入很大的历史同情。在历史的同情中,浓烈的情感怎样得以平静的表达?
陈忠实:这个小说就把握一点,作为作家写人物的命运的发展变化,包括挫折甚至生命的丧失。这应该有一个人物命运的合理的、又是必然的、唯一的一个发展过程。那么作家能不能把人物的命运把握到合理?读者阅读的时候他们感受得到。你如果把握得不合理,读者就不信啦。就认为不属于这个人物。或者说某一个情节细节发展到这个程度不应该是这个样子。那么这就是创作中的很大的败笔。那么能够把握人物的准确的合理的生命历程,这是起码作为我这个作家所努力追寻的一点的。所以写到田小娥被从背后捅死的时候,我被感动的……
凤凰网娱乐:这部作品其实面世了将近20年。其中第一次有人跟你提出了将这部作品改编成影视的要求,是在什么时候?
陈忠实:这个大概刚刚发表出版一个来月吧。首先找我要改变电影的是吴天明。吴天明当时还在美国。他通过他弟弟。他弟弟在西安来找到我。说要改编电影。我当时就写了个委托书一样的东西,同意吴天明来改编。我很信任吴天明。因为他在电影艺术上的成就和追求那我都是知道的。所以我很放心的交给他。后来七岔八岔的都没有拍成。给吴天明写委托书后不久,上海的谢晋,他好像有一个创作团队,他们打来电话,说谢晋想拍《白鹿原》。我说我已经给吴天明了。但是后来都没有做成。
凤凰网娱乐:这部作品问世之后,无论在文学界和社会上都有很多质疑的声音。很多判断并不是文学判断本身,意识形态对这部作品也有很大的影响,你觉得这部作品这么多年才搬上银幕是否与此有关?
陈忠实:这个我就不便说了。
凤凰网娱乐:你创作《白鹿原》的时候,正是文学的低谷期,而这样大部头的作品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你当时的文学信心来源于哪?
陈忠实:当时写这个作品的时候信心很不强,写完这部作品的时候,都没打算把它拿出来,因为当时的文化市场有一些禁锢,这个东西(《白鹿原》)能不能出版我心里没数。后来在小说完成后的修改时,正好在广播里听到邓小平南巡讲话的长篇报道,我非常振奋,我觉得中国肯定要发生改革的新的里程了,于是我给人民文学出版社写了信,我说到了三月下旬我可以修改完,结果他们很快派人来拿了手稿,所以我永远记得邓小平南巡讲话给我创作的信心。
凤凰网娱乐:目前看这部小说的影响力已经超出了文学范畴,你觉得这是文学的力量还是多方面原因促成的?
陈忠实:这部小说如今产生的影响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现在来看,起码自己将最古老的原的名字复活了。就连我小时候都没有白鹿原的意识,一直将这称为狄寨原,直到查阅县志上才知道白鹿原的历史渊源。现在大家都称这为白鹿原,可能就是因为我的这部小说吧。